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織下意識點了點頭。
陸家重病常年待在陰暗屋子裡的陸以洛少爺,並沒有像外界說的那般,難以接近、不好相處。
陸錚愣了一瞬,顯然沒想到她來找自己,不是因為辭職,或是在陸以洛那裡受了傷來要補償。
之前幾個應聘來照顧那個癆病怪胎的人,沒做一天都會逃走,就比如上一個人,一身重傷地抬出了房間,至今還在醫院重症監護室中。
他眯著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人,身上看不出一絲傷,臉色平常未見慘白恐懼。
「呵。」他嗤了一聲,對於他們相處的這一天存有好奇。
到底是什麼讓他那個重病弟弟放過她。
陸錚不再停留,疾步走向書房。
留下管家詢問了她今天的很多事,關於她在陸少爺房間裡的一切。
等到管家離開,姜織看了眼手錶的鐘,都九點了。
地鐵這時候肯定來不及了,只能打輛計程車。
姜織走出偌大的院子,離開了別墅。
而她沒看到,在古堡般的別墅二樓落地窗前,厚重的遮光窗簾縫隙,一雙幽深的眼眸直直望著她的背影消失。
乘坐了輛的士到達原主的出租房,這間屋子是原主為了更好的在陸家工作租的,離陸家別墅並不遠,汽車路程半個小時就能到。
租費不低,所以她和一個大學朋友同住。
原主對於人際關係處理得很好,大學結交了好幾個朋友,一起合租的女生不但把她當朋友,還把她當成女神。
這一切都要歸於原主長相又漂亮,又平易近人。
「怎麼樣怎麼樣?」丁夏在她一進屋,便衝到她面前好奇疑問。
姜織拖下有些磨腳的高跟鞋,穿上拖鞋,舒服地吁了口氣,道:「還好啦,陸少爺沒有傳聞中那樣嚇人。」
丁夏為她鬆了口氣,「那就好,你是不知道,那些人說得多嚇人,什麼動輒打罵,還說什麼最後一個照顧他的人,都進了ICU。」
姜織笑了笑:「太誇張了。」心裡想著:
哪裡誇張,差點她也回不來了。
丁夏明天也要早起,打了好幾個哈欠,道:「那我去睡了。」
走到房門前又停下,她開口:「江江,下周是學生聚會,群里都在問你去不去呢。」
丁夏驚訝,若是以前,這種學生聚會姜織都是會去的。
不由想到昨天她說的話:也不知道陸家掌舵人陸錚好不好看。
丁夏星星眼問:「陸錚帥不帥啊?」
姜織沒有一絲猶豫:「帥。」
丁夏一聽,喃喃道,「怪不得這名媛千金都想見他一面,跟他談戀愛呢。」
姜織不客氣地擺擺手:「那不可能,我看了,他不是同性戀,就是無性戀。」
冷酷無情,視線都未曾在她身上待過兩秒。
丁夏唏噓不已。
-
次日。
被鬧鐘鬧醒的姜織睜著朦朧雙眼,慢吞吞從床上起來。
777:「宿主,還有四十分鐘,你就要遲到了。」
姜織迅速洗漱完,走到衣櫃前,看了眼裡面的衣服,認命地拿了一套職業服。
還好這一套比昨天那一套保守很多,包臀裙至少能到膝蓋處。
踏著高跟鞋,她連早飯都來不及吃,匆匆往外跑。
乘坐地鐵準點來到別墅大門前,在管家的領路之下,往裡走。
今天的管家面色有些許凝重,走到陸以洛房間門口處停下,語重心長地對她道:
「昨晚少爺發了高燒,這會兒心情會不好,你進去別說話。」
以防惹少爺不快。
姜織表示明白,等管家一走,她才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屋子裡一如既往的昏暗,窗簾縫隙傾落細細光線,隱隱能看清裡面情況。
來到臥房前,她視線一轉,移到躺在床上的少年身上。
他闔目躺著,像是睡著了。
姜織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勉強看清了他的臉,如白紙般蒼白,孱弱又瘦削。
如果不是胸口有輕微起伏,她都以為床上的是一具屍體。
「少爺……」她輕聲喚了聲。
似鵝毛羽翼般輕柔拂過少年的耳畔,帶來絲絲縷縷的酥癢。
陸以洛掀開眼,如同死水般的瞳眸平靜無瀾,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姜織心底兀地生出一抹危險,無端地害怕。
都來自於床上躺著的少年。
姜織面色不顯,眼裡滿是擔憂,「你要喝水嗎?」
陸以洛支著身子坐了起來,倚著床頭,全身各處充斥著病痛的折磨,他卻像麻木了一般,不緊不慢地回:「好。」
姜織給他倒了杯水過來,看著他喝完。
少年面色稍稍好了一點,不像剛才那般覆蓋沉寂的死氣。
她唇角微翹,在心底鬆了口氣。
陸以洛仰頭飲水,餘光將她眼底的神情看了個分明。
明明身處陰暗之中,她的那雙眼睛卻好似將所有黑暗驅散,閃著如同星光一般的亮色。
跟他不一樣。
她不應該待在這裡,而是站在太陽底下。
陸以洛放下手中的水杯,「開燈。」
姜織聽清了他的話,走到牆邊,打開了客廳的燈。
燈光一瞬間將屋裡的所有黑暗驅散,明亮又添了幾分生機。
陸以洛不適地眯起眼,抬起手背遮擋住落下來的燈光。
直至最後眼球習慣,他也未將手放下來。
摻雜著試探的溫軟聲音在他頭頂響起。
「少爺,要我抱你到輪椅上來嗎?」
陸以洛聞聲,放下了手,微仰著額頭,看清了站在燈光下越發明艷漂亮的人。
「好。」
姜織走上前靠近床沿,彎身將他抱起,驟然而生的灼熱感以及酥麻從手臂處滲入心尖處。
她緊咬唇瓣,微勾的眼尾迅速蔓延開花瓣般的紅暈。
未等她鬆手放下,懷中少年忽然出聲:
「去沙發上。」
姜織烏眸茫然閃爍,浮出幾分為難以及掙扎。
若是平常,姜織肯定覺得臥房距離客廳很近,可現在,每過一秒,她理智就模糊一分。
皮膚上每個毛孔都在渴求著想要更多的觸碰。
她嘗到了什麼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的後果。
姜織不能拒絕他的話,繞過他腰背的手臂微微弓起,死死遏制住想要陷入他懷中的衝動,腳步一邁,僵硬不穩地走出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