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進入部隊第一天, 所有隊員沒有任何緩衝,上午便開始了體能訓練。
六個人組成一個班, 班長劉亞軍是個97年出生的小伙子, 皮膚黝黑,雖然年紀小,但看起來格外嚴肅, 平時的訓練就由他來完成, 考核任務則交給總執行教官陸硯清。
上午的操場太陽並不毒辣,體能訓練的第一項就是耐力跑, 男生五千米, 女生三千米, 接著還有沖圈400米。
看著偌大的操場, 幾個女生一聽要跑三千米, 頓時像蔫了吧唧的黃瓜, 冉欣兒忍不住小聲抱怨:「這才剛開始呢,就跑三千米,連個緩衝都沒有, 兩條腿廢了怎麼辦?」
方清撇撇嘴, 不以為意:「節目組要的就這效果, 說不定這教官還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呢。」
婉煙聽著兩人的嘀咕, 目不轉睛地看著陸硯清, 半天沒動靜。
陸硯清一記眼刀掃過去,聲音從悶熱的空氣中傳來, 低沉嚴肅:「冉欣兒, 方清, 出列!」
婉煙聽到周圍有人深呼吸的聲音。
看到總教官陰沉沉的臉,兩個女生面面相覷, 連忙站出來,雙手貼近褲縫,已經熱得一頭汗。
陸硯清:「二十個伏地挺身準備。」
「啊......」
冉欣兒不情不願地皺了皺眉,礙於不遠處的一排攝像機,還有眼前的冷麵閻王,只好跟方清照做。
虧她剛才還夸這個教官帥,比她見過的男模都帥,果然好看的男人最具欺騙性!
十個伏地挺身對於平常不怎麼鍛鍊的女生來說有點難度,陸硯清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看到有人姿勢不標準,在渾水摸魚,他的聲音也拔高了一度,「數出來!」
「四...五...」
婉煙愣愣地看著面前嚴肅冷沉的陸硯清,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她的男朋友,居然還有兩副面孔?
!
說實話,這樣子的陸硯清,婉煙還真沒見過,印象里,好像都是她爬到他頭上的次數最多。
婉煙雖然站姿標準,但腦袋卻在放空,直到耳邊傳來男人熟悉低沉的聲音。
「孟婉煙,我剛才說了哪兩點,重複一遍。」
婉煙一愣,呆呆傻傻地看著他,他剛才說啥了?
好像是「二十個伏地挺身準備?」
婉煙抿唇,有些心虛地眨了眨眼。
陸硯清冷眼看她,聲音沒有絲毫溫度:「啞巴了?」
婉煙咽了咽嗓子,小聲訥訥:「應該是『二十個伏地挺身準備』。」
語落,旁邊的幾個男同志噗嗤一下笑出聲,顧雨辰也忍俊不禁,顯然婉煙發呆有段時間了,剛才教練說了一大堆,讓大家重複的是:記住四個一切,到達一切地域,奪占一切先機,克服一切困難,戰勝一切對手。」
聽到婉煙的回答,陸硯清的臉很明顯黑了一度,一旁的劉班長出聲提醒:「跟教官說話要打報告。」
婉煙豁然開朗地點頭,「報告教官!您剛才說『20個伏地挺身準備』!」
劉班長無聲地嘆了口氣,這下連他也救不了這姑娘了。
一旁的老前輩鄭興城和歌手蕭昌延此時憋笑憋到內傷,顧雨辰本來還想偷偷提醒,沒想到婉煙會說得這麼斬釘截鐵,他也默默嘆了口氣,這個陸教官並不是個好說話的人。
陸硯清的目光掃過去,一排人立馬安靜如雞。
「孟婉煙出列!」
他一聲令下,婉煙的心也不禁提起來。
陸硯清:「既然那麼想做伏地挺身,那就20個伏地挺身準備。」
婉煙心裡一涼,迅速趴到地上。
陸硯清看她一眼,目光移開:「我說一個,你複述一個,做一個伏地挺身。」
「明不明白。」
婉煙深吸一口氣:「明白!」
做到第15個的時候,婉煙滿頭大汗,就快堅持不住,口號已經背得滾瓜爛熟,當做到第20個的時候,婉煙的兩條手臂都在發抖,陸硯清抿唇,眉眼沉沉。
三個女孩做完二十個伏地挺身時個個面紅耳熱,喘著粗氣,陸硯清眉心微蹙,「歸隊。」
婉煙這會掌心又酸又痛,陸硯清掃了眼女孩被塑膠跑道嵌得通紅的手,眉眼間的情緒一閃而過。
「全體隊員原地休息,兩分鐘後開始耐力跑,希望你們調整好心態,順利完成接下來的任務。」
一聽到休息兩分鐘,婉煙緊繃的神經鬆弛,連忙揉了揉通紅的掌心和胳膊。
這傢伙怎麼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分明前天還在電話里對她溫聲細語,這會居然還罰她做伏地挺身。
男人啊,都是大豬蹄子。
劉班長也覺得有些意外,這要是換作平時那些新兵,做個伏地挺身喘成這樣,不僅會挨訓,還會被罰八個八拍的伏地挺身,不過眼前的這六個人說到底跟入伍的新兵還是有區別的,首先身體素質就不太行,陸隊長這麼做還挺善解人意。
兩分鐘後,在劉班長的帶領下開始男生五千米,女生三千米的耐力跑,陸硯清則站在終點,手裡拿著考核表。
起點處,六個人的神情那叫一個悽慘,快到中午,驕陽似火,男同志還好點,女生們除了婉煙已經開始怨聲載道。
冉欣兒苦著臉,做準備活動,趁沒人注意,問劉班長:「班長,我們真的要跑夠三千米嗎?」
劉班長:「那肯定,上級安排的任務必須完成。」
方清也湊過來:「班長,你的上級是不是陸教官啊?」
劉班長看她一眼:「這不是廢話嗎,趕緊做準備活動!」
冉欣兒急急道:「班長,我就問最後一個問題,我們這些訓練任務都是陸教官安排的嗎?」
「太像魔鬼訓練了。」
劉班長:「也不全是,有一部分是別的部門安排的,陸隊只負責訓練跟考核。」
他頓了頓:「你們就知足吧,這次耐力跑本來是負重跑,要往你們腿上綁沙袋,我們陸隊怕你們吃不消,已經取消了。」
一聽這話,冉欣兒和方清這才噤聲。
婉煙則抬頭看向操場那頭的陸硯清。
男人身姿挺拔頎長,腰杆筆直,穿著軍裝的樣子跟平時在家的時候很不一樣,看著不怒自威,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勢,婉煙是真沒想到,這傢伙在部隊會是這麼個冷麵閻王,從早上見面到現在,就沒見他笑過。
許是感覺到婉煙的目光,陸硯清也在這時抬眸,兩人的視線不偏不倚地隔空撞上。
陸硯清微微眯眼,神色不明地看向她,婉煙一緊張,連忙低頭,繼續一本正經地做著準備活動,心臟卻砰砰砰地跳動,像是被人撞了一下。
接下來的耐力跑,簡直就是幾個人的噩夢。
三個女孩子看著嬌滴滴的,平時缺乏鍛鍊,前輩鄭興城今年快五十,體力自然比不上小年輕,蕭昌延是歌手,身材挺好,經常去健身房鍛鍊,畢竟能開演唱會的人,體力必須過關,顧雨辰的體格雖然不如蕭昌延,但耐力還是有的。
劉班長一聲令下,六個人同時跑出去,還不到一圈,三三兩兩很快拉開了差距。
婉煙一邊跑,一邊吸氣吐氣,調整呼吸,以前大學體測的時候,她跑800米就經常墊底,幸運一點還能到及格線,如今跑三千米,說不出的難受。
跑完兩圈的時候,婉煙努力給自己加油打氣,告訴自己還能堅持住,於是第三圈過去,第四圈的時候,她擦了把臉上的汗抬頭,看到不遠處的一幕,眼睛頓時睜大。
冉欣兒雖然是個模特,看著身高腿長,但身體非常虛,大家都在跑第四圈第五圈的時候,她才跑完第二圈,此時站在扒拉著陸硯清大喘氣,都快鐵貼到他懷裡了。
陸硯清正跟劉班長說話,身旁一道人影直直地衝過來,他掃了一眼,長臂一伸,將冉欣兒扶住。
冉欣兒順勢扒拉住陸硯清的胳膊氣喘吁吁地開口:「報告教官,我實在堅持不住了。」
「可以休息一下嗎?」
陸硯清不動聲色地收回手,交給劉班長,讓他把人帶下去休息。
婉煙剛巧看到這一幕,她抿唇哼了聲,剛才打了好幾次退堂鼓,她都給堅持下來了,沒想到冉欣兒一放棄,還能被陸硯清抱一下。
婉煙一邊跑,一邊糾結放棄還是繼續堅持。
身邊的幾個男同志第二次經過她身邊,已經跑了六圈,婉煙咬咬牙決定繼續跑。
前天晚上她還信誓旦旦地跟某人說要來體驗部隊生活,這才剛開始,要是放棄也太丟臉了。
陸硯清雖然看起來面若冰霜,整個人跟座冰雕似的,但他的目光卻時不時注視著跑道上的那抹纖瘦身影。
這次來了三名女生,冉欣兒和方清已經放棄,不是犯噁心就是體力透支,此時已經在一旁休息,陸硯清倒是希望,他家的小姑娘也能跟他服個軟,從跑道上下來。
然而這姑娘倔得很。
陸硯清薄唇微壓,看著那道影子離他越來越近,女孩面頰通紅,汗水順著臉側滑過。
陸硯清眉心緊鎖,語氣溫沉平緩:「如果有人覺得不舒服,提前打報告。」
他話音剛落,婉煙經過他身邊,黑白分明的鹿眼兇巴巴地瞪他,聲音壓得低低的,只有他能聽見。
「我看到了,你抱別人,不抱我。」
還未等陸硯清反應,面前的小姑娘不服輸似的繼續悶頭往前跑。
陸硯清挑眉,無奈地勾唇,看著似是在笑。
這丫頭,眼神倒是挺尖的,怎麼就沒發現他只是扶了一下呢。
這次耐力跑的任務,很遺憾只有蕭昌延一個人完成了,婉煙好不容易跑完兩千米,此時頭昏腦漲,汗流浹背,兩條腿已經不受控制,堅持不住直接栽向地面,本以為會摔個狗吃屎,身後有人眼疾手快地將她攔腰一把撈起來。
婉煙冷不丁清醒過來,身體後仰時落進一個人的懷裡。
陸硯清眉心擰成一道深深的褶皺,黝黑的眼底像是凝結了一層冰霜,語氣帶了些責備:「跑不動就放棄,逞什麼能?」
婉煙臉色蒼白,汗水打濕睫毛,此時累得只能呼吸,「你不是也沒放棄過嗎?」
礙於周圍的隊友和攝像頭,陸硯清不好直接抱她,只能攬著她的肩膀將人扶起來,半抱在懷裡,將她帶去休息。
陸硯清不悅地看她一眼,以只有兩人能聞的聲音開口:「你那點體力能跟我比?」
兩人在一塊的時候,還沒幾次,她就嚷嚷著累,這次三千米耐力跑,跟家裡頭的那點睡前運動根本沒有可比性。
婉煙走了沒幾步,腿腳一點力氣也沒有,要不是陸硯清扶著,她又得一頭栽下去。
婉煙咬著唇瓣,渾身的骨頭就跟散架重組似的,哪哪都沒有酸痛,偏偏這傢伙不僅不抱她,還面無表情,像塊冷冰冰的石頭。
婉煙實在是沒力氣走了,她有些委屈地哼了聲,聲音帶了點哭腔:「我真的走不動了。」
「你要不把我扔這吧,別管我了。」
婉煙說得認真,的確在一本正經的建議。
聞言,陸硯清垂眸,果然看到女孩濕漉漉的眼一眨一眨,額頭上的碎發被汗水浸濕,整個人看起來虛弱無力。
陸硯清的心一揪,終是退讓了一步,他顧不了那麼多,直接將人打橫抱起,走向休息區。
不遠處的眾人也覺得婉煙狀態不好,畢竟她是這裡頭唯一一個堅持跑完兩千米的女生,她們看到她走了兩步,腿軟又倒地,接著看到陸隊長抱她起來,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冉欣兒還挺羨慕的。
「陸隊長的公主抱也太man了吧,要是我再多跑幾圈,說不定也能被他這麼抱。」
方清睨她一眼:「剛才誰說陸隊長是個大魔頭來著?」
冉欣兒聳聳肩:「陸隊長雖然是個大魔頭,但他對女生挺溫柔的吧?」
方清嘖了一聲,果然冉欣兒已經被陸硯清的顏值蒙蔽了雙眼,她難道忘了,誰動不動就讓她們20個伏地挺身準備?
婉煙被陸硯清抱在懷裡,倒也不敢造次,畢竟這是公眾場合,而且還是莊重嚴肅的訓練場,所以陸硯清抱著她,鏡頭掃過來時,她則神情嚴肅,在魔鬼教官懷裡安靜如雞。
眼看快到休息區,陸硯清目不斜視,薄唇微動,嗓子壓得極低,說:「我剛才沒有抱她。」
頭頂上方傳來的聲音溫沉低啞,婉煙先是一愣,聽出他在解釋,耳朵尖慢慢紅了一瞬。
她抿唇,悄咪咪開口:「我不管,反正這下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