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寒在機場休息室看到熟悉的身影,一點都不驚訝,但仍然不悅的皺起了眉。記住本站域名
元旦吃飯時不是說公司接到大項目嗎,怎麼不好好的待在申城處理項目,又巴巴的跟過來了。
男人假裝沒有看出她的情緒,走過來擺出一副偶遇的模樣,笑著打招呼:「好巧啊寒寒,你也回江城嗎。」
司寒懶得講廢話,一個眼神掃過去,示意他沒話說就閉嘴。
駱辰許絲毫不介意,坐到她身邊,大大方方的打探消息:「你年後是回申城還是長留江城?謝叔叔把分公司的業務交給你負責了?你提前給我通個氣,我好安排接下來工作。」
司寒氣的想笑,真沒見過把追人這事弄這麼坦蕩的,不僅擺明面上來說,還敢讓自己通氣。
她不回答,只不冷不淡的丟了三個字:「你很閒?」
當初跟著她去申城,現在又跟著跑回江城,自己公司的業務不用管嗎。
當然,這話司寒也就在心裡想想,是不會問出口的,不然他肯定會順著杆子往上爬,反道一句,原來寒寒這麼關心我啊。
但可惜駱辰許不僅會爬杆子,還特別了解司寒的性子,僅僅三個字,都能聽出裡面透著的意思,勾唇笑出來:「對啊,我最近公司不忙,特別閒。」
可以跟著你跑來跑去。
司寒同樣聽出話里的深意,不再多言,靠著椅背小憩。
這兩年來都是如此,要出差時他就能「恰巧」出現,需要幫助時他也能「恰巧」解決,周末或者休息時更是能「恰巧」也有時間,哪怕她從來不領情,哪怕約十次只答應一次,都不肯放棄。
他們兩家從小是鄰居,長輩和小輩的關係都好,有這麼多年的情分在,根本斷絕不了來往,趕又趕不走,除了讓他跟著還能怎麼樣。
反正平時工作忙,見不到多少次。
飛機降落在江城,春節將近,現在正是深冬,哪怕是在機場裡面都能感受到那股子刺骨的寒意。
司寒怕冷,向來穿得多,從上至下都捂的嚴嚴實實。
剛到停車場,司寒就聽見身旁男人叫喚:「冷冷冷,江城的冬天真是越來越冷了。」
她掃了眼駱辰許,黑色長風衣,大大咧咧的敞著,裡面是件薄毛衣和襯衫,下面只穿了條休閒褲,一身不要溫度只要風度的打扮。
活該。
「嫌冷就待辦公室,不要亂跑。」司寒收回目光,踩著高跟靴子往助理停車的位置走。
駱辰許哪能聽不出來這是在警告他,這段日子少去打擾她,嘖,這話他聽了沒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反正不能當真。
打擾她都不見得能找到人,少打擾估計一年都見不到兩次。
「知道你關心我。」駱辰許一步不落的跟著,開始爬杆:「我沒有助理來接,這麼冷的天,只能麻煩寒寒送我回辦公室了。」
「自己打車。」
「好貴。」
司寒想到他公司年初拿下的項目,無語的抿抿唇,走到黑色轎車旁,直接拉開副駕駛門坐上去。
幸虧駱辰許跟的緊,打開後車門,飛快地鑽進裡面坐好,在助理投來詫異視線時,大大方方的回了一個笑臉。
「司總?」助理帶著詢問的喊了聲。
「讓小安把規劃館的方案重新發我一份,通知多媒體和施工圖那邊的負責人,儘量在春節前趕一部分出來。安排明天上午十點鐘開會,我要聽江城展館布展設計的匯報。」司寒布置完工作後,稍稍頓了頓,才道:「先送他回公司。」
「好的。」
助理從後視鏡看他,駱辰許目露笑意,語氣熟絡的回答:「還是老地方,你知道的。」
司寒意味不明的瞥過去,助理氣得差點吐血。
她確實知道駱辰許的公司地址,為什麼會知道,還不是因為上次,上上次,上上次回江城,他都是這樣纏著司寒的。
有一次司寒趕著開會,她先送老闆到公司停車場,然後這位就開始指揮起來了,說自己沒有開車,現在是下班時間不好打車,讓她幫忙送送。
跟著司寒三年多,她自然知道這位是老闆的小竹馬,更清楚他和老闆的曖昧關係,哪敢不送,結果這一送,什麼消息都被套出去了,還被迫加上微信,收到不少好處。
司寒知道這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是默認。
她送消息拿好處,本是樂在其中的,但偏偏這人總喜歡挑到明面上說。
仗寵行兇!得寸進尺!活該追不到老闆!
助理佯裝沒有看見自家老闆的眼神,擺出乖巧的表情,踩油門發動車子。
「小程,你這樣跟著寒寒跑,不嫌累啊?」駱辰許滿臉擔憂地問。
又來了又來了,打著關心的名號套話。
助理老老實實的回答:「這是我的工作,不累。
駱辰許誇讚:你這心態真不錯。」
「您也是。」助理回贊。
他笑吟吟的點頭附和,心態不好可跟不了司寒,換個男人來都要以淚洗面了。
「但這麼來來回回的飛,也挺折騰的吧,怪辛苦的。」
您一個大老闆,每天不管自家公司的事,這麼來來回回的跟著飛才是辛苦吧!
助理微笑:「不辛苦。」
駱辰許不打擾司寒,就這樣和助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我記得你家也是在江城吧?」
「是啊,我老公在江城上班。」
「年後長留江城,你們小兩口也不用異地了。」
「嗯,年後就可以......」助理的笑容忽然僵住,在察覺到老闆的視線後,慌忙咳嗽兩聲,緊緊地閉上嘴巴。
缺德!這人太缺德!防不勝防!
駱辰許低聲笑出來,雙手枕在腦後,心情愉悅極了。
到公司樓下後,駱辰許不急著下車,只笑道:「過兩天謝予淮回來,我去你家吃飯。」
司寒頭也不抬地說:「他春節才能回來。」
「沒事,那我春節再去一趟。」
「春節過來就行了。」她淡聲道。
言外之意是春節前不用去了,駱辰許假裝沒有聽懂,笑著說:「我也挺久沒有見過妹妹了,她現在放寒假了吧?我找時間請妹妹吃餐飯。」
「駱辰許。」司寒不輕不重的喊了聲他的名字。
助理知道老闆這是不高興了,側過腦袋降低存在感。
司寒長得美,受歡迎,有不少合作方表達過心意,私下也不缺追求者,可誰讓老闆是個工作狂,常年蹲在公司加班,他們連個人影都見不到。
而這位,又是要去家裡,又是要找妹妹的,就差把威脅二字打在臉上了,老闆能高興才怪。
「在呢。」駱辰許笑著應聲:「寒寒不想讓我去?」
「沒有必要去。」
「司阿姨看著我長大,我看著妹妹長大,都二十多年的情分了,我不去才是不合理吧?」駱辰許開門下車,站在車窗旁道:「就這樣說定了,家裡見。」
司寒不給面子的關上車窗,他氣定神閒,心態極好,又走到車前對助理揮了下手,用一副很熟絡的口吻,笑眯眯地說:「常聯繫啊小程。」
助理差點被口水嗆住,嚇得立馬開車,完全不敢看自家老闆的臉色。
蒼天可鑑,她真心喜歡這位面冷心熱的上司,雖說平日裡一言不發,工作上認真嚴厲,但出手特別大方,加班費一分不少,逢年過節叮囑她給員工發禮物,前年結婚的時候還送了份子錢和七天假。
給駱辰許通風報信,誠然有他給好處的原因,可也是希望老闆能過得幸福,畢竟前面那位都出國三年了,這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又對她這麼上心,看起來就很靠譜。
等到久路公司的停車場,司寒忽然問:「這次回來也是你告訴他的?」
這個也字真是用的非常精準,助理輕輕地點了一下腦袋。
司寒沉默不語,似乎是在思量著什麼,助理琢磨不透,小心翼翼的開口:「司總,駱總那邊以後需要斷了聯繫嘛?」
「不用。」
根本斷不掉。
助理又試探著問:「他想知道的都可以說?」
「可以。」
她又沒有秘密,都是些行程安排。
司寒背著包包,推門下車。
助理為駱辰許鬆了口氣,又為他們現下的關係唏噓。
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中途天降打敗竹馬,又主動放棄青梅,竹馬毫不介意依然喜歡青梅,青梅不愛竹馬但有很深的感情。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喲!作孽!
兩天後的周末,司寒在姨媽家裡看見了駱辰許,以及許久不見的妹妹。
「又熬夜了?」司寒瞧著她的黑眼圈。
司笙有氣無力的嗯了聲。
駱辰許走過去揉揉小腦袋,「在做畢業設計?」
「是啊。」司笙嘆氣:「好麻煩啊。」
「我幫你看看?」
駱辰許是做遊戲的,多多少少和動畫有牽扯,起碼有些軟體是相通的。
「哥!」司笙瞬間來了精神:「你就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哥。」
「誒。」駱辰許不客氣的應下來,笑著道:「不過我還是更想當你別的親人。」
比如姐夫呀,姐夫呀,姐夫呀。
司笙哪能聽不懂,趁著司寒不注意,悄悄上前附在他耳朵旁,小聲喊:「姐夫。」
話落就被司寒給拽回來了,一本正經地說:「坐好。」
駱辰許打趣:「害羞了。」
司笙一臉不可置信:「我姐還會害羞?」
駱辰許笑笑沒有接話。
她會,會像個小女孩樣的害羞,會彎著漂亮的眼眸笑,會吃醋鬧脾氣。
這些情緒在司寒和江行舟談戀愛的時候,他都見過。
駱辰許回想起那些日子,平白無故給自己心裡添堵,吃晚飯時都沒有緩過來。
司瓊文看出來了,關心道:「辰許剛回來工作很多吧,是不是累著了?你們年輕人啊,都不愛惜身體。」
他扯扯唇角:「馬上春節,公司是有點忙,我會注意的阿姨。」
「辰許哥,你最近忙就別管我畢設了,反正我有導師。」司笙同樣看出他心情不佳。
「看你畢設能費多少時間,沒事,發給我。」
司瓊文望向外甥女,假模假樣的責怪:「你辰許哥工作壓力多大啊,還拿其他事情煩他。」
「不麻煩的,我只是幫忙看看。」駱辰許幫妹妹解釋:「是我主動提出來的。」
司瓊文又客氣兩句,順勢將話題引到司笙身上。
駱辰許垂下眼眸,正準備伸筷子夾菜時,一塊排骨落在他碗裡。
他抬眼看過去,司寒面無表情的又給自己夾了一塊,仿佛剛才的事情不是她做的。
駱辰許心裡的那股悶氣莫名消散一點,等晚飯過後,司寒問出那句「是不是工作不順心」時,他的悶氣完全散了。
「還好。」駱辰許臉上重新漾起笑意。
「還好就擺臭臉,不好是要掀桌了?」司寒冷冷道。
他挑了挑眉,再次發揮優勢,湊過去爬杆:「寒寒怎麼知道我在擺臭臉?」
司寒伸出食指,將他的臉推遠,不耐煩地道:「今天飯桌上誰沒看見?」
「所以寒寒在飯桌上一直盯著我看?」
「沒有。」
「是嫌我臭臉不好看?」
司寒忍住起身走開的衝動。
駱辰許見逗的差不多了,不再繼續,笑道:「我工作挺順心的,當老闆的沒有人能管。」
停頓片刻,他又說:「我不順心的只有感情。」
司寒聞言只能沉默。
她大學的時候就知道了駱辰許的心思,當時她和江行舟談戀愛,駱辰許主動減少聯繫保持距離,後來江行舟出國留學,他們分手才重新貼上來。
分手是因為異國戀,沒有安全感,互相猜疑,見面少,哪怕不在一起,司寒的心都在江行舟身上,所以特意疏遠駱辰許。
誰知道他會跟著到處跑,拒絕沒用,也甩不掉。
這三年的時間,江行舟在司寒的記憶中漸漸淡了,有時感覺很模糊,有些事情也記不清。
只是變淡不等於沒有,她給不了駱辰許回應。
「阿姨又催你?」司寒淡淡的問,神色毫無變化,仿佛這件事與她無關。
「是啊。」駱辰許笑笑:「今年怕是來不及了,我爭取明年給她帶個兒媳婦回去。」
司寒這次沒有不吭聲,而是主動道:「待會兒送妹妹回家後,我們找個地方喝兩杯吧。」
駱辰許點頭:「好。」
在家坐了一會兒後,司寒開車送司笙回家,和駱辰許約在蘇荷見面。
司寒拿了瓶野格,倒完酒後和他講起大學的事情,中心人物是江行舟,駱辰許一口口的喝著酒,就這樣安靜的聽著。
直到司寒說完他們之間的故事,忽而露出笑來:「我已經不喜歡他了。」
駱辰許握著酒杯的手一緊,慢慢抬起腦袋,直視她的眼睛。
「戀愛兩年,如果要講可以講三天天夜。」大概是喝過酒,司寒的臉頰泛著紅暈,身影攏在燈光中,「可我只能想起這麼一點了。」
她的語速很慢,又道:「但我依然能想起,你明白嗎?」
「寒寒,感情不是工作,解決一件再去處理另一件。」駱辰許緩緩道:「我不需要你完全忘記他,再來嘗試接受我。」
見司寒準備反駁,他接著說:「你可以從現在就開始嘗試,用我來覆蓋有關他的記憶。」
她搖頭道:「這對你不公平。」
「這不是對我的不公平,我會很高興。」駱辰許定定地望著她,低聲道:「我會很高興的,寒寒。」
只要她肯嘗試,他就會很高興。
駱辰許似乎又猜到她想說什麼,笑著道:「你和他談戀愛的時候我沒有放棄,喜歡他的時候我沒有放棄,現在你快要忘記他了,我怎麼可能放棄。」
「寒寒,嘗試一下,好不好?」
她沉默良久,就在駱辰許以為又會是一場空時,聽見了回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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