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姰暖,你是不是炸爺呢?

  車停在杜公館門前,季涼先下車,替杜韻儀拉開車門。

  杜韻儀將手裡珍珠包遞給他,下車前又淺笑問江四爺。

  「你那邊什麼時候方便?我是不是該去看看那位暖暖姑娘?別讓人家覺著,我們家裡人,都沒有人情味兒。」

  江四爺薄唇淡牽,「晚些日吧,她正養胎,回頭得空,我約表姐。」

  「那說定了。」

  杜韻儀這才低身下了車。

  她立在原地,目送洋車駛離路口,這才轉身進了杜公館。

  黑襯衣黑西褲的高大男人,拎著手裡秀氣的珍珠手包默默跟在她身後。

  「蘇家那位,先前委託你邀江四爺出席今晚的酒宴,你是刻意沒提的?」

  杜韻儀瑰色唇角淺彎,「提她做什麼?反正阿升也不會去。」

  季涼斂目搖頭,「蘇家要真成了江三爺的助力,對江四爺和杜家,都不是好事。」

  杜韻儀輕笑,偏頭眯著眼看他,「聽你話里的意思,難不成是忌憚蘇家嗎?季涼,你怕了?」

  她喚他名字的時候,尾音總是儂軟悠著彎兒。

  聽在人耳朵里,像是在撒嬌。

  季涼心下無奈,深褐色的瞳珠漾著柔和碎光,見她偏著頭不看路,到了台階前,便伸手握住她臂彎。

  「我怕那些對你不利的人聯起手來,傷了你,好好看路。」

  女子手臂纖細光潔,握在他古銅色又粗糙的手裡,像一節細膩無瑕的白玉竹節。

  他不敢用力,怕握疼了她。

  杜韻儀很矜貴,半點疼都受不住。

  女子習慣了他的觸碰,並且毫不在意這點肢體接觸,會被家裡的傭人瞧見。

  她笑聲悠柔,踩著台階進了前廳,手臂從他掌心滑落,順勢握住他手腕,低下身將腳上跟兒鞋脫了。

  「有你在呢,誰能傷我?」

  季涼硬朗的面闊漸漸柔化,看她光著腳要踩地,結實有力的手臂輕輕一撈,便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回房歇個午覺,你昨晚沒歇好。」

  杜韻儀笑盈盈歪在他肩上,黑色旗袍下擺露出的潔白小腿輕輕晃悠。

  「好啊~」

  昨晚的雨很大,每到這樣雷雨交際的夜,都會勾起杜韻儀許多不好的回憶。

  她會變得性情難辨,陰鬱莫測,不知節制地纏著季涼一起墮落。

  整個杜家,只有季涼知道她心裡的隱忍和黑暗,也只有他懂得怎麼安撫她,陪她熬過去。

  若不是今早江公館裡來電話,季涼原本打定主意,今日不讓她出門的。

  ……

  洋車駛入城北小公館時,已經是下午三點。

  天色又開始陰蒙蒙,看樣子今晚還得再下一場雨。

  江四爺上台階前抬頭看了一眼,樓里靜悄悄的,他進了前廳,正撞上林媽拿著兩把傘出來。

  「四爺。」

  「嗯,做什麼去?」

  「姰大夫用過午膳便出去了,說是要親自去找個藥房替夫人抓藥,這會兒天陰著,夫人擔心一會兒下雨,讓老奴出去尋一下姰大夫,給他送把傘。」

  江四爺眉心輕挑,「他一個人出去的?」

  林媽拎著兩把傘,侷促點頭,「啊,姰大夫說他順便四下逛逛,讓人跟著不方便。」

  江四爺面色清淡,回頭吩咐項沖。

  「你出去找他,人生地不熟的,別讓他撞上那些不長眼的。」

  雖說昨日才回雲寧,但誰也保不准哪些人消息靈通,又有沒有人在他小公館外布眼。

  姰恪初來乍到,與雲寧這些人最好別牽扯到一塊兒。

  項沖肅穆應聲,自林媽手裡接過傘,便轉身出了門。

  江四爺逕自抬腳走向樓梯,「今日可有人來過?」

  林媽忙跟在他身後回話,「沒人來。」

  「夫人怎麼樣?還有沒有說不舒服?」

  「沒有,夫人也很好,姰大夫早上給看過脈,今日膳食都用了些,藥也喝了,先前剛睡醒。」

  「嗯,下去吧。」

  「唉。」

  姰暖側臥在床頭看書,手裡還拿了一支筆在勾畫,聽見屋外漸行漸近的腳步聲,便抬眼看去。

  男人軍裝筆挺,革帶軍靴,身形清挺如松,一雙清黑瑞鳳眸潤亮的驚人。

  四目相對,她眉眼淺彎,合上手裡書冊,「四爺。」

  江四爺一進屋就瞧見她烏髮披散,歪在床頭的樣子,這會兒再沖他一笑,素美慵懶十分好看,像個嬌養的玉人兒。

  他唇角勾起,踱步走上前,湊近了端詳她兩眼,抬手以指腹摸了摸她白嫩嫩的面頰。

  「氣色不錯,粉撲撲的。」

  姰暖含笑握住他指尖,嗅到淡淡的菸草味兒,還有絲絲清淺的香味兒。

  她鼻翼輕煽,撐著手坐起身,湊到他脖頸衣領間嗅著。

  江四爺不妨她突然做這麼親昵可愛的舉動,一時失笑下,坐到床邊將人摟進懷裡。

  「小狗鼻子?在這兒聞什麼呢?」

  姰暖掀起卷翹眼睫看他,輕聲細語說得認真。

  「我有了身孕後,這鼻子可靈了。」

  江四爺挑眉,「嗯,然後呢,爺身上有什麼?」

  姰暖輕輕眨眼,眸色澄明盯著他看,「四爺抽菸了,還和女人在一起。」

  江四爺默了一秒,哈笑一聲,曲指在她飽滿的額頭彈了一下。

  「爺經常抽,不是跟女人在一起才抽。」

  「四爺當著我的面,從不抽菸的。」

  「你有身孕,以前爺聽江公館的大夫說過,煙氣會熏著孕婦。」

  這點子常識他有。

  姰暖眼瞼微眯,「不是大帥夫人喊您回江公館麼?昨日我見她,她身上是沒有這種香味兒的,您跟二小姐不合,也不可能讓她近身。」

  江四爺被她一句一句地條理清晰給逗笑,他捏住懷裡人兒的小下巴,笑哧哧說:「你這就醋上了?嗯?這麼年輕就想當管家婆。」

  姰暖纖秀黛眉一蹙,雙手扒拉開他的手,黑白分明的月眸里滿是譴責和傷心。

  「您昨晚才…,今天就去見別的女人。」

  說到昨晚,江四爺心下一軟,再對上她那傷心難過的神情,立時便不敢再逗她。

  「表姐知道爺回來,今日被母親喊去江公館,這才喊爺回去一起敘敘話兒,胡思亂想什麼?心思太重,你好好養胎。」

  姰暖眉心舒展,眼巴巴看著他。

  「表姐?」

  「嗯,杜審他大姐,我母親沒有女兒,打小最疼的就是她。」

  「午膳後自江公館出來,爺順路將她送回了杜公館,許是她噴了香水,爺也沒留意。」

  他說著低頭在自己衣服上嗅了嗅,除卻姰暖身上的清甜,他什麼都沒聞到。

  江四爺抬眼,滿眼納悶地審視懷裡小姑娘。

  「哪有什麼香味兒?姰暖,你是不是炸爺呢?」

  小東西,心眼兒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