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 14 章

  陸硯清將她整個人包圍住, 鋪天蓋地的全是他的氣息,五年來她最最懷念, 如今避之不及。

  面前的男人肆意張揚, 惡劣到極點,咬著她的唇瓣,呼吸沉沉。

  婉煙又羞又惱, 臉頰似火燒, 身體都是熱的,心臟咚咚的跳動, 就快要蹦出胸腔。

  她偏不讓他如願, 軟白的手指緊緊抓著他的衣領, 將曖昧的嗚咽聲咽回去。

  隔著一層門板, 即使陸硯清的聲音又低又啞, 可說出的話依舊清晰, 字字入耳。

  周楠整個人石化在原地,耳邊嗡嗡作響,不知該如何想像門內的光景, 平日裡冷沉不近人情的男人正和那個女人在做什麼。

  她還想說什麼, 可喉嚨里像是賭了團東西,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空包廂內, 兩人曖昧的喘/息聲交融, 直到陸硯清鬆開懷裡的人,女孩的胸膛一起一伏, 瑩白如羊脂的皮膚泛著緋紅,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氤/氳著霧蒙蒙的水汽, 黑髮紅唇,像只攝人心魄的水妖。

  陸硯清瘋起來沒人攔得住, 孟婉煙捂著紅腫發麻的唇瓣,心裡將這人咒罵幾百次,嘴上的口紅早就被他吃得乾乾淨淨,口腔里甚至還有屬於他淡淡的菸草味。

  孟婉煙下意識舔了舔發麻的唇瓣,身子又累又軟,接個吻就跟打了一仗似的,她氣得翻了個白眼,將面前的男人推開,沒好氣道:「離我遠點。」

  陸硯清依言後退,微垂著眼看她,清黑的眼底柔光翻湧。

  孟婉煙剛才出來的時候幸好拿著手提包,她從包里掏出化妝鏡和口紅,對著鏡子一看,嘴唇腫得就跟吃龍蝦過敏似的,要是待會出去,別人看到還不得羞死。

  女孩熟練地旋轉出口紅,拿著鏡子補妝。

  陸硯清不懂這些,他見過婉煙清顏白裙,也見過螢屏上的她烈焰紅唇禮服著身,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每一面都讓他沉迷心動。

  她紅唇微張,唇線的弧度瑩潤飽滿,像嬌艷欲滴,引人採摘的誘人櫻桃。

  婉煙輕抿了抿唇,看著鏡子心滿意足,殊不知陸硯清看了她無意識的動作,眸光沉了幾分,修長冷白的脖頸喉結上下滾了滾。

  他問:「這什麼味?

  有點甜。」

  男人的聲音性感沙啞,淡淡的磁性刺激著人的耳膜,語氣認真,不像是故意撩撥。

  婉煙哼了聲,耳朵尖驀地又紅了一下,她沒說話,這口紅根本沒味道,怎麼可能會是甜的。

  塗好口紅,婉煙抬眸,撞上男人意味不明的視線,他情不自禁俯身,婉煙蹙眉躲開,拿著手上還未蓋上的口紅直接去擋,鮮艷明媚的楓葉紅印上男主顏色淡薄的唇角。

  婉煙惱羞成怒地瞪他:「還來?」

  這是公眾場合,門外的周楠說不定還沒沒走,在別人眼皮子底下做這事,他不僅不覺得羞,居然還想再來一次?

  感受到女孩手裡拿的口紅抵在他唇角,陸硯清身體一僵,濃黑如墨的長眉微擰,他後傾一點,伸手在唇角一揩,指腹印著一抹鮮艷的紅。

  氣氛忽然變得沉默。

  孟婉煙本來想懟他幾句,但看到陸硯清唇角沾上的口紅,憋在胸口的那團氣忽然就沒了。

  她眼尾微揚,漂亮明媚的眼眸眨了眨,內勾外翹的眼線上翹,笑得像只擅長魅惑人心的狐狸精。

  陸硯清不說話的時候,眉眼極冷,褶皺很深的雙眼皮,眼窩深邃沉寂。

  但孟婉煙一點不怕,曾經爬到他頭上撒野的日子似乎歷歷在目。

  她語調懶洋洋的,纖細筆直的兩條腿漫不經心地晃了晃,「占我便宜,還不允許我留點什麼?」

  陸硯清俯身,與她視線平齊,喉結微動,他的嗓子壓得很低卻溫柔,「還想留什麼,都依你。」

  孟婉煙怔怔地看著他唇角的口紅印,心臟驀地漏跳半拍,心裡隱隱有個聲音告訴她,她不該和他這樣。

  再次掉入他的溫柔陷阱,以後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她慢慢垂眸,將口紅和化妝鏡放進手提包里,收拾好一切,她才將視線落在他身上。

  「放我下去。」

  她眼神一撂,小巧的下巴微揚,語氣傲嬌,像只睥睨一切的白天鵝。

  陸硯清唇角驀地一彎,勾起淺淺的一抹笑痕,深邃的眸光溫柔如水。

  他單手環上女孩纖細柔軟的腰肢,放她落地的那一秒,寬厚溫熱的大掌明顯故意在她腰上捏了一下。

  孟婉煙瞪大眼睛,粉唇囁嚅,目光瞥到男人唇角一抹紅,又堪堪忍住。

  她理好裙子,又恢復了那副冷若冰霜的神情,打開門鎖走出去的那一瞬間,她才回頭,「口紅不准擦。」

  說完,拎起藍色裙擺,頭也不回地走了。

  陸硯清抿唇,舌尖頂了頂腮幫子,垂眸看著拇指鮮艷的紅色,眉眼微斂,有些無可奈何。

  孟婉煙雖然表面鎮定自若,可心裡還是沒底,走出包廂的那一刻,發現門外沒人,她才暗自鬆了口氣。

  沒走幾步,婉煙迎面撞上走來的孟子易,心臟頓時咯噔一跳。

  男人西裝革履,似乎剛從洗手間出來,正慢條斯理地理著袖扣。

  孟婉煙還沒來得及跑,孟子易抬眸,看著剛才飯局上消失不見的妹妹居然從另一個包廂出來,那雙眼睛忽的瞪大。

  「我靠,你怎麼從那出來了?

  剛才幹嘛去了,都沒找著你人。」

  孟子易徑直走過去,垂眸看她,目光透著打量。

  孟婉煙故作鎮定,風情萬種地撩了撩頭髮:「沒幹嘛啊,就是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坐。」

  孟子易挑眉,沒聽明白這話什麼意思。

  緊跟著,婉煙剛出來的那個包廂里,又走出來個男人。

  那人高高大大,身形瘦削頎長,腰杆筆直,走廊的光影落在男人臉上,像是暗燈下的雕塑,高聳的眉弓下,五官的輪廓深邃分明。

  孟子易先是一愣,等看清那人的臉,他的眼睛忽然瞪大瞪圓,薄唇張成「O」型,臉色變得跟調色盤似的。

  那不就是陸硯清嗎?

  !

  他不是英勇犧牲了嗎?

  怎麼出現在這?

  還是從同一個包廂出來的?

  !

  陸硯清越走越近,孟子易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他目光冷颼颼的收回視線,看著自家親妹妹,皮笑肉不笑地問:「找個安靜的地方坐坐?」

  婉煙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她不知道陸硯清已經出來,此時看著二哥,真誠地點點頭。

  孟子易冷哼一聲,翻白眼的神情跟孟婉煙簡直一模一樣,他扯著嘴角面無表情地重複:「和那個姓陸的臭小子一塊坐坐?」

  語落,婉煙神情一僵,她迅速回頭,果然看到站在兩人不遠處的陸硯清。

  男人注視著她,黑眉清目,皮膚冷感白皙,唇角處的那抹口紅格外刺眼。

  孟子易顯然也注意到了,眼睛裡瞬間像點燃一團火,他神色匪夷地看向自己的親妹妹,恨不得抓著她的肩膀使勁晃兩下,問問她現在腦子到底清不清醒。

  面前的女孩眉眼間浮現一絲尷尬,她紅唇抿著,剛才的高貴冷艷蕩然無存,像是做錯事的小孩被家長當場抓包。

  孟子易怒火攻心,氣得牙痒痒:「你怎麼又跟這小子搞一塊了?

  !」

  「他不是死了嗎?」

  從哥哥嘴裡聽到那個「死」字,似是觸到了婉煙某根敏感的神經末梢,她的心臟劇烈跳動,極力克制著情緒,喉嚨乾澀,聲音低低的:「二哥,你別這樣。」

  孟子易快要被氣死,這會知道叫他哥了,他現在就差手指戳著她腦門頂破口大罵,「我別哪樣?

  難道看著你跟他繼續糾纏?

  !」

  這都多少年過去了,陸硯清是個什麼人,孟子易覺得他看得太清楚了。

  孟子易似乎還要說什麼,陸硯清徑直走過來,頎長挺括的身板直接擋在婉煙面前,眉眼沉沉地看向孟子易,眸光沉寂銳利。

  孟子易185,跟陸硯清站一塊,居然還矮那麼一丁點,兩人視線相撞,劍拔弩張,戰火一觸即燃。

  孟子易牙關緊咬,努力克制住情緒才沒有對眼前的人揮拳相向,陸硯清臉上沒什麼情緒,漆黑清亮的瞳仁里布著薄薄冰霜。

  孟子易上前一步,兩人距離更近,他單手隨意插在西服褲口袋裡,唇角勾著抹弧度:「陸硯清,你如果是個男人,就單獨來找我。」

  面前的男人薄唇微壓,沒說話,眉眼的陰影很深,孟子易當他默認。

  一旁的孟婉煙提心弔膽地看著,視線在兩人身上來迴轉,深怕一不留神,二哥跟陸硯清打起來。

  孟子易從小嬌生慣養,就一弱不禁風的公子哥,陸硯清在部隊待了那麼多年,真要是一拳揮過去,孟子易說不定會缺胳膊斷腿。

  孟子易看著陸硯清嘴角的口紅,冷哼一聲,他扭頭扣住婉煙的手腕,二話不說將人帶走。

  陸硯清眉心緊擰,不讓她走,卻被孟婉煙一個眼神逼回去。

  他的拳頭攥緊又鬆開,眼底的戾氣翻湧,就這樣看著女孩被帶走。

  幾人的飯局還沒有結束,孟子易跟人招呼也沒打,拖著婉煙直接回家。

  他的力氣很大,幾乎是將婉煙甩進車裡,自己也跟著坐上去,動作一點也不溫柔地把女孩往裡面一推,整個人快氣成河豚:「爸媽跟你說的話,你全都當成耳旁風了?」

  婉煙的腦袋差點磕到車門,她也不甘示弱地回懟:「你能不能輕點!手都快被你捏斷了!」

  孟子易掃了眼她的手腕,果然白嫩嫩的皮膚上多了一圈紅痕,他抿唇,臉色稍稍和緩。

  「你要是配合點,我能用那麼大力氣嗎!」

  孟婉煙低頭揉著手腕,沒好氣道:「送我到長安公館,我不回老宅。」

  孟子易深呼吸,冷靜了一會,才讓司機改變了路線。

  司機老王看了眼后座的二少爺跟三小姐,這兩人以前小的時候一言不合就開打,長大後倒是消停不少,如今難得見這兩人坐一塊,竟然硝煙瀰漫。

  氣氛有些沉默,孟子易最先沉不住氣:「那個陸硯清,他不是犧牲了嗎?」

  「你還沒回答我,怎麼又跟他搞一塊了?

  他當年綁架你!折磨你!你全都忘了嗎?

  !」

  孟子易越說越氣,那年婉煙才高二,陸硯清將人擄走失蹤大半個月,孟家老少第一時間報警,愣是找不到人。

  後來陸硯清主動送婉煙回來,女孩當時手腕上被手銬磨出的傷痕,孟子易這輩子都忘不了,當時殺了陸硯清的心都有。

  聽著孟子易翻舊帳,孟婉煙知道他是為她好,可還是忍不住心口泛酸。

  沉默半晌,她才語氣很輕地開口:「哥哥,不是這樣的。」

  她眨了眨酸澀乾涸的眼眶,喉嚨里像是卡了根魚刺,伴著一股刺痛感,「他沒有綁架我,也沒有折磨我,當時的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儘管那時候她也是這樣跟別人解釋的,但沒有人信他,孟父甚至揚言,要把陸硯清送進牢里。

  後來孟婉煙一哭二鬧三上吊,折騰了好幾天,這事才不了了之。

  孟子易雖然態度差了些,但誰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妹妹跟那種性格極端,心理有問題的人在一塊?

  他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語氣無可奈何:「煙兒,替哥哥一句勸,咱跟那人保持距離,斷絕來往,成嗎?」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只盯著他一個人?

  你要是喜歡他那副皮囊,我那幫兄弟也有比他長得帥的,那宋越川就挺好,你倆要是湊一對,孟宋兩家皆大歡喜,以後說不定——」

  孟子易說著說著,話題又歪到兄弟宋越川身上,也就是婉煙的那個素未謀面的未婚夫。

  婉煙抿唇,目光冷颼颼地瞪著他,孟子易急忙打住,雖然知道婉煙不愛聽這話,但她這死腦筋,倔的跟頭驢似的,思想觀念必須得轉變才行。

  要不然死賴在陸硯清這棵歪脖子樹上,孟家老兩口還不得氣死。

  司機將車穩穩地停在長安公館樓下,婉煙冷著臉下車,中途想到一件事,又回頭看著孟子易。

  「你真的要跟陸硯清單獨見面?」

  孟子易點頭,一副「這事兒沒得商量」的神情,沉聲開口:「見一面肯定是有必要的,難道你不想知道他為什麼失蹤五年?」

  「你放心,到時候我一定狠狠揍他一頓,讓他嘗嘗敢甩了孟家小公主是多麼痛的領悟!」

  婉煙看著孟子易自信滿滿的樣子,頗無言地搖搖頭,「我倒是挺擔心你會被人一拳爆頭。」

  孟子易「我靠」一聲,出聲反駁:「我有那麼弱嗎!你是沒看到我的四塊腹肌!最近剛練出來的!」

  孟婉煙扯著嘴角,毫不留情地嘲笑,「陸硯清八塊腹肌。」

  那傢伙那麼厲害的嗎?

  !

  孟子易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聲音忽然拔高了一度:「你怎麼知道他有八塊腹肌?」

  「你老實交代,你剛剛跟他在包廂里幹嘛了?

  他嘴上那口紅咋回事?」

  孟子易忽然間發現了問題的關鍵,越想越不淡定。

  婉煙的眉心又開始隱隱作痛,深怕被這傢伙揪著不放,她一臉無辜道:「我就跟他敘敘舊,至於幾塊腹肌是我隨便猜的。」

  孟子易挑眉,唇齒間不屑地輕嘖了聲。

  婉煙看著他,慢慢轉變了態度,正色道:「二哥,不要把那件事告訴他。」

  聞言,孟子易目光微頓,似有不滿,正要反駁,見到婉煙的神情,又不甘心地將那些話咽回肚子裡。

  孟子易不情不願地哼了聲,心煩氣躁:「隨你吧。」

  「趕緊上樓去,晚上別再熬夜,早點休息。」

  得到哥哥的保證,婉煙頓時覺得鬆了口氣。

  —

  陸硯清回到飯局,老周和幾個叔叔已經有了幾分醉意,周楠看到他進來,神情微變,視線驀地停在男人嘴角處那抹極淡的紅痕,她抿唇,目光一時間無處安放。

  一見陸硯清回來,老周拿著酒杯數落道:「你這臭小子,出去一趟怎麼這麼長時間才回來?」

  「還以為你撂下我們這幾個叔叔不管了呢,你可得罰一杯啊。」

  陸硯清唇角微彎,拿起桌上那杯白酒,自罰一杯,毫無怨言。

  周楠看著身旁的男人,明明近在咫尺,卻從未覺得靠近過他,從前是,現在也是。

  有個叔叔輩的老幹部拍拍陸硯清的肩膀,笑道:「剛才楠楠出去找你了,你們怎麼沒一起回來啊?」

  陸硯清垂眸,清黑的眼底看不出情緒,他回答著長輩的問話,卻從始至終沒看身旁的女孩一眼。

  酒過三巡,眾人的話題基本圍繞著陸硯清,大都關心他的人生大事,畢竟26歲的人,他們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孩子都一兩個了。

  老周應是醉了,對陸硯清絮絮叨叨地開口:「硯清啊,你是個好小伙,我家楠楠也老大不小了,我本來還想著撮合你倆,但你說你有對象,周叔也不好強求。」

  「以後好好干,一定前途無量。」

  聽著父親話里話外的遺憾,周楠心裡像是堵了塊沉甸甸的石頭,陸硯清只是笑笑,靜靜聽著。

  飯局結束,一行人離開,陸硯清走在最後面,周楠經過一番掙扎,還是忍不住跑過去。

  陸硯清垂眸,不冷不淡地看她一眼,神色冷淡。

  面前的女孩將一包濕巾紙遞給他,低聲開口:「擦擦吧,你嘴角還有口紅印。」

  陸硯清看了眼,目光移向別處:「謝謝,不用。」

  周楠抿唇,默默攥緊手中的濕巾紙,暗暗深吸一口氣,問:「剛才那個女孩,是孟婉煙吧。」

  陸硯清語氣淡淡地「嗯」了聲,兩人並肩走到酒店門口。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拿出一根叼在嘴裡,眉眼低垂。

  周楠似乎還想說什麼,終是忍住,道別之後坐上車離開。

  —

  孟子易重新回到酒店,遠遠地看見花壇旁站著個身形頎長,肩線挺括的男人,青煙白霧裡,五官輪廓完美,指間星火忽明忽暗。

  這麼看,這傢伙倒還挺帥,怪不得婉煙會看上這張臉。

  孟子易冷哼一聲,他卻是一點都瞧不上。

  兩人約在三樓一間包廂,不准任何人進來。

  陸硯清剛回頭,身後的孟子易冷下臉,揮拳過來,他來勢猛,面前帶過一陣冷風,陸硯清身子後傾,堪堪躲過。

  孟子易一拳落了空,緊跟著又是一拳,陸硯清眉眼冷沉,他迅速扣住孟子易的手腕,力道大得出奇,像塊鐐銬一般緊緊將人鎖住。

  陸硯清在部隊的這幾年不是白待的,每天超負荷的艱苦訓練非一般人能承受,孟子易雖然常去健身房鍛鍊,但體格上遠不如一個真正的軍人。

  此時的孟子易被人桎梏住,瞬間像只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可憐。

  孟子易咒罵一聲,嘴上絲毫不妥協,將陸硯清貶得一無是處。

  「我告訴你姓陸的!你就是一渣男!」

  「五年前是,現在也是!」

  「你要是再敢跟我妹妹糾纏不清,本少爺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陸硯清冷著臉看他,眼底布著層冰霜,他面無表情地收力,看到孟子易瞬間漲紅的臉。

  「你就算擰斷我的胳膊也沒用,我妹估計還沒告訴你吧,她早就有未婚夫了。」

  陸硯清唇角收緊,毫無疑問,孟子易的話比他的拳頭更有殺傷力,一字一語像把利刃插在他心上,然後鮮血淋漓。

  婉煙有未婚夫這事,陸硯清聽她說過,但他當時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以為她亂編的,故意說出來氣他。

  雖然目的達到,但他骨子裡認定,婉煙還是他的。

  就在陸硯清愣神的間隙,孟子易猛地逃脫他的桎梏,手握成拳,用了十成十的力,直直朝對方的臉揮過去。

  陸硯清悶哼一聲,不避不躲,更像是自願挨下這一拳,唇角很快泛出血絲,他舌尖頂了頂發麻的腮幫子,捏緊的拳頭咯嘣作響。

  孟子易揉著手腕,對他不屑一顧:「這一拳是替我妹妹打的,你沒資格還手!」

  陸硯清臉色陰沉,抬眸看向他,「你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孟子易扯著唇角笑笑,但笑意未達眼底,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恨意。

  「婉煙不讓我說,不過你一定會知道的。」

  看著陸硯清眼底出現的灰敗,孟子易瞬間覺得解氣,他撿起自己扔在地上的西服,慢條斯理地拍了拍灰塵,又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他相信,日後陸硯清知道那事,一定比知道婉煙有未婚夫更難過。

  孟子易頭也不回地離開。

  陸硯清唇角的血跡凝固,大腦一片空白,喉間梗著一股涼意。

  —

  回到住處,陸硯清上網去搜那個男人的名字。

  婉煙的未婚夫,宋越川,京都城裡富可敵國的宋家唯一繼承人。

  這一晚,陸硯清抽了一整夜的煙。

  凌晨兩點,他收到一條簡訊。

  煙兒:【你今晚去見我二哥了嗎?

  】

  陸硯清垂眸看著手機,陽台上兩盒煙空了,他薄唇微張,吐出一圈青白色的煙霧。

  煙兒:【你沒打他吧?

  他這人不扛打的......】

  推開窗戶,婆娑的夜風灌進來,男人的身影融進寂靜如深淵的夜色里。

  陸硯清:【我沒打他。

  】

  他舔了舔唇角的傷口,還有點痛,孟子易這回下了狠手。

  孟婉煙:【那他跟你說什麼了嗎?

  】

  婉煙知道哥哥要去找陸硯清,心慌得睡不著,她小心翼翼地發出這條消息,一顆心懸著,深怕孟子易沒忍住,將那些破事全都抖落出去。

  陸硯清喉結滾了滾,深沉陰鬱的臉在繚繞的薄薄煙霧裡看不真切,眼是冷的,心口空蕩蕩的。

  他回覆:【他跟我說,你有未婚夫,叫宋越川。

  】

  這是陸硯清最後的試探,他想聽婉煙親口承認。

  僅存的最後一絲希望,在女孩回復的一個字里,瞬間支離破碎。

  煙兒:【嗯。

  】

  孟宋兩家日後會聯姻,以前是宋靳言,如今變成宋越川,也就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那個宋家遺留在外的私生子,兩人雖有這個名頭,但素未謀面,只有兩家人的口頭商定,在婉煙看來,也就氣氣陸硯清,根本不作數的。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當真。

  孟婉煙拿著手機,一顆心浮浮沉沉,等了好半天,才等到對方一條回復。

  陸硯清:【你們上過床了嗎。

  】

  孟婉煙喉間一梗,瞬間像只炸了毛的兔子,罵了句神經病,立刻將手機丟到一邊,蒙頭蓋上被子睡覺。

  看到這條簡訊,陸硯清驀地勾唇笑了笑。

  —

  入夜,陸硯清的右臉頰很明顯的腫了一片,他很清楚孟子易對自己的敵意,這麼多年過去,分毫不減。

  那年寒冬,孟婉煙高二,陸硯清大一,他念軍校,兩人一學期都分隔兩地,平日裡只能電話聯繫。

  陸硯清還記得他寒假回來的那天,京都下了一整夜的雪,他買的最早一趟的高鐵,下高鐵時,天還是蒙蒙亮,站台上鋪著厚厚的一層積雪,幾個工作人員正在清理,這個時間點旅客也少。

  陸硯清的頭髮剪短,五官愈發硬朗深刻,穿了件白色衛衣,外面套著黑色羽絨服,那雙筆直修長的大長腿裹在牛仔褲里,宛如漫畫裡走出來的長腿少年。

  同車廂有個女孩跟他一塊下來,似乎也是回家的大學生,途中還向他要聯繫,陸硯清沒給,下車的時候陸硯清也只是舉手之勞,幫人取了一下行李箱。

  下車後,陸硯清沒走幾步,被那個女生叫住。

  女孩含羞帶怯,似乎還在執著想要陸硯清的聯繫方式,雖然他全程都面無表情,對人冷冷淡淡,可剛才主動幫她拎行李箱,說不定外冷內熱。

  被女生攔住,陸硯清本就冷漠的臉又陰鬱一分,語氣頗有些不耐煩:「有事?」

  女生抿著唇靦腆的笑,對上男人冷沉的目光,她雖有點怕,但還是鼓足勇氣開口:「你真的不打算給我個聯繫方式嗎?」

  陸硯清唇角扯了扯,正要說話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溫軟清亮的女聲,刺激到他的耳膜,他的心也跟著一顫。

  「陸硯清!」

  陸硯清回頭,目光忽然頓住,那一刻呼吸明顯慢了半拍。

  白雪鋪滿的站台上,女孩穿著厚厚的白色羽絨服,戴著毛茸茸的兔耳朵帽子,厚實的圍巾將她的臉嚴嚴實實地遮了一半,只露出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和被凍紅的小巧鼻尖。

  孟婉煙知道他這趟車,所以特意定了鬧鐘,起得很早,還買了站台票進來,就為了讓他下車第一眼就看到她。

  孟婉煙足足在雪地里等了半個多小時,凍得手冷腳冷,一邊吐槽某人非要趕最早的一趟車,又滿心期待他快點到。

  好不容易等到這趟車,孟婉煙沿著車廂走過來時,居然看到這傢伙正跟一個女的搭訕。

  一瞬間,滿腔熱情與期待被潑了一桶冷水。

  喊完這一嗓子,孟婉煙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地看著不遠處的一男一女,宛如捉姦現場。

  陸硯清唇角彎起一抹笑痕,清黑的瞳仁里溫柔流轉,他拉著行李,大步朝婉煙走過去。

  而那個要聯繫方式的女孩就這樣僵在原地,想到眼前這兩人的關係,瞬間尷尬地轉身離開。

  某人一步步走近她,距離三米遠的時候,孟婉煙眉心擰在一塊,有些惱地瞪著他,「看來打擾你干正事了。」

  看著女孩微揚著下巴瞪他,乾淨明潤的眸子明媚靈動,瓷白的臉頰泛著紅,鼻尖也紅彤彤的,生氣也讓他心動。

  陸硯清胸腔內的心臟劇烈跳動,他黑眸定定地注視著她,喉結微動,「她要我的聯繫方式,我沒給。」

  孟婉煙一愣,訥訥道:「然後呢?」

  陸硯清勾唇笑:「我說你是我女朋友。」

  這還差不多。

  婉煙心裡的氣瞬間煙消雲散,她抿著唇偷笑,眉眼彎彎地看著他,

  女孩三步並作兩步,一下子撲進他懷裡,結果腳底打滑,陸硯清眼疾手快地接住。

  陸硯清嚇得心口一緊,懷裡的女孩卻跟個沒事人似的,穿著厚重的外套,圓滾滾的像只雪球,兔耳朵抵著他的胸膛蹭了蹭,笑道:「差點忘了給你一個大大的擁抱。」

  婉煙抱著他,陸硯清的下巴擱在她毛茸茸的帽子上,勾著唇附和:「現在抱到了。」

  一個學期沒見,婉煙也不知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明明他讀書的地方和京都不過幾小時的高鐵,但他學校管得嚴,有時候兩人通電話時間都受限。

  站台上有些冷,不多時又飄起紛紛揚揚的雪花,陸硯清任由她抱著,幫小姑娘理了理圍巾,將帽子蓋住她的耳朵,不被凍著。

  婉煙只往他懷裡鑽,享受難得的二人世界,就算冷點也沒關係,反正有他這個大暖爐。

  她仰頭看他,眼眸澄澈認真:「陸硯清,我想你想得快瘋了。」

  陸硯清眉眼低垂,心臟沉而有力地跳動,有什麼東西滿到快要溢出胸腔。

  他說:「我也是。」

  瘋了一樣想要見你,夢裡,現實里,都是你。

  —

  陸硯清回來後,婉煙一有空就找機會跟他膩在一塊,高中的寒假比大學都要遲十幾天。

  那段時間,陸硯清每天都會在校門口等她,大學生總歸與高中生有些不同,陸硯清穿著黑色的羽絨服站在馬路對面,身形頎長,俊臉白皙好看,即使隔著很遠,還是有不少出校門的女孩朝他偷瞄幾眼。

  婉煙每次都是跑著出校門,然後不顧旁人的眼光,撲進他懷裡,像只歡快的鳥,心甘情願待在陸硯清豢養她的籠中。

  回去的路上,婉煙笑眯眯地問他周日是什麼日子。

  陸硯清不假思索地回答:「你的生日。」

  孟婉煙聽了滿意的點點頭,獎勵給他一根荔枝味的棒棒糖,提議到時候他們找個沒人的地方,過個二人世界。

  陸硯清知道婉煙每一年的生日,孟家都會為她準備一場盛大的生日晚宴,都是商界名人,那是與他格格不入的世界,婉煙每次都像個高貴的小公主,有著眾人獨一份的寵愛。

  陸硯清的愛也在其中,與別人相比微不足道,但卻是孟婉煙最在意,最重視的情感。

  「今年就咱們兩個過好不好?

  到時候我找個機會溜出來。」

  「我們一起許願,一起吹蠟燭,一起吃蛋糕。」

  身旁的女孩笑眯眯地說,腦子裡已經出現美好的構圖,陸硯清靜靜聽著,眼底平靜溫和。

  周日下午,陸硯清在鏡子前鄭重其事地挑衣服,他的衣服並不多,大多是黑色,因為婉煙說他穿黑色最好看。

  時間越晚,陸硯清終於等到婉煙的電話。

  女孩哭訴著說自己逃不掉,孟家大宅里里外外都有保鏢把手,她沒辦法出來,只能等他過來。

  陸硯清從未去過那樣的場合,但仍舊穿著老陸衣櫃裡的那套黑色西服,不是什麼名牌,甚至款式都有些老舊。

  只因婉煙對他說:「陸硯清,我最想見你,你來找我好不好。」

  他說「好」,就一定要去。

  那晚的孟家籌光交錯,外面飄著雪,但室內奢靡豪華,暖意洋洋,因為是小女兒的生日宴,孟母將晚宴設在了家裡,請來的都是孟家往來頻繁的好友。

  孟家與宋家交好,有意等雙方兒女長大後兩家聯姻,所以當宋家長子宋靳言來時,雙方父母便將時間和空間交給兩人獨處。

  彼時的孟婉煙穿著一身漂亮的禮服,胸型小巧玲瓏,露出線條柔美的天鵝頸,皮膚細膩瑩白似度了一層上好的白釉。

  宋靳言比婉煙大幾歲,是個溫文爾雅的人,長相偏陰柔,有一雙讓人看了猜不透的眼睛,跟宋氏夫婦並不像。

  兩人獨處,孟婉煙看他一眼,悶悶不樂的戳著小蛋糕,跟他直言不諱:「我知道我爸媽的意思,他們想讓咱們湊一塊,但我跟你明說吧,我有男朋友的。」

  「我們感情非常好。」

  面前的女孩說得認真篤定,宋靳言愣了一瞬,笑得不動聲色,只贊同地點點頭,沉默算是認同。

  因為還有長輩看著,兩人偶爾說幾句話。

  宋靳言一襲筆挺的西服,眉眼笑意款款,「你男朋友也是高中生?」

  說起陸硯清,孟婉煙抿唇笑,靈動的眉眼間儘是甜蜜與溫柔:「他今年大一,以後會是名軍人。」

  女孩的語氣里不加掩飾的驕傲,宋靳言挑眉,不置可否。

  他很難想像,名門望族的孟家,日後會把女兒嫁給一個當兵的。

  軍人的確保家衛國,拋頭顱灑熱血,但若扯上生活,誰又會想到這些。

  陸硯清來時,便看到大廳內,女孩正跟另一個男生聊天,偶爾彎著唇笑,周遭都是西裝革履的商界精英,與他格格不入。

  他本想直接過去的,卻聽身旁的人在說。

  「沒想到那個孟小姐跟宋少爺還挺般配的,就是年齡小了點,孟家是不是太著急了?」

  「豪門聯姻又不稀奇,孟小姐雖然年紀是小了點,又不影響訂婚。」

  「畢竟門當戶對,我看孟宋兩家都挺樂意的,今天不就一直在撮合嗎。」

  陸硯清聽著,慢慢停住,雙腳像被人釘在原地。

  兩人之間一直都有差距,但他從不曾真的去看清。

  直到手機傳來振動,他低頭看了眼手機。

  煙兒:【你到了沒呀,等你好久了!】

  【再不來,我就不要你了啊~】

  陸硯清抿唇,回覆:【你回頭。

  】

  下一秒,孟婉煙匆匆轉身,在人群里遠遠地一眼便看到他。

  少年很少穿正裝,此時黑色西服著身,身姿挺拔,站在那像一棵屹立的青松,禁慾清冷得一絲不苟。

  她眼睛一亮,長指噼里啪啦打字,兩人約在隱蔽的地點見。

  婉煙找了個理由,離開了晚宴。

  孟家有傭人單獨居住的樓,兩人就約在那見。

  婉煙來時,身上只批了一件單薄的外套,遠遠的便朝他飛奔而來。

  陸硯清伸手將她接住,懷裡的女孩軟綿綿的,他抱了抱她,又脫下自己的西服外套披在她肩上。

  孟婉煙看著這傢伙西裝革履的樣子,忍不住犯花痴,而後又清醒過來,朝他伸出手去,討禮物。

  「來得這麼晚,如果連禮物都沒有,我就不原諒你了啊。」

  陸硯清眉眼低垂,定定地注視著她,五指握緊又鬆開:「有禮物,但扔了。」

  孟婉煙暗罵一聲,瞬間不淡定了,「你怎麼能扔了呀!」

  陸硯清握著女孩軟綿綿的手,眼窩漆黑深邃:「不好看。」

  他千挑萬選萬選的禮物,和周圍一比便失了顏色,終是配不上他的小公主。

  孟婉煙快被他氣死,他簡單一句不好看,難道這事就過去了嗎?

  她氣呼呼地去擰他的胳膊,卻硬得跟石頭似的,又急急道:「你扔哪了?

  我去找回來!」

  陸硯清垂眸靜靜睨著她,聲線緊繃:「我說垃圾桶,你也去撿?」

  孟婉煙冷哼一聲,抬腳踩他鞋面,「是你送的,就一定撿回來。」

  管它在不在垃圾桶。

  陸硯清的心驀地一軟,他像是深深嘆了口氣,輕輕握著她的手,唇角彎著,說:「手攤開。」

  孟婉煙狐疑地看著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攤開手。

  下一秒,一個小巧精緻的盒子躺在她掌心。

  看到這個裝飾的盒子,孟婉煙熟悉這種造型,她隱約猜到是什麼,心跳驟然間亂了。

  她的臉默默紅了一瞬,指尖都在顫抖,小聲道:「該不會是...?」

  陸硯清沒說話,替她打開那個盒子。

  一枚設計簡單的戒指靜靜立在盒中,內壁還刻著「ML」,戒指的表面並不平整光滑,不像店裡出售的。

  更像是他自己打磨的。

  孟婉煙抬眸看他一眼,努力壓著唇角微微揚起的笑意,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戒指,仔細看了看,眼底的光芒星星點點,溫暖了整個冬日。

  她抿著唇笑,小聲暗示道:「我自己戴,還是你幫我戴?」

  女孩仰頭看他,粉唇一張一合,鹿眼明潤澄澈,彎彎如皎月,似有星河流淌。

  陸硯清喉結微動,從她手裡接過那枚戒指,鄭重其事地為她戴在了中指上。

  大小剛好,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

  孟婉煙裝作鎮定,笑眯眯地「沒想到你居然清楚我的尺寸,說實話,是不是早就謀劃好要送我戒指啦?」

  他的嗓音有點啞,藏著掩飾不了的感情:「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他一開口,孟婉煙才覺得自己剛才表現得太不矜持了,她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語氣有些驕傲:「就是想娶我的意思。」

  陸硯清對她的心思一向很好猜,她一說即中,他輕笑沉默。

  「我還沒畢業呢,你就想這麼長遠,也不怕我拒絕?」

  陸硯清眉目微斂,搖頭:「不怕。」

  孟婉煙定定地看著他,再次埋進他懷裡,耳朵貼著他胸膛,聽著少年沉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刺激著她的耳膜,麻麻的,宛如電流過遍全身。

  她穩住呼吸,輕輕開口:「相信就好。」

  這場晚宴打著為她慶生的名頭,實際意義在場的來賓心知肚明,她不知他什麼時候來的,但也怕他聽到那些閒言碎語,對這份感情不堅定。

  好在他一點都沒放棄,送她一枚自己打磨的戒指,說以後會娶她。

  孟婉煙抱著他,一顆心瞬間被填滿,她說:「陸硯清,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

  陸硯清沒說話,抱緊她,埋首在她肩窩。

  孟婉煙從他懷裡窸窸窣窣騰出右手來,軟白的掌心覆上他心口的位置,小心翼翼,又滿懷期待:「說話要算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