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溫年餘光掠過身後跟蹤的幾個人,不深不淺地扯了一下嘴角。
隔著溫度冰冷的銀白色面具,金髮少年掐著她的下頜,望入那雙清冷的桃花眼,含著恨意與他對視。
黎溫年手指並不溫柔地捏了捏她的臉頰,語氣沉戾,「想要活著嗎?想活著就逃啊。」
話落,他握住她的手腕,拉扯著到了車外,黑夜靜寂,烏雲壓頂,裹著風雨欲來的轟鳴雷聲。
一道道閃電掠過眼前,照映著金髮少年那張冷質感的銀白面具,姜織身形搖晃不穩,神色冷漠,瞥了他一眼後,旋即轉身提著裙擺往外逃離。
黎溫年看著她隱沒入黑夜裡的背影,倚在汽車前,發出低沉愉悅的笑聲,
不知跑了多久,傾盆的大雨浸濕了全身,身體已經感覺不到冷意,麻木又僵硬,姜織撕開裙邊纏繞紮起,不合腳的高跟鞋早已脫掉丟棄,羊脂玉般的赤足踩在磨砂般的地上,磨破好幾個口子,滲出血珠。
她捂著心口,呼吸急促,蒼白的臉微抬,雨水砸在臉頰旁生疼。
面前出現幾道身影,走了過來。
他們看自己的眼神仿若打量貨品,嘴裡說著不懂的語言,臉上的笑猥瑣布滿欲/望。
出了賭場,這片街區混亂雜燴,隔壁還是一片貧民窟,大多都是窮途末路的人,與富人街交匯,無任何管制。
姜織儘量避開人群走,藏在陰暗的角落裡,還是被他們發現,步伐往後退了退。
其中一個男人慢慢走來,似乎是怕嚇到她,揚起虛假的笑容,抬起手,用蹩腳的中文道:「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
姜織握緊手裡的鋒利破片,身體緊靠在牆壁前,抿了抿髮白的唇,「滾。」
她用破片抵在頸側,手腕輕微顫抖,脆弱的皮膚劃破一道口子,血絲蔓延。
「砰!」
安裝了消音器的槍聲響起,子彈瞬間穿過面前男人的額頭嵌到身後牆壁內,血液迸濺而出,混入雨水裡灑在她的臉側。
姜織身形搖晃,瞳孔驟縮,緊緊盯著倒在地上中彈當場斃命的男人。
他的幾個同伴見狀,東逃西竄。
姜織眼前一黑,身體往下墜去。
從後面抱住她的黎溫年將手裡的槍丟給旁邊的下屬。
下屬道:「老大,那邊開始行動了。」
黎溫年深不見底的瞳眸陰鷙狠戾,笑容不達眼底,毫無感情:「二哥最得意那雙拿槍的手了,先廢了吧。」
下屬消失在原地。
懷裡少女手指攥住了他的衣襟,眼尾蔓延著如藤蔓般的紅紋,被雨水衝散,蒼白面容唯一的艷色。
「黎,溫年,是,是不是你?」
黎溫年藏在面具下的臉有一瞬間的怔然,平生第一次生出慌張的情緒。
「不,不是。」
——他突然不願…被她知道身份……
姜織唇角微彎,安心地道:
「那,就好。」
黎溫年盯著她面上的笑意,心臟好似停止了跳動,周圍一切仿佛陷入凝滯。
【反派黎溫年好感度36點】
——
沉睡了整整五天的姜織從醫院裡醒來,雙眼一片漆黑,應該是傷到了神經,眼睛暫時性失明。
而她故意忘記了那段關於在賭場的一切事情,警察來過幾趟,薑母和席曄每日每夜在旁邊守著,心驚膽戰。
姜織在醫院待了一個月,逐漸習慣了黑暗,試探地摸索著前方,接觸到薑母的手心。
「小織,爸爸已經找到全球最權威的神經科專家,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別怕。」
姜織淡淡道:「媽媽,我想去上學。」
薑母聲音有些許哽咽,握著她手指輕輕捏了捏,道:「好,明天媽媽帶你去學校。」
姜織:「我自己可以。」
薑母還想說什麼,被旁邊席曄制止了,對她搖搖頭,無聲地道:「出來一趟。」
兩人離開一趟後再次回來,薑母聲音像是大哭過一場,也同意了她去學校的提議。
出院後。
薑母跟她說,「你有兩個同學,每天都會來看你,很擔心你。」
姜織問:「他們叫什麼?」
薑母想了想,「一個叫吳宛,另一個沒說名字,不過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生。」
姜織垂眸,「嗯。」
乘坐著車子來到學校,由薑母帶領著踏進教室位置上。
薑母離開後,眾人視線不由自主地移到她的身上。
姜織看不見,只能靠手指摸索著拿出書本。
「小織,你…沒事吧?」吳宛是最早聽說她住院的人,坐到她對面的位置上,抬起手在她眼前試探地晃了晃。
姜織搖頭,「沒事。」
吳宛心疼地看著她的眼睛,在聽到上課鈴聲後,依依不捨地離開。
而同桌黎溫年一直到下午放學,都沒有來,旁邊空蕩蕩的,一點聲響也沒有。
姜織背上書包,等到所有同學都離開後,才摸索著離開教室。
走廊里靜寂無聲,剩下她的腳步聲。
姜織沿著牆壁邊緣一點點往外走,一步步走下階梯,腳下不小心踩空,身體不覺往前傾倒。
一隻手及時地扣住了她的手腕,穩住了下墜的身體。
姜織緊緊抓住旁邊的護欄,聲音透著不易察覺的顫抖,「謝謝。」
那人一聲不吭,跟在她的身後。
直到走出教學樓,站在屋檐下,姜織問:「你是誰?」
回應她的是跑來的薑母,「小織,你在跟誰說話?」
姜織往後轉頭,仔細聽了聽,一絲動靜都沒有聽到,回身問:「媽媽,我身邊有人嗎?」
薑母探頭逡巡了一番,搖頭道,「沒有看到其他同學,怎麼了嗎?」
姜織握緊手裡的盲杖,道:「沒事。」
—
之後好幾天她總感覺身後有人跟著,那人卻始終未開口同她說過話,但她一有危險,他都會第一時候出來化解。
姜織眼睛慢慢開始恢復了,視線模糊,像是高度近視的人,看不清楚事物,能夠感覺到光芒。
並不想被父母當成殘疾人,姜織直截了當地告訴他們,不用特別照顧她,她能夠自己正常度過每一天。
席曄派了五六個保鏢在她身邊守著,就怕她再出上次那樣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