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那晚陸硯清帶婉煙去了江城的外婆家, 外婆參加老年人旅行團,半個月後才回來。
然而就是在這間臥室里, 兩人發生了不太愉快的第一次。
婉煙跟陸硯清是早戀, 兩人親密無間,她對他再了解不過,卻沒想到, 那一夜的陸硯清陌生到, 她仿佛從未認識過他,眼底有遮擋不住的侵略, 渾身上下充斥著暴力戾因子。
茫茫黑夜裡, 男人脫下一身象徵正義的迷彩服, 半邊身子隱匿在深不可測的夜色中, 像一頭沉默蟄伏的凶獸, 黑眸注視著他, 下顎線緊繃,似乎下一秒,就會露出尖銳的獠牙, 將獵物撕扯咬碎。
他不得不承認, 那一刻他慌了。
著急, 嫉妒, 不甘, 勢在必得到膽戰心驚,從頭到尾嘗了個遍。
兩人對視, 婉煙的身體不自覺地後退半分,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陸硯清的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 此時手指冰涼,雙手被銬在一起, 怒氣和質問都卡在喉嚨里。
她認識的陸硯清從來不是這樣的。
他張揚,野蠻,桀驁不馴,卻獨獨願意將自己的溫柔全部給予她,她也自信滿滿地以為,她是陸硯清的無可替代,如今兩人陷入這般僵局,她更希望看到陸硯清的妥協和後悔,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她被人用手銬銬起來,囚/禁在這間小小的臥室里。
臥室里沒有開燈,無邊的黑夜像一口巨大密閉的容器,兩人的身影湮沒在朦朦朧朧的暗光里,感官無限放大,婉煙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男人裹挾著寒意,安靜燃燒著的怒火。
婉煙的呼吸都變輕,她看著面前的男人,模糊的暗光里他的眉眼與五官愈發清晰,模樣冷沉陰鬱,眼神很病態,讓她看了心驚又覺得壓抑。
這樣的情緒,他很少,甚至從未在她面前流露過。
婉煙放棄了掙扎,心裡的感覺難以形容,感受到腳酸手痛,她深吸一口氣,滿滿的委屈感溢出來,膽子也大起來,故意激他:「你以為把我銬起來,我就會乖乖聽話嗎?」
面前的男人抬眸,視線盯牢她。
他修長的臂膀撐在她身體兩側,扣著婉煙被手銬桎梏住的兩隻手腕掀至她頭頂上方,整個人傾身靠近她,眼裡如一汪幽冷沉寂的深潭。
陸硯清嘴唇就這樣貼著她耳畔,嗓子沙啞,像含了砂礫。
「你要跟我分手,是不是?」
婉煙抿唇,知道他現在的情緒不對勁,可還是覺得這段感情里,她不該是被壓制,不公平對待的那一方。
她看著他,沉默無聲地點頭,目光卻有些閃躲,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不夠堅定。
他眼眶通紅,手不自覺地攥緊,一開始以為她是鬧脾氣,現在卻真的慌了。
如果是前者,婉煙想通過那個小白臉刺激他,陸硯清承認,這招對他很管用,因為比什麼都致命。
但如果是後者,他絕對不同意。
除非他死。
陸硯清的情緒已經在失控的邊緣,後背縫合的傷口不知何時已經崩開,不斷往外滲出鮮紅的血液,慢慢浸透他的黑色T恤。
他說:「如果我不同意呢?」
婉煙頓了頓,理智慢慢回歸,此時也有了質問他的底氣:「你不同意又怎樣?」
「陸硯清,你是不是覺得我頭腦簡單,你手指輕輕一勾,我就可以對你死心塌地?」
看著他微紅的眼眶,眼底似乎極力克制著某種情緒,婉煙的手腕也被他越扣越緊,手銬硌著手腕,已經傳來痛感。
婉煙鼻子一酸,越說越覺得委屈,眼淚唰的一下就湧出來了,她心有不甘,聲音帶著濃濃的鼻腔:「你現在像是我的男朋友嗎?
除了占有欲,你什麼都沒做到!」
「我現在就想換一個,換一個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的!你管不著——!」
婉煙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硯清狠狠封住了嘴唇。
他的動作強勢又粗野,撬開她的牙關,咬著她的舌尖,帶著掠奪般的攻勢,讓她陷入沉重的窒息中。
她要麼承受,要麼反抗。
婉煙眼眶的淚滑落眼角,陷入凌亂的長髮間,男人不死不休的架勢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她的身體下意識往後躲,一邊紅著臉,雜亂無章地踢他打他,「陸、陸硯清!」
她用盡全力,手腕被擱得通紅,最後情急之下對著他的嘴唇咬了一下,兩人唇齒相碰,口腔里是淡淡的血腥味。
陸硯清眉心微蹙,終於感受到女孩嗚咽恐懼的敲打,他愣住,理理智慢慢回歸,所有的瘋狂停止,壓著她手腕的手突然鬆開。
婉煙深吸了一口氣,急促地喘息著,嘴角還沾著一抹嫣紅,烏黑的長髮凌亂地鋪散在床褥間。
微紅的眼眸泛著潮濕的水光,此時定定地看著他,情緒複雜。
她牙齒打著哆嗦,身體在哭泣中微微顫抖,聲音又氣又惱,「姓陸的,你是變態嗎?
都弄疼我了......」
女孩的睫毛被淚水打濕,瓷白乾淨的臉頰還掛著淚痕,陸硯清喉結微動,灼熱的目光落在女孩紅腫的唇瓣,此時心臟仿佛輕輕一捏就粉碎。
沉默片刻,他的視線向上,流轉到她被禁錮的手腕,然後停下。
婉煙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失控的陸硯清,她仿佛無意中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從裡面放出了一隻惡魔。
她咬著唇瓣,似乎眼睛一眨,眼淚又會掉下來。
陸硯清閉了閉眼,將那些翻滾的陰暗念頭都壓在了沉默之中。
背對著光,男人再次低頭,黑眸直勾勾地凝視著她,下顎清晰,吻得喉結微動,又伸出舌尖,一點一點地舔舐她的唇瓣,緩慢又細緻,一遍又一遍。
婉煙脖頸的線條拉直,手指落在他短而硬的黑髮間,聲音滿是委屈,「陸硯清,我真的想跟你分手。」
男人細細密密的吻輕輕地落在女孩精緻的眉眼,吻過小巧的鼻尖,最後落在她唇上。
直到慢慢停下來,男人埋首在她肩窩,聲音沉重帶著近乎卑微的祈求:「求你,別分手。」
「別離開。」
婉煙的心跳忽然停跳,埋首在他胸膛,慢慢的,開始很小聲的啜泣。
「你真是,又壞又霸道。」
那一晚,陸硯清始終沒有打開婉煙手上的枷鎖,兩人作為情侶間間最親密的事,終於在她十八歲這年做了。
後來婉煙無意中看到陸硯清的後背,是觸目驚心的傷痕。
她本來還想繼續跟他慪氣,冷戰到底,但看到他背上的傷,她才覺得自己是個很沒有底線的人。
儘管陸硯清不是個稱職的男朋友,可就像他說的,除了他,她好像再也接受不了別人。
那晚他在浴室許久沒出來,婉煙「嘩啦」一下用力拉開浴室的門,便看到裡面的男人正在艱難的上藥。
陸硯清回頭,兩人視線相撞。
婉煙的目光掃過他背上的傷,扯著嘴角,眸光冷冷地看著他。
她將手伸到他面前:「把它打開。」
陸硯清垂眸,唇角收緊,旁若無人地拿過掛在一旁的衣服,三兩下套上。
陸硯清沒說話,只是沉默地將她抱起,放在了床上。
那一刻,婉煙覺得自己挺犯賤,陸硯清比她更賤。
接下來的十五天,兩人就生活在外婆家的這間臥室里,每天形影不離,活得像是連體嬰兒。
無論吃飯,睡覺,洗澡,婉煙都不曾離開過他的視線。
期間兩人的電話響起過無數次,婉煙本來想接,但被陸硯清沒收,直接關機。
這一次是兩人獨處時間最長的一次,起先婉煙擔心家裡人發現她失蹤會報警,但無論她如何掙扎反抗,都得不到陸硯清的回應。
只有床笫之間,他才是真實的。
每次結束,婉煙累到眼皮都睜不開,等身旁的人呼吸均勻,陸硯清才慢慢睜眼,在黑暗中靜靜看她恬靜的面龐,從身後輕輕地抱住她,沉沉說著:「煙兒,你是不是還想著離開我。」
婉煙的臉頰埋在被子裡,似乎已經睡熟。
男人溫涼的指腹輕輕摩挲過她因為掙扎,被手銬磨出的紅痕,意識很清醒,黝黑的眼眸濃稠寂靜得宛如黑夜,深不可測。
他囈語般,薄唇吻在她手腕,說:「就這樣吧,永遠在一起。」
十五天過後,這段軟/禁終於因為外婆的到來而結束。
那天,陸硯清送她回家,一路上兩人沉默無話。
婉煙垂眸,看著自己的手腕,上面的紅痕抹了藥之後已經消失,但這段時間的每一個日夜,卻深深刻在了她腦子裡,就連婉煙也不確定,他們這樣的關係到底正不正常。
她從未覺得陸硯清陌生,卻又好像現在才真正認認識了他。
車停在距離孟家榜遠的地方,婉煙坐在車上,遠遠的便看見孟家大門口站著幾個穿著警服的男人,而警察旁邊則站著她爸,還有她的兩個哥哥。
這一刻,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她的手剛要推開車門,卻鬼使神差地停住了,婉煙扭頭,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
陸硯清也看她,清眉黑目,挺鼻如峰,可就是在這張極具欺騙性的面龐下,藏著令人心驚,恐懼的偏執。
婉煙的手慢慢緊握成拳:「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陸硯清凝視著她,慢慢握緊方向盤,手背的筋骨繃緊。
過了半晌,他調開視線,望向別處,聲音沙啞:「除了分手,其他我都依你。」
婉煙還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吞咽回去,沒再看他,接著打開車門,徑直下車。
—
那天婉煙回到家,孟家老老少少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地。
儘管婉煙說自己是去同學家玩了幾天,但這拙劣的謊言卻騙不了家裡的那幾位。
當晚,孟其琛去找陸硯清,兩人在漆黑的夜色下打了一架,陸硯清從始至終沒還手,也一聲沒吭。
此後,孟家視陸硯清為洪水猛獸,禁止婉煙跟他再接觸,兩人就算沒有真的分手,但在周圍人的助力下,也快斷得乾淨。
陸硯清因為擅自離校,學校予以處分,處分結束的那天,陸硯清也該回學校。
婉煙好不容易從孟子易那討來手機,收到陸硯清的消息後,她第一時間趕去了高鐵站。
六月份的天氣還很熱,烈日高懸,高鐵站人頭攢動,來來往往的人行色匆匆,婉煙的目光搜尋一遍,終於在人群中看到陸硯清。
男人頎長挺拔的身影屹立在人群中,斑駁的光影落在他挺括的肩線,純黑色的體恤,身高腿長,他腰杆筆直,背影孤桀。
婉煙驀地鬆了口氣,額頭已經冒出細密的小汗珠,她站在原地,看著那道背影,正猶豫要不要過去。
像是心有感應,陸硯清就在下一秒回頭,兩人的視線不偏不倚地撞上。
婉煙咬了咬嘴唇,他還是那樣直勾勾地看著她,眼裡意味不明。
陸硯清深吸一口氣,心臟像是被刀劃開了一道口子,往裡呼呼灌著冷風。
婉煙站在原地沒動,卻看見那人丟了行李,大步流星地朝她走過來。
直到她被人緊緊地攬進懷裡,婉煙愣了愣,很慢地抬手,回抱住他。
鼻間是他清冽好聞的氣息,帶著淡淡的菸草味。
陸硯清沒想到她會來,此時心臟快要裂開,血液轟的一下全部湧上大腦,用力地抱緊她。
婉煙抬眸,看到男人眼底淡淡的烏青,還有眼角微消的傷痕。
陸硯清注視著她喉結微動,慢慢紅了眼眶,長臂攬著她的腰,小心翼翼,一寸寸地收緊,讓他貪心地想要將她帶走。
兩人很默契地誰也沒提那天之後的事,婉煙抿唇,退出他懷裡,幫他整理了一下微皺的領口,聲音很輕,「以後不要這樣了。」
哪有人動不動銬手銬的。
陸硯清抿唇,漆黑的長睫蓋下一層,俯身在她耳邊說了三個字。
婉煙愣住,忍著鼻間的酸澀,眨了眨眼:「我知道。」
就像有人說過的,世事千帆過,路的盡頭總會是溫柔與月光。
看著密碼盒中的手銬,那些往事不受控制地如潮水般湧來。
那件事過後,婉煙才知道,她和陸硯清都是偏執的人,對彼此的愛盲目,且瘋狂,甚至有點病態。
那個年紀,他們都不理智,甚至處事極端,但婉煙卻不後悔自己所做的每一個決定。
婉煙將那個手銬放回到密碼盒,卻忘了鎖,又捧著以前的舊相冊翻看,這裡面大多數是她和陸硯清的合照,兩人從高中到大學的合照挺多,以前她還能在這裡看到陸硯清媽媽的照片,現在卻一張也看不到,應該是被人取出來了。
婉煙盤腿坐在木地板上,抱著相冊慢慢看,連陸硯清什麼時候進來的都不知道。
聽到動靜,她剛一抬頭,便落進某人懷裡。
陸硯清半蹲下來,將她打橫抱起來放在床上:「怎麼又坐地上了。」
她一到冬天就手冷腳冷,卻不愛穿鞋。
見他收回手欲起身,婉煙忙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不讓人走。
「你怎麼才回來啊?」
陸硯清:「剛剛在菜場遇到同學,聊了幾句。」
婉煙挑眉,「哦」了聲,慢慢鬆開手。
陸硯清垂眸掃了眼地上的相冊和密碼盒,目光微頓,默不作聲地將兩樣東西撿起來。
密碼盒的蓋子是打開的,那副手銬靜靜躺在其中。
婉煙抬眸,想看看這傢伙會有什麼反應,很遺憾的是,這人云淡風輕得很,像個沒事人一樣。
陸硯清將密碼盒放在書桌上,重新落了鎖。
婉煙坐在床邊,腳丫子晃啊晃,陸硯清拿過一旁的拖鞋,握著她的腳踝,幫她穿上拖鞋。
女孩瑩白的腳丫子很小,落在他寬大的掌心,很容易激起一個男人的保護欲。
他弓著精幹的腰,垂下的睫毛濃密直挺,低聲說:「我一直很後悔。」
年少輕狂不懂事,他用了最直接,最具傷害性的方式將她軟禁在身邊。
這麼多年過去,他看過太多的生死,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張揚輕狂的少年,卻也明白,唯有深情與愛不能辜負。
面前的男人俊臉沉靜,婉煙微怔,輕輕捧起他的臉。
女孩溫涼纖細的手指細細描摹過他深邃的眉眼,俊挺的鼻樑,最後停在他瘦削溫熱的唇瓣。
陸硯清看著她,女孩半邊臉被鍍上一層淺淡的光暈,乾淨明媚的眼底有光芒流轉。
婉煙抿唇,微微揚著眼尾,唇角勾著笑:「你應該慶幸,遇到我這麼好的女朋友。」
陸硯清:「嗯。」
婉煙捏捏他的臉頰:「要是換做別人,估計早就被氣跑了吧。」
陸硯清清黑的瞳仁里有溫和的光,他沒再說話,牽著她的手,牽至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
晚上,陸硯清承包了晚飯,婉煙站在他身後,十分貼心地幫他系上圍裙,笑眯眯道:「陸硯清,我發現你下廚的時候好帥。」
陸硯清歪了歪嘴角,「只有下廚的時候?」
婉煙挑眉,眨巴著眼看他,努力做出認真回憶的表情,唇角彎著,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當然不止下廚的時候啊。」
陸硯清手上的動作停下來看她。
婉煙神神秘秘地湊到他耳邊,悄咪咪道:「還有在床上的時候。」
「尤其你喘息的時候最性感。」
是那種非常致命的性感。
陸硯清低低地靠了聲,把人直接拖過來,壓在水池邊上,低頭吻下去,細細舔吮著她柔軟清甜的唇瓣。
他攻勢猛,不留一點力道,婉煙只能被迫仰著腦袋,瓷白乾淨的臉頰慢慢浮上一抹嫣紅,某人親到她雙腿發軟,險些站不住。
婉煙怕了他,又擔心外婆會突然進來,只能堪堪往邊上躲,軟著聲求饒。
陸硯清壞笑,薄唇流連到她耳畔,「躲什麼?
不是膽子挺大的嘛。」
婉煙咬著唇瓣,一邊躲,一邊小聲地喘:「我沒啊,小心外婆進來......」
陸硯清挑眉,唇角的笑意愈深,「那我忍著,待會—。」
婉煙聽了,身體瞬間繃直。
她忽然想到陸硯清臥室里的那張木床,一有什麼動靜就吱吱呀呀的響,就跟警報器似的。
婉煙努努唇瓣,略有些嫌棄,「我才不呢。」
陸硯清看她一眼,轉身又從旁邊的冰箱裡拿出一籃草莓,洗乾淨了放在白瓷碗中,放在她面前:「嘗嘗看。」
婉煙眼睛一亮,「你還記得我喜歡吃這個呀。」
陸硯清「嗯」了一聲,將她擋在身後,將洗乾淨的青菜放進鍋里,油「刺啦」的響聲蓋過了他的聲音。
連吃了好幾顆,婉煙看向一旁的陸硯清,剛才進廚房的時候本來想幫他打下手,現在只顧著吃了,而且這傢伙動作利落,根本不讓她靠近油鍋。
婉煙湊到他耳畔,聲音提高了一度:「你要不要吃啊?」
陸硯清將火關小,喉間溢出的聲音慢慢清晰:「餵我。」
婉煙仔仔細細挑了顆又大又紅的,然後遞過去餵到他嘴邊。
陸硯清炒菜的動作沒停,他微微歪了歪腦袋,張嘴,將草莓整個咬進嘴裡。
他嘴唇無意中碰到她的指尖,婉煙笑眯眯地收回手,「有沒有覺得我很賢惠啊?」
說完這話,她又覺得自己一點也不謙虛,於是改口道:「但你比我更賢惠~」
小姑娘笑嘻嘻地拍馬屁,陸硯清勾唇笑,忽然很享受兩人現在的獨處,安穩又舒服,就像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樣,慢節奏的在廚房裡消磨時光。
晚飯期間,外婆看著兩人的互動,慈祥的眉眼間滿是笑意,「硯清啊,你跟小煙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老人家問得認真,婉煙一聽,卻慢慢紅了臉,眼睛咕嚕咕嚕轉著,看向身旁的人。
反正她現在婚姻自由,就是不知道這傢伙什麼時候求婚,這種關乎人生的大事,她才不想那麼主動呢。
陸硯清慢條斯理地吃飯,輕聲道:「我已經打了戀愛報告,結婚報告也快了。」
婉煙:「?」
什麼時候的事?
戀愛報告?
而且結婚報告也快了?
這傢伙都還沒求婚呢!
婉煙睜大眼睛,歪著腦袋看他,眼神似乎在問:「你認真的嗎?」
陸硯清抿唇,眨了眨眼,像在回答她。
外婆聽了笑得合不攏嘴,「那我等你們倆的好消息。」
「說不定到時候我還能抱上重孫。」
以前這倆孩子在一起的時候,她就覺得很般配,有時候感情這種事真的要靠緣分,一個人這輩子,遇到合適又彼此相愛的另一半並不容易。
吃過晚飯後時間還很早,外婆執意要洗碗,催著陸硯清帶著婉煙到處轉轉。
婉煙被他牽著走,神情有些悶悶不樂。
陸硯清垂眸,捏捏她軟綿綿的小手,「怎麼不開心。」
婉煙歪著腦袋看他:「你都還沒告訴我呢,你什麼時候打的戀愛報告?」
陸硯清:「四個月前。」
婉煙仔細想了想,那應該是在他做她保鏢之前,那會兩人還沒和好呢,這傢伙居然就提前打了戀愛報告。
婉煙努努唇瓣,微微眯著眼打量他:「看不出來,你還挺自信啊。」
「要是我之前不答應,那你怎麼辦?」
陸硯清神情微頓,這個他也想過,但除了婉煙,他從未想過跟其他人再發展一段感情。
她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陸硯清都不會放手。
婉煙又問:「還有,那個結婚報告呢?
你、你這也太著急了吧,都還沒...」
那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婉煙忙咽回去。
女孩垂眸盯著腳尖,有些尷尬地踢著腳邊的小石子,來來回回。
陸硯清抿伸手揉揉她的腦袋,低聲說:「結婚報告還在準備,我會找個合適的時機向你求婚。」
起碼徵求她父母的同意,讓她沒有後顧之憂地嫁給他。
有時候陸硯清也會想,他這種生死不定的人就不該有女朋友,就算真的有了女朋友,那也是禍害人家,但那個人是婉煙,他就想自私一點,只是一點點,卻沒想這種念頭竟一點一點地侵入骨子裡。
這一次任務結束之後,陸硯清會提交申請,以後不用再上一線。
答應她的願望,也會一個一個慢慢實現。
他說:「這一次,我想牢牢抓住你,再也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