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換什麼結婚證!
哪裡想到賀尋居然會這麼說,一路上臉燒得厲害,直到回到家,時晚都覺得臉頰燙得不行。
這個人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麼呢!
好過分啊。
然而羞惱歸羞惱,最終到底還是沒有把那張拍立得相片直接丟進垃圾桶。
時辰和向潔在客廳一邊看電視一邊逗豌豆玩,時遠志在廚房忙碌著做晚餐。
一個人待在臥室里。
想了想,咬著唇,時晚從桌上拿起牛津詞典。
部頭大,厚重的詞典拿在手裡極其有分量。
隨手翻開一頁,她小心翼翼把相片夾進去。
然後迅速合上書。
才不是想要把相片留下來......
似乎害怕靜置的相紙隨時會從詞典里飛出,雙手牢牢按在詞典封面上,抬頭看了眼天花板,不知想到了什麼,少女飛快低頭。
露出的雪白脖頸透著淡淡緋色。
耳尖紅得幾乎要滴血。
月考成績出來,紅榜的事情一連熱鬧了好幾天,待到大家習慣後,漸漸也就沒人再提起所謂結婚照的事情。
偶爾有一兩個不死心的男生路過時會露出隱秘的笑容,隨即又像想起什麼駭人的東西,匆匆低頭走過。
一時風平浪靜。
而時晚也習慣了每天早晨出門的時候,少年單手插著兜,懶散倚在樓道里,等她一同去上學。
偏著頭,下頜線條鋒銳,被陽光照著,他的神色難得柔和幾分。
經常一同出門,時辰似乎意見很大,然到底只是個小孩,做不了更多,只能趁時晚不注意的時候猛瞪賀尋。
絲毫不為所動。
賀尋照單全收。
時間過得飛快。
轉眼之間。
一中校園裡的落葉喬木基本已經枝葉凋零。
「什麼時候才能來暖氣......」一連下了好幾場雨,溫度驟降。做完課間操,姜琦哆哆嗦嗦拉著時晚,「我快要凍死了......」
「那你多穿一點兒啊。」時晚哭笑不得,「只穿這麼點兒當然會冷。」
從小畏寒,天氣一冷,她就穿上了厚衣服。然而姜琦卻仿佛還待在夏季,寧願被凍得直打哆嗦也絕不加衣服。
「不行不行。」手涼冰冰的,姜琦猛地搖頭,「穿多了不好看。」
十六七歲的女孩子最愛美,儘管沒有什麼心儀的異性,姜琦還是選擇穿少一點。
畢竟她也不是唯一一個這麼做的女生。
「行吧......」知道姜琦的脾氣,時晚也不繼續勸。
兩個小姑娘繼續朝班裡走。
「嫂子這麼怕冷啊!」身後不遠處,穿得里三層外三層,不知為何同樣冷到直打哆嗦的聶一鳴聲音都在發抖,卻還是倔強地揚起下巴,「還是我身體素質好!」
「......」掃了一眼抖成篩糠的聶一鳴,賀尋沒吭聲。
目光稍抬,他盯著少女的背影。
明明穿得很多,卻一點兒也不顯得笨拙。今天她穿了件白色的高領毛衣,瑩白小臉被堆積的柔軟織物遮去大半。
看人時像是初入林間的小動物,又小又乖,眸子怯生生的。
莫名讓人想伸手掐上兩把。
「哎對了。」抖了半天,聶一鳴終於想起正事,「尋哥,我今天好像在學校看見那秦秋......」
賀尋目光一頓。
正要細問,遠處匆匆跑過來一個一班的學生:「賀尋,楚老師找你!」
沒什麼事,楚慎之一向不會輕易叫人。示意聶一鳴先走,賀尋去往楚慎之的辦公室。剛進門,就看見時晚和剩下十幾個同學都在裡面。
然而視線一掃。
秦秋也同樣站在門邊。
幾周不見,似乎更清瘦了些,秦秋還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樣子。見賀尋來,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
甚至主動往旁邊挪了挪。
讓出一小塊位置。
摸不清對方的真實意圖,也懶得搭理秦秋,壓根沒往門邊靠。
分開人群,賀尋直接走到時晚身後。
理所當然的站定。
楚慎之眼皮不由跳了下。
當著一群學生的面,到底不好說些什麼,於是他也就沒說,而是神色冷靜地分發手上的資料:「今天叫你們來,是為了集訓的事。」
說的是為期一周的競賽集訓。
還有不到一個月,是省里統一舉辦的理化競賽。極其重視,一中在假期時已經組織過好幾次集訓。往年在學期內並不會安排,今年是頭一遭。
「今年六中那邊追得很緊,前兩天就已經開始集訓了。」
並不太贊成這種方式,然而只是個普通老師,和學校那邊溝通無果,楚慎之也只能應下,「回去跟你們家長溝通一下,同意的話,我們明天就安排車輛出發。」
和普通培訓不一樣,這種集訓是全封閉式,連著整整一周都要待在基地里。不能回家也不能隨意出去。待到集訓結束後才能統一回來。
「有沒有搞錯。」同樣被叫去辦公室,出來後,姜琦連連擺手,「我自己在外面一天都沒待過,一周真是要命。」
明明假期只是來學校補課的。
同樣沒有想到要在基地待整整一周,時晚也不禁皺眉。
然而此刻她顧不上擔心這個,而是在原地站定。
望向賀尋的方向。
「我還以為你被我打得不能來學校了。」
走在人群最末,插著兜,並不看秦秋,賀尋嗓音很冷。
方才做課間操時嗆了風,少年聲音有些沙啞,又刻意狹著幾分怒意,聽起來就無端攝人。
饒是秦秋素來是八風不動的模樣,此刻也抬手推了下眼鏡:「都是誤會,沒那麼嚴重。」
然而只說了這一句,沖賀尋點點頭,並沒有往教室的方向走,他徑直走向下樓的樓梯。
「行了。」準備關門,看見賀尋死死盯著秦秋的背影,楚慎之淡淡道,「別惹事,回班去。」
儘管是班主任,他也不清楚秦秋為何在家裡呆了這麼長時間。按著教導主任的意思,即使缺了月考,也要在一班給秦秋留下一個位置。
盯著賀尋回班,楚慎之抬手揉了下眉心。
一個二個都不省事,只希望這倆小子不要在基地繼續折騰。
傍晚回家,時晚跟向潔和時遠志說了競賽集訓的事情。
「一周?」聽到這個消息,廚房裡的時遠志飯都不做了,拿著鍋衝出來,一個勁兒搖頭,「不行不行!一周時間也太長了!我不同意!」
「還好吧......」見時遠志把頭搖成撥浪鼓,時晚只能看向向潔,「有女老師統一帶隊,剩下的同學也會去。」
高一高二兩個年級都要參加,零零散散總共有五六十號人。基地雖然離市里遠,相應的配套設施卻也完備。加上有工作人員和老師,理論上並不會出現什麼意外情況。
不同於緊張兮兮的時遠志,向潔倒是十分贊同:「那就去唄,吃完飯我給你收拾一下行李,這兩天要降溫,得多帶點厚衣服。」
「喵嗚!」聽不懂他們的對話,豌豆歪了歪頭,蹭蹭向潔的腿表示贊同。
「你個沒良心的小東西!」眼見著自己天天餵肉的小傢伙胳膊肘往外拐,時遠志差點沒氣暈,「白給你餵那麼多肉了!」
然而到底拗不過妻子和女兒,加上家庭地位在時辰和豌豆來家裡之後一路走低,最後,他也只能同意下來。
第二天。
一中統一安排的大巴車停在校門口,早早就守在車旁,遠遠的,楚慎之看見晨霧間一高一低兩個身影。
高的那個身上背著個包,手上還拉著一個行李箱。
男生需要帶這麼多東西嗎?
他狐疑地看過去。
只是待一周而已,又不是待一個月。
然而走得近了,仔細一瞧,才發現行李箱上拴著毛茸茸的玩偶掛飾,還貼著不少鮮艷活潑的卡通貼紙。
顯然不是男生會用的東西。
「楚老師。」察覺楚慎之盯著自己的行李箱看,時晚有些臉紅。
貼紙和掛飾都是時辰貼上去的,說是怕不小心和別人弄混。這倒也沒什麼,只是賀尋一定堅持要幫她拿行李箱。
「時叔叔說了讓我照顧你。」振振有詞,少年眉眼飛揚,並不理會她的拒絕,「我都答應時叔叔了,你總不能讓我食言吧。」
眼不見心不煩,全當什麼也沒看見,楚慎之擺手:「趕快上車。」
來得稍晚一些,姜琦一上車就張望著找時晚,視線一挪,正好和少女身側冷著臉的少年視線對個正著。
瞬間一個激靈,她一秒扭過頭,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惹不起惹不起。
還是自己坐吧。
「你也太霸道了......」根本沒來得及跟姜琦打招呼,眼睜睜看著賀尋一言不發地把對方嚇跑,時晚哭笑不得。
明明又不是不會笑。
怎麼天天擺出一副兇巴巴的模樣。
小姑娘聲音很軟。
微微闔著眼,賀尋沒吭聲。
只當他昨晚沒睡好,時晚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大家都很準時,到了定好的時間,大巴車按時出發。
畢竟都是同一個學校的學生,即使隔著年級,車開出去沒多久,學生之間彼此便熟絡起來。
聊天和笑鬧聲此起彼伏,帶著年輕的鮮活氣息。
坐在靠後的位置。
沒有加入到聊天中,正偏頭看著窗外晨霧裡的街道。
時晚搭在膝上的指尖一燙。
愣了一下。
她回過頭。
依舊是那副正在補眠的模樣,闔著眼,少年鴉羽般的眼睫垂下,看起來難得安靜。
他的手卻不知什麼時候伸了過來。
霸道而親密地捉住她的指尖。
骨節修長,他的手很漂亮。掌心寬大,輕輕鬆鬆把她整隻手都包住。
溫度略高的手指探出,帶著幾分壞心思,不輕不重地勾了下軟綿綿的手心。
佯裝睡著。
賀尋感覺身側的少女一抖。
唇角彎了彎,做好她要強行抽出手的準備。
然而。
片刻後。
掌心裡細嫩的小手沒有動靜,任憑他得寸進尺地一點點纏上去。
十指相扣。
親密地糾纏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