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過冬還要穿大衣
在場的人類小崽子戰戰兢兢地站在原地，他們垂著頭，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主位上的大人物們。
他們是不安的，這裡看起來就像是仙境一樣。
一來到這裡，這些仙人就給他們準備了熱水，還給他們送了新衣服，把他們髒兮兮的身體打理得乾乾淨淨的。
甚至有些餓極了的小崽子，聞著香噴噴的自己，一邊流著口水，一邊咬了一口。
然後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
不是疼的。
是因為，這一切都太美好了。
讓他們落下了欣喜的淚水。
沒有人欺負他們，給了他們乾淨體面，讓他們第一次覺得，他們像個人。
不像是牲口一樣麻木的活著。
不過，這樣的念頭，也只是在一些年紀稍長的孩子心裡有個模糊的印象。
更多的人類小崽子，心中更是害怕的，因為這裡像是他們的最後一餐。
「最後一餐也沒關係，嗚嗚，我，我喜歡這裡。」
一個小崽子突然小聲地哭了出來。
她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然後低頭，第一次看清自己手掌的本色。
就算現在死去也沒關係。
至少不是被按斤稱兩地賣掉，也不是當那些達官貴人見不得光的妾室，更不是被丟棄在荒郊野嶺餵野獸。
而是像個人一樣，站在這裡。
已經很好了。
他們不知道什麼修煉，更不知道什麼是根骨，只知道有人帶他們離開了那個不見光的世界。
他們就這樣惶恐地站在原地，接受著那些仙人的審視，心情激動而惴惴不安。
直到，夏九辭他們的到來。
夏九辭一來到這裡，就感受到了不一樣的視線。
她的小手扒拉住蘇逸卿的衣襟，緩緩地抬起頭，從毛茸茸的帽子裡露出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打量著眼前這群膽怯的人類幼崽。
他們看起來像是一隻只小老鼠，相互緊緊地挨在一起，在寒冷的冬日取暖。
似乎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活過凜冬。
【好可憐啊。】
所有能聽見夏九辭心聲的狐族微微一愣，下意識地看向了蘇逸卿懷裡的小崽子。
夏九辭往蘇逸卿的懷裡縮了縮，冷風從她的脖子裡灌了進去，讓她有些冷。
她眨巴著眼睛，看著那些不敢動的人類崽子，嘆了口氣，拉了拉蘇逸卿的衣袖，用奶呼呼的聲音問道：「不是說要收徒弟嗎？怎么姨姨伯伯們都沒有動呀。」
蘇姬明白夏九辭的意思，她是在催促自己趕緊開始，不然這些脆弱的人類崽子就要自己嚇自己，讓被嚇死了。
「嗤。」她看著這些瑟瑟發抖的小崽子們，到底還是生出了幾分慈愛。
不過都是因為夏九辭。
大概是因為初為狐母，所以連帶著對這些脆弱小東西也多了幾分憐憫。
算了。
蘇姬心想。
無外乎就是一百來張嘴而已，又不是養不起。
想到這，蘇姬對蘇逸卿招了招手，微啟薄唇：「小辭過來。」
夏九辭拍了拍身邊蘇逸卿的手臂，示意他帶著自己走。
蘇·座駕·逸卿一言不發的走了過去。
蘇姬伸出手，想要接過夏九辭，卻被蘇逸卿不著痕跡地拒絕。
他緩緩的抬高手臂，讓蘇姬撲了個空。
蘇姬：……
好傢夥，抱自己崽子還要用搶的了？
夏九辭沒有發現他們之間的暗潮湧動，反而有些著急地說道：「娘親！」
蘇姬嘆了口氣，不再和蘇逸卿爭奪崽子，而是收斂了情緒，一雙眼睛飄向這些忐忑不安的崽子。
她的聲音像是帶著某種神聖的意味，如果要夏九辭來形容的話，就像是開了混響一般。
聽起來蠻震撼的。
【哇哦，娘親真的很有當神棍的天賦。】
【瞧瞧這個混響，這個氣質，誰看了不說一句神仙！】
「噗呲。」
夏九辭疑惑地轉過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蘇嬌嬌笑得前俯後仰，有些不明所以。
【啊，嬌嬌姐笑起來很好看，就是太豪邁了，像是即將扛起烈酒與人豪飲。】
【也不知道嬌嬌姐這段時間做什麼了，總覺得嬌嬌姐身上的肌膚沒有那麼白了？】
【！這個肌肉線條，愛了愛了，姐姐我可以！】
蘇姬聽著這些亂七八糟的話，額角抽了抽。
一旁的池闕看著蘇芙夷微微彎了彎眼眉，有幾分融冰的溫柔，捻了捻手腕上的佛珠，問道：「怎麼了？」
蘇芙夷自然不可能將自己能聽見夏九辭心聲這件事說出口，只是搖搖頭，開口岔開了話題：「你要不要也收個徒弟？」
池闕沒有深究，只是眼神有些深邃，看起來要把人吸進去一般。
他搖了搖頭，拒絕了。
「貧道大道未成，會誤人子弟的。」
蘇芙夷點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麼。
她本意也只是想池闕不要繼續問下去。
蘇姬沒眼看這些亂七八糟的小輩，將自己的注意力分給了這些不安的小崽子。
「這裡是月閣，乃幻術之閣，而你們與我們有緣，將會成為月閣的弟子。」
蘇姬看著他們身子顫抖了一下，顯然知道他們還是害怕，於是放緩了聲音，罕見地有幾分溫和。
「倘若不想留在此處也可，只需轉身離開就好。」
這是蘇姬第一次當門派掌門，有些事她也不熟練。
但她不希望自己教出一群不知感恩的東西，也不想強迫這些孩子。
所以，蘇姬已經做好了有人要離開的準備。
卻未曾想，這些孩子齊齊跪了下來。
初冬的天氣很是寒冷，那些冷風呀，順著人的骨頭一個勁地往縫隙里鑽，刺骨得讓人想要落淚。
他們沒有一個人離開。
反而爭先恐後的表達自己的忠心。
「仙人！求求您，留下我們！」
「我們什麼都可以做，小的，小的不想回去！」
「謝謝，謝謝您……」
在場的狐族長輩撫摸幻化出來鬍子的動作都停頓了一下。
他們緩緩的轉過頭，有幾分不好意思。
夏九辭用胖乎乎的手遮住眼睛，覺得眼睛有億點點酸。
冬天有點太冷了。
吹得自己的眼睛都有些疼。
太疼了，眼淚要掉下來了。
不過……
夏九辭看著越來越多的長輩拿出木牌，又覺得，天好像也沒有那麼冷。
春天似乎也快要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