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她接著道：「不過那幅畫我要帶走。」
武原點頭如搗蒜，「可以可以的！您帶走！」
劉秘書沒見過這麼人傻錢多的人，女生外表看著分明就是個江湖騙子，禿頭男人不管不顧地信了，已經把女生當做救苦救難的菩薩。
姜織不再跟他廢話，站起身收起椅子桌子，提起包道：「那走吧。」
武原突然道：「等下。」
他滿臉警惕地逡巡四周，抱著皮包的手臂不自覺收緊，許久才道：「好了，大師你要當心啊，我走過來的時候，差點被天上丟下來的板磚砸死。」
姜織遞給他一張折起來的黃符，「拿著，不會再有板磚往你身上丟了。」
武原一聽，連忙接住，握在手心裡當寶貝般握緊。
這一路再也沒有遇到意外，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家裡。
武原激動不已，之前其實沒有那麼相信眼前這個女生，覺得她年紀太小怎麼也不可能對付得了那幅畫。
但現在他已經徹底相信她。
進門時，姜織驀然出聲：「別關門。」
武原愣住，回頭看她。
姜織解釋：「我還有朋友沒進來。」
武原滿頭問號，什麼朋友？哪裡有朋友啊？一路上明明就只有他們兩人啊。
還未等他開口問，女生後面推出來一輛輪椅，一個精英樣子的男子推著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白髮男人。
他像是看到鬼一般，往後退了幾步，動作浮誇，「你…你們……」
姜織撕掉貼在男人膝蓋上破損的符紙，道：「帶我去看看那幅畫。」
武原咽下想問的話，不敢看她身旁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顫巍巍道：「大師…您跟我來。」
說著，他小心翼翼地走向臥室。
跟在他後面的姜織對郁北寒道：「你們先待著這裡。」
她已經給郁北寒貼上能夠隔絕陰氣的屏障符紙，惡鬼嗅不到他的氣息。
外面天色如墨，徹底暗了下來，夜色來臨，郁北寒身體裡散發出來的陰氣越發濃郁，他皮膚外表似覆蓋高雪寒霜，冷得他咳嗽起來，滿腔陰暗惡意猛烈翻湧，讓他眼角赤紅，薄唇蒼白。
他面色如常，平靜無瀾，黑眸淡淡望著她道：「好。」
姜織見狀，咬破指尖，在空中畫出一道符，印在他的額頭處。
她彎了彎腰，另一個手搭在輪椅扶手上，指尖接觸到他的額頭，帶著刺骨的涼意。
郁北寒緩緩抬額，鼻尖聞到女生身上獨有的清冽香氣，那張清秀的面容近在咫尺，能夠清晰看到她瞳孔顏色。
額頭沾了她的血液，溫暖瞬間驅散了浸染全身的陰寒，心底只剩下縈繞在她身上的香味。
「好了。」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女生離開，說：「你不要擦掉了。」
郁北寒冷白手指緊緊攥住扶手，心口難以抑制的悸動，讓他無法與女生對視。
他低沉的聲音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
「好。」
姜織沒發現他的異樣，轉身跟武原進了臥室。
在她踏入臥室的剎那，周圍環境驟然改變，站在那幅畫旁邊的武原神色痴迷，抬起手指輕輕地在古畫上撫摸，像是在撫摸這一生摯愛的愛人。
「你說憑什麼呢，一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能得到她的歡心。」
姜織望著那幅畫。
古畫上畫著一個女人，一襲月白軟紗長裙，烏髮垂肩，傾城容顏，唇畔含著一抹淺笑，大家閨秀的氣質。
古畫角落標著兩個字：慕煙
禿頭男人像是變了個人，神情癲狂，面目猙獰，轉頭看向她道：「你說為什麼呢？」
姜織掏了掏耳朵，不耐煩地道：「我不關心你們前世的那點屁事，別跟我說那些廢話，直接開打吧。」
被惡鬼附身的『武原』聞聲，凶神惡煞的臉差點沒繃住，瞪著不遠處的女生，怒火中燒：「你是活膩了嗎！？」
話畢，它張牙舞爪地出現在她的面前，眼看就要取她的性命，掛在牆壁上的畫抖了抖，畫中女子從裡面走了出來。
緊接著女子和惡鬼都跟著消失了，眼前環境開始變化，出現一道古色古香的宅院，身邊出現幾個穿著丫鬟衣服的人，而她身體不受控制，正在給面前女子梳發。
「小姐，明日就是你出船的日子了，到時候肯定有很多名門望族的少爺過來看你。」旁邊丫鬟小青興高采烈地說著。
丫鬟小紅附和：「對啊，小姐終於熬出頭了。」
面前貌美的女子臉上露出淺笑，姜織清晰地看到她眼底的悲涼。
「你們都出去吧。」畫中女子說道。
姜織身體不由自主地離開。
直到走出房間，身體才聽從她的控制。
她聽到不遠處幾個丫鬟竊竊私語。
「一個瘦馬還真把自己當小姐了。」
「我可聽說了，明日元家少爺也會去，元家那位少爺不知折磨死了多少瘦馬，不知她會不會被元家少爺看上。」
「若是被看上，那她就慘了。」
那幾個丫鬟說了會兒，就離開了。
姜織蹙了蹙眉，知道自己是落入畫中人的幻境了。
瘦馬？
在古時候，是被人培養成吸引有權有勢的達官貴人，從小學習琴棋書畫，還必須能歌善舞，身體在很小的時候用牛乳養著，手指如羊脂玉，身形嬌小軟香，之後通過遊船的方式，由男人們挑選。
說得好聽是瘦馬，說得不好聽卻是花樓女妓。
原來畫中的女子是一個瘦馬。
姜織逡巡了一番四周，索性坐到台階上，思考該怎麼離開。
破開幻境的方式並不多，最見效的就是讓這位畫中女子知道這是假的，是幻境並不是真的。
若是姜織直接當面同她說，只會讓她陷入幻境之中，再也不能出去。
只有讓她自己本人發覺出來。
只能等了。
姜織看了眼自己身上穿著的丫鬟衣服，有些無奈。
到了幻境怎麼就成了個丫鬟呢。
屋內傳來女子嬌柔的聲音。
「小花，進來。」
姜織還沒反應過來。
「小花，小姐喚你呢。」旁邊的丫鬟對她道。
姜織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小花？」
「對啊，是喚你。」丫鬟小青奇怪地看著她：「你不會是忘了自己名字吧？」
姜織眼看幻境越來越扭曲，義正辭嚴：「我沒忘，我就是小花。」
她還不能在幻境裡崩壞人設，不然幻境要破碎。
她嘆了口氣，抬腳邁進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