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婉煙意外墜馬, 在場的工作人員都嚇了一跳,看到婉煙的保鏢第一時間衝過去, 拍攝也匆忙終止。
陸硯清衝過去的那一刻, 宋靳言頓了頓,終是收回了腳步。
陸硯清將婉煙橫抱起,絲毫不清楚她的傷勢, 好在懷裡的人還能說話, 意識也清明。
婉煙摔下來的一瞬間,後背重重落地, 腰以下的位置都在痛, 她緊擰著眉心靠著陸硯清的胸膛, 聽到男人慌亂到變調的聲音, 嗓子沙啞得不像話。
婉煙抓著他的衣領晃了晃, 聲音很低地安慰:「你別擔心, 摔在草地上不礙事的,就是腰有點痛。」
陸硯清垂眸,清黑的瞳仁里像是積聚著厚厚的一層陰霾, 「別說話, 我送你去醫院。」
婉煙慢吞吞地「哦」了聲, 心安理得待在他懷裡。
目送陸硯清抱著女孩大步流星地離開, 宋靳言不露痕跡地收回目光, 回想起剛才婉煙墜地,兩人的互動, 他虛握著手, 扯了扯唇角, 陰柔清雋的眉眼間依舊冷冷沉沉。
不遠處的助理匆忙走過來,看到那名保鏢抱著孟小姐離開, 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宋總,咱們要不要也去醫院看看?」
外人雖然不知道,但助理卻非常清楚他家宋總和孟婉煙的關係,這兩人之前差點就訂婚了,宋總從未對別的女人上過心,今天特意來劇組探班,就是來看孟小姐的,沒想到居然出了這樣的意外。
剛才孟小姐墜馬的瞬間,助理可看見了,宋總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慌亂,要說那個保鏢真是個沒眼力見兒的。
宋靳言面無表情地看了助理一眼,語氣淡淡道:「不必。」
助理一愣,忙跟上宋總離開。
意外發生之後,鏡頭之外的其他藝人驚了片刻,等到婉煙被保鏢抱著送上車,才紛紛回過神來。
「孟婉煙好慘啊,剛才那一摔應該疼死了吧?」
「肯定呀,我看了都覺得疼,剛才挺危險的,那匹馬都失控了,你沒看到聞導和宋總臉色都變了嗎?」
「希望她沒事吧,你們有沒有發現那個宋總好像跟孟婉煙關係不一般,剛才那架勢我還以為他會衝過去呢。」
眾人議論紛紛,何依涵聽了神情繃得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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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婉煙上車,陸硯清抱著她絲毫不鬆手。
「哪疼告訴我。」
婉煙抬眸看著眼前人滿是陰霾的臉,心念一動,她搖搖頭,輕聲道:「我其實摔得不嚴重。」
女孩故作輕鬆的語氣,本來是想安慰他,還試圖動了動身體,想證明給他看自己好好的,結果後腰一陣痛,她沒忍住,痛得「哼」了聲。
陸硯清眉心擰得更深,俊臉陰沉沉的,眼眶也紅。
他薄唇壓著,吐出兩個字:「別動。」
看到陸硯清風雨欲來的神情,婉煙瞬間安分了不少,老老實實地在他懷裡蹭了蹭。
陸硯清的情緒一點都沒有好轉,婉煙在他懷裡仰著腦袋,目光滑過男人緊繃的下顎,挺鼻如峰,最後停在他眉心處的褶皺。
婉煙眼睛眨了眨,伸出手覆上他眉心,試圖撫平他眉心的褶皺。
陸硯清喉結微動,輕輕握住她的手,薄唇印上去吻了吻。
他的唇瓣微涼乾涸,嗓子都是沙啞的:「你嚇到我了。」
婉煙的心臟跳了一下,她看到陸硯清通紅的眼,本來想安慰,又覺得該實話實說,過了半晌,她聲音低低道:「你假死之後,我每天都是你現在這樣的心情。」
她知道這句話說出來,無異於在陸硯清的傷口上繼續插刀,可她就是想讓他清楚明白,有些傷口只是被藏在了角落,並不是不在了。
果然,陸硯清聽了愈發沉默,婉煙甚至感受到,男人握著她的手都在顫抖。
婉煙猜到陸硯清現在的情緒一定處在崩潰的邊緣,她抬眸,唇角彎了彎:「你的頭低一點。」
陸硯清依言低頭,黑眸定定地看著她,裡面的情緒也在無形中放大。
婉煙看得仔細,望進他幽暗深邃的眼底,她眼尾微揚,繼續誘惑:「再低一點。」
懷裡的女孩巧笑嫣然,盈盈的眼眸像是一彎月牙,陸硯清喉結微動,薄唇小心翼翼的貼上她唇瓣。
婉煙勾著他的脖子,清甜的唇息噴灑在他耳畔,說:「我已經不怪你了。」
陸硯清的心臟像是被揉了一下。
他低頭,張嘴,含住她唇瓣,輕輕淺淺的的回應。
到了醫院,陸硯清抱著婉煙下車,直接去了急診室。
值班的大夫是個女醫生,做完一系列檢查,婉煙的傷並不嚴重,除了腰部扭傷,其他都沒什麼問題,休息一周就好了。
聽到婉煙沒事,陸硯清才稍稍鬆了口氣,他沉默地幫她整理著衣服,婉煙看著他笑。
女大夫一邊開藥,一邊抬眸睨了眼面前的這對小年輕,她像尋常一般叮囑,「她的腰傷需要休息,最好一周內不要有房事。」
聞言,婉煙一本正經地點頭,面前的男人清眉黑目,沒說話。
女大夫看著兩人的反差溫和地笑了笑,這男人雖然看起來不苟言笑,冷冰冰的,但一舉一動看得出很疼老婆,她笑了笑開口:「我看你們是新婚夫妻吧?
感情這麼好。」
眼前女孩的傷勢並不重,但這男的卻將她一路抱著,從拍片到檢查,無微不至。
婉煙勾著陸硯清的脖子,笑眯眯地對女醫生回應:「大姐,您眼力真好。」
陸硯清也莞爾,緊繃的神經終於有片刻的鬆動。
從急診室出來,婉煙戴著低低的漁夫帽,陸硯清抱著人去坐電梯,身邊有不少經過的醫護工作者,還有病患,看到身形高大的男人公主抱著一個女孩,眼底充滿好奇。
婉煙聽到有路人小聲議論,大概在說兩人是戀人,她有些驕傲地扒拉緊陸硯清的脖子,恃美行兇。
陸硯清簡直就是行走的荷爾蒙,肩寬窄腰,兩條大長腿極具優勢,儘管周圍議論聲入耳,他依舊目視前方,眉眼間一片寡冷。
從電梯出來,陸硯清抱著婉煙大步朝停車場走去,婉煙安靜待在他懷裡,慢悠悠道:「陸硯清,剛才那個女大夫說咱們是新婚夫妻。」
陸硯清挑眉,清黑的瞳仁里有笑意浮現。
婉煙望著他利落冷然的下顎線,眨了眨眼:「你是不是很開心?」
陸硯清眼神很淡,唇角卻有弧度,「開心。」
到了車前面,陸硯清正準備開車門,耳邊忽然傳來一道細細的,柔軟的啜泣聲,還伴隨著男人若有似無,低沉的說話聲。
婉煙耳朵豎起來,怎麼聽都覺得有些熟悉,她連忙輕輕拍了拍陸硯清,示意他停下來。
陸硯清頓住,垂眸看她,眼裡有不解。
婉煙眨巴著眼,下巴微揚,朝他歪了歪腦袋,暗示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陸硯清挑眉,自然聽到角落裡傳來的聲音,至於那對男女在做什麼,他不用想都知道,沒想到這丫頭還想著去偷看。
他忽然想到高三那年,婉煙拉著他偷看自習室的一對情侶擁吻。
陸硯清出神的功夫,婉煙撒嬌似的拽著他的領帶晃了晃,聲音故意放軟,央求:「哥哥~我想看。」
這招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有用。
陸硯清的心臟跟著她這柔若無骨的一聲哥哥,猛得跳了一下,這丫頭總是能輕而易舉抓住他的命門。
陸硯清歪了歪嘴角,依言抱著她走向角落,他的步子很輕,格外配合。
兩人悄咪咪圍觀的架勢,跟高中那年如出一轍,唯一區別,婉煙此時待在陸硯清懷裡。
婉煙偷偷瞄了眼,看到角落裡那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只有一道背影,熨貼得體,做工精良的黑色西服,長腿筆直,皮鞋鋥亮。
男人一隻手撐著牆壁,露出右手手腕處的袖扣,看著分外熟悉。
婉煙挑眉,微微眯了眯眼,唇齒間細細地輕嘖一聲。
被男人箍在懷裡的女孩,隱約只能看到半張粉白的臉頰,神情驚慌失措,而她身上還穿了一件顯眼的白大褂,應該是這家醫院的大夫。
角落裡,那兩人的狀態並不好,也不大像是熱戀中的情侶,更像是一對怨偶。
婉煙歪著腦袋,一本正經地看,陸硯清抿唇,有些無可奈何,明知道這樣不好,可還是想順著她的心意。
不遠處的兩人很明顯剛剛接過吻,婉煙心裡覺得可惜居然錯過了,下一秒,那個穿著白大褂的女孩忽然起身,對著面前的男人就是狠狠一巴掌。
「啪」得一聲脆響,男人被打得微偏了腦袋,露出半張臉,皮膚冷白,劍眉星目,脖頸上的一條疤痕也露了出來。
男人不但不惱,還有精力笑,痞里痞氣地:「要是不解氣,繼續打,老子保證挨著。」
靠,這傢伙原來是個受虐狂啊。
看到這張臉,更加印證了婉煙心中的猜測,她等不及繼續看戲,連忙從包里找東西。
陸垂眸抱著她的動作緊了緊,聲音壓得很低:「找什麼?」
婉煙手指抵在唇邊,示意他別說話,隨即從包里拿出手機,笑眯眯地揚了揚。
陸硯清挑眉,不大讚同地搖搖頭。
這是別人的私事,他們在這偷看就不對,這小丫頭還想偷拍。
陸硯清寵歸寵,但有些事上很有原則,他輕輕扣住婉煙的手,溫聲阻止:「煙兒,這樣做不對。」
婉煙抿唇笑,勾住他的脖子,尾音拉長,輕聲問:「你知道這男人是誰嗎?」
陸硯清搖頭。
婉煙笑得高深莫測,趁他不注意,對著角落裡的這對怨偶拍了幾張照片。
婉煙一邊欣賞,一邊保存:「他就是宋越川。」
果然,陸硯清聽了臉色微變,眉心也不受控制地皺在了一塊。
婉煙善解人意地補充:「我那個神秘的未婚夫啊~」
陸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