陸錚沒有多麼意外。
能夠製造出一場可怕的『詛咒』,令全世界陷入末世的危險殺戮里,他會復生,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背部疼痛密密麻麻,他細細嗅著懷裡人身上的香味,像是能減少痛楚般,讓他止不住地深深緊貼。
須臾後,他將她平躺著放在床上,待她逐漸恢復意識,語氣嚴肅地道:
「這場災難,是他一手造成的。」
姜織茫然眨眼,眸子裡倒映著男人的臉以及頭頂的銀色燈光,愣了許久,喃喃問:「……什麼?」
陸錚輕輕蹭過她艷紅眼尾,說出來的話讓她臉色越來越蒼白。
「他臥房裡藏著一個實驗室,連我都不知道。」他沉了沉聲,「裡面製作的東西,會生出那種只會殺人的怪物。」
「他應該是計劃了很久,就等死後實現。」
姜織攥緊了身下的被單,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面上滿是恐懼。
陸錚握住她發涼的手指,安撫著她緊繃的心,「我不會讓他傷害你。」
姜織一發不言,低垂著眼,等待他下一句話。
「只有殺了他,才能阻止這場災難。」他一字一頓地道。
姜織握緊了他的手,急切又緊張地道:「真的嗎?殺了他,這個世界就會恢復正常嗎?」
陸錚深邃的瞳眸里裝滿了她一人,給人一種錯覺,溫柔又浸染著愛意,低低回答:「對。」
由國家政府秘密實驗室出來的信息,這個『詛咒』是由陸以洛為根源,生生不息地往外釋放如同蠱蟲般的毒素,挑選宿主後,再以殺戮為養分。
她是唯一能夠接近陸以洛的人,只要殺了他,這個世界又會恢復正常。
陸錚很清楚自己喜歡她,但所有喜歡,在世界危亡面前,都顯得微不足道。
最重要的是,殺掉陸以洛。
她不會有危險的,至少在殺陸以洛之前,她還不會死。
他會盡全力護她周全。
四點不到。
秘書敲門而入。
「陸總,直升飛機已經在外等著了。」
陸錚必須要去外地一趟,命令一個下屬送她回家。
回到家裡的姜織洗完澡從浴室里出來,不由感嘆:「男主不愧是男主啊。」
777:「陸錚雖是反派的分身,但他有著男主的光環以及責任使命,很難改變。」
就算宿主把他的好感度刷到90,也無法輕易改變男主。
姜織輕笑一聲,姿勢舒適地躺在沙發上,電視機屏幕播放著一部搞笑電影。
「我知道。」她聳了聳肩,嚼了嚼嘴裡的軟糖:「我沒想過他能改變什麼,不然男主就跟反派沒有任何差別。」
只是,被人利用這一點,她不怎麼愉快。
「一想到晚上的小可愛,我心情就好多了。」甜膩的果香味在口腔里充斥,她看了一眼鐘錶,才剛剛五點。
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側躺在沙發上的姜織漸漸有了些睡意,闔上眼,耳畔電視機聲音越來越小,直至陷入沉睡。
過了幾分鐘。
電視機屏幕開始閃爍,像是出故障的老舊電視般出現一道道雪花。
客廳里溫度下降,一股陰冷氣息蔓延開,籠罩在沙發人兒身上。
姜織皮膚一接觸到冷意,便醒了過來,睜著朦朧雙眼,勉強看清了沙發旁的少年。
少年半蹲在旁邊,伸著手指撥開她額間的烏髮,很快緩緩往下,輕輕觸摸著她的微熱臉頰,暖意以及觸感都讓他愛不釋手。
姜織身體一僵,下一秒恢復正常,蹭了蹭他的手背,輕聲道:「少爺,你來了。」
陸以洛黑眸掠過一絲意外,沒想到她會這麼乖順依賴。
明明中午的時候,還很怕他的。
「不怕我了嗎?」
他湊近她的眉眼,鼻尖相抵,與她漂亮清澈的眸子對上,不放過她眼裡一絲一毫的神情。
姜織主動地吻上他的唇,蜻蜓點水般點到即止。
陸以洛哪裡會放她離開,托著她柔軟的臉,追著她香軟唇瓣嘬咬。
她的唇里又濕又熱,軟得不行。
一天未見,少年如同餓狼猛虎般用力急迫,仿佛沙漠裡找到綠洲的人。
陰陰冷冷的氣息侵入她的唇齒間,身體各處卻在發燙,燙到心尖都在酥癢。
少年不滿足地制住她往後退的身體,變了法地吻她,越來越強烈的刺激使她身體癱軟地靠在他的身上,毫無縫隙地緊貼,甚至能夠感覺到他身體明顯的變化。
可就在這時。
一把利刃忽然刺入他的心口處,陸以洛動作驟然一停,胸前泛起不該從他身上出現的疼痛,仿若淋上腐蝕液體般的疼痛難以承受。
他悶哼一聲。
垂眸看向胸口的刀刃,而眼前的女人跌跌撞撞從他懷裡掙扎而出,身體軟軟地倚靠著桌邊,警惕又防備地盯著他。
這雖然是一把普通的小刀,但刀刃表面上卻塗抹了特殊藥劑。專門克制陸以洛的刀,是陸錚秘書給她的。
陸以洛懼光,太陽的紫外線對他而言,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都很致命。
但姜織有分寸,這把小刀的藥劑並不會殺了他,只會讓他受傷。
「為什麼?」少年不可置信,茫然地注視著她,眉眼浮出深深痛苦。
身體的疼痛卻不足以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是從心口延伸而出的,疼得他近乎喘不上氣來。
他怎麼也沒想到第一個來殺他的是——阿妤。
姜織握緊身後桌角,微弱喘息的聲音慢吞吞吐出:「陸以洛,是你造成的這一切,所有人都因你而死,你是惡魔,是怪物。」
【反派陸以洛恨意值76】
陸以洛聽過太多這種話,從出生起,所有人都懼他厭他排斥他。
在他們口中,他是見不得光的怪物,是只能活在陰溝里的蛆蟲,早應該死了的陸家大少爺。
他從未見過陽光,從小到大,只能待在陰暗裡,無法外出,無法像普通同齡人一樣到處跑。連走路都不行,癱坐在輪椅上,只能透過厚厚的窗簾,感覺著外面的光。
直到遇到她。
陸以洛才會覺得自己也是一個人,而不是怪物。
「阿妤。」他任由胸口刀刃灼化身軀,還是不顧一切地走到她的面前,細長蒼白的眼角垂耷,手臂圈住了她的腰身,埋進她的頸側,一遍又一遍地著了魔般喊著她,低沉的嗓音哽咽又沙啞:
「你親我一下好不好?剛剛發生的事,我都原諒你……我不怪你……我求求你……」
卑微似無家可歸的喪家之犬般,對她搖尾乞憐。
被他抱住的姜織看著他身體漸漸化成黑煙,要從她眼前消失。
在最後一刻,她輕嘆了一口氣,眼裡沒了所有偽裝,踮起腳尖,吻在他的側臉上。
這是第一次,她沒有扮演人物,而是聽從她自己內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