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噗呲~！
一支箭矢自許三的胸口冒出，他低頭不可置信地看向箭頭，口中不斷咳出鮮血。
「許三！」
辰龍驚呼，虎目變得赤紅，他伸出手，試圖壓住泊泊而出的鮮血，卻不知該如何下手。
「大......大人......我要去陪小六了......
您知道嗎......自小到大......都是......都是我保護他的！
他......他一人下去......我....我....我不放心的......」
「別說了......」
「呵呵......大人......這次我怕是...怕是不能完成您的命令了......」
「不行！你必須完成！必須完成......」辰龍倔強的說道。
許三的臉上露出一抹慘笑，道：
「大人......走吧！我...我...要....要去陪小六了......下面...黑...他該....該...害怕了......」
話一出口，便已氣絕，他最後的目光，落在了小六的身上......
辰龍低頭，站在原地久久不語。
好在連續的箭矢，也在此時停了下來。
入城時十一人，如今僅剩他一人獨活，即便這些年冷漠的暗衛生活已經將他打磨得鐵石心腸。
這一刻，他也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無盡悲傷。
「怎麼？我們的指揮使大人，不跑了？」
這時，楊洪的聲音傳了過來，語氣中充滿了戲謔。
辰龍猛然轉頭，目光兇狠地看向對方，袖中的細劍已經滑到了手中。
「呵呵~!指揮使大人終於要動手了？
來！本將就站在這裡，等著你來殺！」
楊洪沖他勾勾手指，隨即臉色一冷繼續道：
「哼！
錦衣衛？
本將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機構，搞半天是一幫廢物！
你以為封城真是因為找不到你們，才不得以為之的？
殊不知東市街那一片，本將早已撒下了天羅地網！在你們剛入城時，就已經被本將盯上了！
若不是本將想陪你們玩玩，你們早已被亂刀砍死了！」
辰龍沉默不語。
楊洪一指仁尚義繼續道：
「知道本將為何要陪你們玩嗎？
便是因為仁老狗！
這麼多年，這老狗一直盯著本將！令本將做任何事都畏手畏腳！
他以為吃定本將了！
呵呵！
一介文官，還想吃定本將這個武人？
本將就是故意留著你們的！
讓你們去找仁老狗！
你們很不錯！沒有讓本將失望！
今日真拉著仁老狗一起送死來了！」
辰龍的心，隨著對方的話一點點沉入谷底。
他們竟然暴露得這麼早！
他們在宣府的一舉一動竟然都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
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做得極不稱職！
此事自謀劃的時候就已經錯了！錯得很離譜！
他太小看楊洪對宣府的掌控力了！以至於錯誤地認為憑藉錦衣衛的偽裝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調查軍糧之事。
錯了......
一步錯，步步錯。
今日......他終於為自己的錯誤買單了！
陪他入城的錦衣衛，全死在了這裡！
辰龍心中懊悔不已，雙目中儘是自責。
他牙關緊咬，看著對方，恨不得現在就一劍剁碎了對方！
「走吧！想想城中百姓，想想大皇子......千萬別衝動！」
這時，仁尚義呼喊道。
辰龍聞言，心中一驚。
他差點忘記了此次的任務。
若任務無法完成，若情報無法送出，這些錦衣衛豈不是白死了？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楊洪，堅定的轉身，向著水門方向掠去。
「你膽敢再走一步，本將立刻射殺仁老狗！」
辰龍飛速前進的身形陡然一滯，腳步停了下來，他轉身看向楊洪。
只見對方手中的複合硬弓再次拉成了滿月，箭矢所對，正是仁尚義。
「走！老夫快堅持不住了！」
仁尚義的雙手已經開始顫抖。
水門極其沉重，雖有木棍槓著絞盤，但對他而言，顯然極其吃力。
辰龍目光低垂，一時拿不定主意。
今日已經死了太多人了，若有可能，他不希望仁尚義也死！
「呵呵~！跑啊，怎麼不跑了？」
楊洪冷笑道：
「本將倒希望你跑出城去！
正好本將手下的這些二郎們馬上功夫都生疏了，若你出了城，剛好給他們狩獵的手段！」
此時他勝券在握，全然瞧不上這位所謂的『錦衣衛指揮使』。
在他看來，對方便如同被獵人圍困的獵物，連負隅頑抗的能力都沒有！
「楊洪！大皇子定不會放過你的！」
辰龍終於開口了。
這是他今夜對楊洪說的第一句話。
「大皇子嘛......不瞞你說，他確實來了！」楊洪輕蔑地笑了笑：
「但......你可知城外雞鳴山的谷道中，本將已經事先埋伏了兩千精兵？
就怕他不來！
只要來了，本將定叫他有去無回！」
「什麼！」辰龍聞言臉色大變。
「不......不可能！城中駐軍根本沒有調動的跡象，你哪來的兩千伏兵？
你在誆我！
定是如此！」
楊洪笑了笑道：「城中駐軍沒有調動是不假，甚至連本將的本部人馬都沒有調動！
但......」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辰龍道：「你怎麼確定，要殺他的，只有本將一人呢？」
轟~！
辰龍如遭雷擊，呆滯地站在原地。
他不確定！
他不知道對方說的是真，是假。
或許這一切都是對方胡編亂造的，為的就是擾亂他的心神。
但......
事涉大皇子，他不敢賭！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水門上。
眼下......必須儘快出城！
他要去阻止大皇子！定不能讓大皇子中了埋伏！
他再次看了一眼仁尚義，臉上逐漸變的冷漠。
嗖~！
他的身形突然爆發，沖向了水門。
咻~！
噗呲~！
他的身後，箭矢破空聲傳來，緊接著傳來的是仁尚義的悶哼聲。
嘎嘎嘎嘎~！
水門開始緩緩落下。
抬起水門的絞盤已經失去了控制，仁尚義......死了！
辰龍的雙目中，悲傷一閃而過，緊接著變得冷漠無比。
他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前方緩緩落下的水門。
咻~！
這時，又一道箭矢的破空聲響起。
噗呲~！
辰龍只覺左肩一麻，他的肩膀如同被奔騰的駿馬撞實了般，巨大的衝擊力帶著他的身體往前飛了一大截。
他右手猛然撐向地面，身形不慢反快，向著水門衝去。
楊洪見狀面沉如水。
他沒想到自己的全力一箭竟然沒有撂倒對方，反而助了他！
「放箭！」
咻~！咻~！咻~！
箭矢的破空聲在夜空中顯得格外清晰。
漫天的箭雨蓋向了奔逃中的辰龍。
辰龍一咬牙，速度再次攀升，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箭雨的覆蓋。
緊接著便竄出了水門。
「該死！」
楊洪暗罵一聲，抽出一支破甲，急步跑向城牆的另一邊。
彎弓搭箭，一氣呵成，箭矢如追月般射向了高高躍起，企圖跨越整個護城河的辰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