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笙十分確定自己把鑰匙放在玄柜上了,她每次回家開門都習慣放在這裡,不可能亂扔。
「溫醫生,你有看見嘛?」她問道。
溫紀辰默默的喝著水,神色淡定,「我一直在廚房。」
「難道掉在外面了?不可能啊,我拿鑰匙開的門啊。」司笙自言自語後,又向溫紀辰確認:「溫醫生,我是拿鑰匙開的門吧?」
她家是密碼鎖加鑰匙鎖,年初密碼鎖沒有電了,司寒忙,司笙懶,姐妹倆又都習慣用鑰匙開門,就沒有管。
「是的。」他給予肯定。
「那我會放在哪裡呢?」司笙撓撓腦袋,實在想不通這件事。
溫紀辰寬慰著:「別急,沒有掉在外面就不要緊。」
「也對,說不定明天就出來了。」司笙抱住沙發上的抱枕,坐到他旁邊,「可溫醫生家的鑰匙也在上面,你今晚怎麼辦?」
他還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不在意的說著:「我可以去辦公室值班。」
「辦公室?趴桌上睡啊?」司笙光是想像那個畫面,就覺得非常可憐,「不行的吧,現在天冷會感冒的,溫醫生今天又淋過雨,不行不行。」
溫紀辰沉思片刻,又道:「我去酒店住,只是沒有帶身份證,需要借你的用一用。」
江邊的酒店價格昂貴,一晚上四位數,想到昨天司寒和駱辰許講的事,司笙覺得這樣很浪費錢,但便宜的酒店,以溫醫生的潔癖程度,肯定會嫌棄不乾淨。
見司笙神色動容,溫紀辰似是無意般提起駱辰許:「我可以去他家住,就是有點遠。」
聽到駱辰許,司笙終於記起他住過的小房間,主動提議:「要不然,溫醫生在我家借住一晚?」
溫紀辰喉結微動,放下水杯,表情依舊沒有什麼變化,淡聲反問著:「方便嗎?」
司笙認真的想了想,點頭:「方便的,姐姐現在都沒有回家,應該是加班在公司宿舍睡,只要溫醫生不介意......」
「不介意。」溫紀辰忽而彎唇一笑,起身邁著長腿朝小房間走,「是睡那間嗎?我去看看。」
司笙因為他的轉變態度怔了下,連忙起身跟上去,在他後邊自顧自地說道:「小房間很久沒有人住過了,家裡有乾淨的床單被套,我待會兒幫你換上。」
她頓了兩秒,補充:「如果溫醫生覺得不好,也可以點外賣買新的。」
溫紀辰停下腳步,回頭問:「誰的床單被套?」
「我的啊。」
「嗯,不必買新的,浪費。」他作勢掃了一眼小房間,露出滿意的笑容:「我覺得特別好,謝謝。」
「那我給你買條新毛巾吧,還有牙刷杯子。」司笙拿出手機,直接選擇超市外賣最貴的毛巾和牙刷,問道:「溫醫生有什麼特殊要求嘛?」
「沒有。」溫紀辰也打開外賣,「我自己買吧。」
司笙免費吃了那麼多餐飯,好不容易有回饋的機會,伸手摁住他的手機,態度強硬:「我來買,這花不了多少錢。」
「我還需要買些其他的。」見女生面露疑惑,他輕咳一聲,眼眸里浮起笑意,緩緩道:「睡衣和內......」
「你自己買吧!我,我去給你拿床單被套。」司笙慌忙打斷他的話,轉身往臥室走。
溫紀辰望見女生匆匆的背影,以及染著粉紅的耳朵,揚唇輕笑著。
司笙在衣櫃裡翻出床單被套,是前不久她在網上買的,洗過後就一直沒有用,將東西抱到小房間後,沒有再管他,裝作很忙的樣子去到飄窗台。
溫紀辰拿過外賣,又整理好房間後,瞧見司笙正坐在窗台上發呆。
「笙笙。」他喊了聲。
司笙畫不出來,本就心不在焉的,聽到聲音側過腦袋,與他四目相對,神色有點茫然:「嗯?」
「我去洗澡。」
「哦,好。」
溫紀辰朝著浴室方向去了,等聽見關門聲,司笙倏地回過神來,臉頰浮起紅暈。
家裡有兩間浴室,司寒房間裡有個小浴室,她通常用外面那間大的,所以溫醫生現在是在用她的浴室。
她的臉越來越熱,心跳也亂七八糟。
溫紀辰進到浴室後,同樣做不到心無雜念,裡面漂浮著淡淡的幽香,旁邊掛著粉紅色毛巾,洗漱台的鏡子上貼著兩張女生的小照片,處處是她的痕跡。
他比平日裡洗的快一些,換上在超市里買的灰色睡衣,開門出去。
司笙聽到門聲響,身子一僵,平復好心情後回頭問道:「溫醫生現在睡覺嗎?」
「還早。」溫紀辰緩步過來,「在畫畫?」
「嗯。」司笙下意識轉電腦屏幕。
她不喜歡別人瞧自己的屏幕,特別是畫畫的時候,況且屏幕上是《生生戀語》新的一話內容,她可不想掉馬。
好在溫紀辰壓根沒有打算看,直徑的走到飄窗台另一邊,手掌微微一撐,坐到飄窗台上。
司笙頓時瞪大雙眼,整個人坐直身子往後靠,「溫醫生你,你......」
你怎麼跑上來了?
「嗯?」溫紀辰似是比她更奇怪,「不能坐?」
「當然能坐,就是......」
溫紀辰不等她說話,往後挪身子,一雙長腿也放了上來,橫坐在台上。
司笙眼睛睜的更大,怎麼還得寸進尺了?
飄窗台本就不大,她一個人躺著勉強夠用,現在多了一個溫紀辰便顯得有些擁擠,司笙不自在的往裡面挪,順便收回長腿,微微曲著。
「你不是總說在這邊看江景很舒服嗎。」溫紀辰懶散的靠在牆上,長腿交疊而放,偏頭看著窗外的夜景,這才緩緩開口解釋:「我家那邊見不到,上來看看。」
這話裡帶著羨慕,又透著點委屈,好像能看江景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這裡的風景是不錯。」司笙心底泛起柔軟,主動伸手將窗戶開了個小口。
現下已是夏末,白天有點燥熱,但夜晚十分涼爽,她家又是高層,清風徐徐入內,吹得人很是舒適。
「嗯。」溫紀辰滿意的點點頭,目光一直落在窗外,似乎真的特別喜歡看江景。
感覺到對面的注視後,他掃了眼過去,笑道:「你畫你的,不用管我。」
「......」
見溫紀辰只是安靜的欣賞夜景,司笙收回視線,悄悄的深呼一口氣,重新落在電腦屏幕上。
自從提醒過Chence,她沒有再像起初那樣幾千塊的砸錢,漫畫這邊入V後的收益還算可觀,再加上有衍生周邊,養活自己絕對沒有問題,而且編輯昨天告訴她,已經在聯繫出版方,馬上可以出單行本了。
不過歸功到底,都是Chence姐姐最開始的支持,給她砸錢又增加了漫畫的曝光度。
反正現在也畫不出來,司笙私信Chence,把好消息告訴她。
對面過了一會兒才回話:恭喜,我一定會買來支持的。
阿笙吃肉:不用不用,我到時候送姐姐親簽!感謝你最開始的關照,不然我現在的成績真不好說。
Chence:是你自己優秀,畫的好,與我無關。
Chence:你的單行本我肯定會支持,不過親簽也是想要的。
司笙看到屏幕上的話,不由得露出笑顏。
隨即瞧見Chence發來的新消息:另外,誰告訴你我是姐姐?
司笙的表情僵住,整個人傻掉了。
不是金主姐姐......
Chence是男的???
一個男生看少女戀愛漫畫還瘋狂的給她砸錢並且要了女生形象的人設圖?
離譜,真的離譜。
溫紀辰瞥見對面女生懵懵的表情,握成拳頭的手抵在唇間,低笑一聲。
片刻後,他收到新回覆:抱歉,我真沒有想到......那謝謝小哥哥的支持,你如果有其他想要的畫,可以繼續找我,還是免費噠!
溫紀辰臉上浮起一抹暖色。
嗯,這也算是叫他哥哥了吧。
又坐在飄窗台上看了一會兒風景,溫紀辰關掉窗戶,身子朝前傾,手肘擱在她的小桌子上,喚道:「笙笙。」
「嗯?」司笙正在專注聊天,聽見聲音抬起眼眸,就看到電腦後溫紀辰那張如沐春風的臉龐,含著笑意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著她,心不由得跳了下。
「你沒有帶護頸枕。」
司笙下意識抬手摸脖頸,是忘記帶了,她解釋:「之前都有帶的,今天是例外。」
今天心煩意亂的,哪還記得帶護頸枕。
溫紀辰像是好奇般,問了一句:「今天為什麼是例外?」
還能為什麼,你照照鏡子不就知道了。
司笙胡亂的扯著:「在趕漫畫的更新,忘記拿出來了。」
溫紀辰輕應著,仍然撐著下頜望她,又問:「你餓嗎,要不要我做點夜宵?」
她急忙搖頭,「不餓。」
「那早點睡。」他伸手敲敲電腦,叮囑著:「不要熬夜,身體最重要。」
司笙應聲:「好。」
溫紀辰回到浴室里洗漱,將換掉的衣褲抱進小房間,拿出口袋裡面的兩串鑰匙。
明天放在門口的包包裡面吧,她今天沒有翻過。
他早晨上班,向來睡得早,沒過多久就關燈準備入睡。
房間裡十分安靜,他翻過身,聞到被褥上的香味,不動聲色的往下扯扯,又翻了個身,感覺枕頭有點不舒服。
今日聽到駱辰許在這邊睡過,任性的想留下來睡一晚,現在卻是被弄得有些心神不寧。
就這樣翻來覆去到十二點,溫紀辰從門縫瞧見外面的燈依舊亮著,拿出手機,發送私信。
Chence:你還在畫嗎?
阿笙吃肉:是啊。
Chence:不早了,睡吧,別熬夜。
司笙今天只畫了一張福利圖,本來打算熬夜畫更新的,但她想起先前自己堅持畫畫,Chence都是瘋狂投餵小魚乾,砸錢逼得她下線。
阿笙吃肉:好,你也是。
確實不急這一時,反正今天心煩意亂,不在狀態,估計畫不出來什麼。
司笙又往小房間看了眼,合上電腦,在臥室里翻出衣服,思考過後,去到司寒房間的小浴室洗澡。
不久後,客廳里的燈熄掉了。
溫紀辰放下手機,勾唇無聲的笑了笑。
看來是比較聽Chence小哥哥的話啊。
司笙通常回到臥室還會玩會兒手機,看看漫畫或者小說,她鑽進被窩裡,開著床頭燈,翻著喜歡的作者新作。
看著就不自覺的走神了。
溫醫生明天早晨上班,現在已經睡了吧,小房間的床有點小,墊子也不夠軟,不知道他習不習慣。
上次辰許哥都沒有說什麼,應該是習慣的吧。
希望明天能順利找到鑰匙,不然溫醫生又要無家可歸了。
正想著事情,外面忽而傳來動靜,窸窸窣窣的,還有腳步聲,司笙嚇得手機掉在被褥上。
隨即,她聽見一道輕柔的聲音,略帶試探意味:「笙笙?」
司笙遲疑兩秒,下床打開房門,溫紀辰穿著灰色睡衣,手裡端著杯水,頭髮微亂,眉眼間帶著些許倦意,見到她出來有點驚訝。
「你怎麼還沒有睡?」
兩個人異口同聲。
「我這就準備睡了。」司笙小聲解釋,想到先前答應過的不熬夜,莫名有點心虛,迅速轉移話題:「溫醫生你呢,明天要上班怎麼還沒有睡覺,是床不舒服嘛?」
溫紀辰一直睡不著,又有點口渴,出來倒水喝,瞧見她房間亮著燈就試探的喚了聲。
平日裡說的睡覺,都是哄自己的啊。
他隨口道:「枕頭有點高了。」
枕頭?小房間常年沒有人誰,枕頭是當初隨便在網上買的,好像是不太舒服。
「那我幫你換一個?」
溫紀辰喝了口水,聲音很低,帶著睡前的慵懶:「你的枕頭更高,枕頭睡高了對頸椎不好,這點也需要注意。」
「哦哦。」司笙應了兩聲,突然意識到不對勁,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我的枕頭更高?」
難道他躺過?什麼時候?喝醉酒那次?
像是要應證她的猜測,溫紀辰點點頭,理所當然地道:「因為你拉著我睡過。」
「......」
短短八個字,聽得司笙面紅耳赤,緊緊的握著門把,鼓起勇氣問他:「我那天,還幹什麼了?」
「還幹什麼了。」溫紀辰微微拖長音,別有深意的重複一遍,似乎是在回想那天的場景,目光落在她身後的床上。
司笙緊張的心怦怦亂跳,不會吧不會吧,她沒有那麼禽獸吧。
他揚唇笑了下,語氣變得隨意:「其實也沒有幹什麼。」
司笙鬆了一口氣。
「就是抱著我親,說要以身相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