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謝予淮和駱辰許經常叫妹妹，司笙從小聽著都習慣了，但從溫紀辰嘴裡說出來，沒有半分兄妹的感覺。
她的耳朵莫名發燙，音量越來越小：「就喊名字吧。」
溫紀辰不再逗她，輕應了聲：「嗯。」
他們拎著奶茶回到家裡，司瓊文和謝予淮正在點桃花記的菜，見到她招招手，「過來，看看想吃什麼。」
「我喜歡吃的不就那麼幾樣。」司笙吸著奶茶，揚起下巴道：「溫醫生過去看看吧，桃花記的菜特別好吃，哥哥是會員才能送外賣。」
謝予淮用手機翻著菜單，頭也不抬地說：「他喜歡的吃的也就那麼幾樣。」
司瓊文彎唇一笑，語氣意味深長：「都是長情的人啊。」
「......」
司笙和溫紀辰坐到另一邊沙發，問道：「哥，你是從申城回來的嘛？見過姐姐了嗎？她最近過得怎麼樣？」
「不告訴你。」謝予淮下單成功，把手機扔到旁邊，「你如果擔心，自己去申城找她。」
司笙冷哼：「不說算了。」
「你們姐妹兩個，都喜歡把對方當孩子，寒寒有辰許照顧，你擔心什麼。」司瓊文看向她的腿，「倒是你，腳傷好了嗎？」
「好啦。」司笙作勢晃晃小腿，「多虧溫醫生開的藥。」
「腳是真的扭傷嗎？」謝予淮斜靠著，一臉看透的表情，說道：「是你自己不想去申城，用寒寒的照片或者用過的東西威脅辰許幫忙，然後他找紀辰撒謊，一起騙過寒寒的吧。」
猜的全對，如果她沒有發生意外從樓梯滑下去。
「怎麼可能！」司笙特有底氣，大聲反駁：「我是那種人嗎？」
「你是啊。」謝予淮語氣理所當然。
司笙氣鼓鼓地瞪著他。
「是真的。」溫紀辰忽然開口，淡淡道：「韌帶輕微撕裂，腳踝腫脹持續性疼痛，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恢復。」
「這麼嚴重？」司瓊文滿臉心疼地望了眼司笙，隨即轉頭凶兒子：「妹妹生病不知道關心，還覺得她是在裝病，有你這麼當哥哥的嗎？」
謝予淮神色無奈，「媽，就只是扭傷。」
什麼撕裂，腫脹，聽著怪嚇人的，其實溫紀辰那句話翻譯過來就是普通扭傷。
「扭傷不是傷嗎？多疼啊，我們笙笙從小就沒有受過這種委屈。你和你那個爹一樣，只知道工作，賺那麼多錢有什麼用，良心都沒了，根本不關心家人，不在乎妹妹。」
司瓊文教訓起謝予淮來毫不客氣，司笙幸災樂禍的偷笑，朝溫紀辰眨了下眼，他抿唇輕笑，用奶茶杯碰了碰她的杯子。
平日裡清冷謫仙般的人物，突然做出這樣孩子氣的動作，司笙不由得一愣，而後眉梢眼角都漾起笑意。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我轉兩千塊錢給妹妹賠罪。」謝予淮拿出手機。
「兩千你也好意思說出口？轉五千！」
「好，轉五千，妹妹拿去吃點好的，不要怪罪哥哥。」
司笙收到轉帳，立馬甜聲贊道：「謝謝哥哥，哥哥儀表堂堂，樂善好施，慷慨大方，不愧是姨媽的兒子！」
一連串的彩虹屁逗的司瓊文樂得不行，謝予淮全當耳旁風，瞥了眼過去，抱臂問道：「你不想去申城，那漫畫現在怎麼樣？你每個月固定工資也就六千吧？」
如果是半個月前，司笙肯定滿臉惆悵，但是現在有金主姐姐，她底氣十足：「我的漫畫，有平台最富的大佬撐台子，絕對沒問題！」
話落，溫紀辰低笑一聲，如沐春風般拂過眾人耳畔。
「你聽聽這話吹的，紀辰都笑了。」謝予淮不相信，耐心的勸道：「國內漫畫行業你自己應該清楚，很多都賺不到錢，你大學畫著玩沒問題，當職業風險很大。」
他循循善誘：「如果去申城，我可以把你安排到公司的動畫部，包吃包住，朝九晚五，雙休不加班，每個月兩萬底薪，夠你花了。」
司笙完全不心動，咬著吸管說：「那不就是混吃等死嘛。」
「會讓你做事的。」
「其他員工也有這種待遇？」
「妹妹啊，能走捷徑也是一種優勢。」
「不聽不聽，哥哥念經。」
謝予淮無奈的搖頭，只能給溫紀辰使眼色，他思忖片刻，緩緩開口：「既然有捷徑，以後再走也不遲，年輕可以做喜歡的事，犯錯和反悔都不要緊，來得及。」
話落，在場的三個人都是一愣，司瓊文最先反應過來：「對啊，笙笙才二十出頭，幹嘛非要把她困在大樓里，留在江城怎麼不行了？留下來可以陪我。
司笙衝著謝予淮揚了揚下巴，「聽見沒！我就應該當漫畫家。」
謝予淮沒有料到溫紀辰會講出這番話，他向來沉穩理性，從來不會任性衝動。
「你們就寵著她吧。」他嘆道。
司瓊文從小最疼愛司笙，樂意寵著，掃了眼兒子，把話題岔開：「紀辰，你媽媽最近身體怎麼樣？」
「挺好的。」
她想了想措辭，委婉道：「那個人的女兒，現在也大學畢業了吧？」
「您是說許晚錦嗎，她馬上讀大四。」
「哦哦。」司瓊文小心謹慎地問：「他家親戚這兩年有找過你們嗎？」
溫紀辰微微頷首，神色平靜。
「還在找你們？」司瓊文臉上露出幾分怒意，低聲罵道：「不要臉，你和你媽就是太心善，早不該管他們。」
「都是些小忙，不礙事。」
司瓊文的問題里沒有透露出任何有用信息，對話又十分玄妙，司笙不由得生出八卦的心，尤其是在聽到姨媽罵人後，越發好奇。
「笙笙，你跟我過來一下。」謝予淮朝她招手。
司笙正在琢磨兩個人的對話，但見哥哥表情認真，只好起身跟過去，「幹嘛，又想勸我去申城當社畜啊。」
「你就不能想點我好的？」謝予淮彈了彈她的額頭，「原本這次回來，寒寒是想讓我把你帶走的，擔心你留在這邊沒有人照顧。」
「但是？」司笙先一步說出後面兩個字，語調微微上揚。
「誰讓你是我們家的小公主，想做什麼就去吧，只是不許再熬夜，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成天畫到凌晨，眼睛和身體都不要了。」
他說：「乖乖待在江城，偶爾回家看看媽，平時我會讓紀辰幫忙照顧你的。」
「溫醫生？」
謝予淮露出別有深意的笑容：「是啊，他答應我們會照顧你，寒寒才妥協的。」
「哦。」司笙忽視掉他八卦的眼神。
「妹妹啊，如果漫畫走不通也別難過，還有哥哥姐姐們。」謝予淮揉著她長發，「我們當然希望你有出息，但如果是你，盡力就行了。」
司笙鼻子微酸，默了良久，拍掉他的手，「知道啦，臭哥哥。」
回到客廳時，司瓊文和溫紀辰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場面安靜和諧。
司瓊文問兒子：「你這次回來，在江城待多久？」
「分公司有點事，估計要待一個月。」
「寒寒什麼時候能回來？」
謝予淮猜出了母親所想，答道：「九號肯定回不來。」
司瓊文嘆了口氣：「今年寒寒和辰許都不在，九號你開車送笙笙去吧。」
「好。」
司笙一直沒有說話，安靜的吃著水果，等把果盤裡的西瓜吃完後才開口：「哥，松鼠桂魚還沒有到嗎？我有點餓了。」
「你又吃水果又喝奶茶，還餓啊？」
「我中午吃的少嘛。」
話剛落，手機鈴聲悠悠的響起，是桃花記外賣員打來的，謝予淮接通電話往外面走，溫紀辰放下手中的奶茶，站起身跟出去。
謝予淮正站在樓道口等外賣員，看見他跟出來沒有特別驚訝，挑了挑眉，「有事問我？」
溫紀辰反手掩上房門，「九號是什麼日子？她去哪裡？」
「笙笙母親的祭日，每年清明和忌日她們都會去掃墓。」謝予淮低聲答道，見溫紀辰不再吭聲，伸手拍拍肩膀，「都認識這麼多年了，你給我句實話。」
「嗯？」
「你是不是對我家笙笙有意思？」
「是。」
「哎，我的兩個漂亮妹妹，全被我兄弟覬覦了。」謝予淮笑道：「不過她們可是很難追的，你看看前車之鑑駱辰許。」
溫紀辰聲音緩緩，點明原因：「他追不到，是因為司寒有喜歡的人，司笙沒有。」
「嘖嘖，藏的夠深啊溫紀辰，我一直以為你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戀愛白痴，原來這麼悶騷。」
他瞥了眼過去，謝予淮微微挑眉，「怎麼，你是在質疑心目中未來大舅子對你的定位？」
溫紀辰搖搖頭，「你想多了。」
謝予淮彎唇一笑，眉眼染上幾分得意：「這還差不多。」
「我是在完全否定你。」
「......閉嘴吧你。」
謝予淮朝剛跑上樓的外賣員揮揮手，接過袋子，繼續先前的話題：「笙笙確實沒有喜歡的男生，可你們不是一個次元的。」
溫紀辰微微皺眉，「什麼次元？」
「她二次元，你三次元啊。」
他想了片刻，輕輕地嗯了聲，拉開掩著的房門，望向沙發上的女生。
「那我去她的次元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