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就哭哭啼啼的,實在晦氣的很。
大帥夫人還沒聽李栩月說什麼事,心裡已經煩得不得了。
但她瞧見坐在矮榻上的李栩月,哭的雙眼腫成核桃,被姰暖擼起的袖子上,還青紫斑斕遍布傷痕,多數是牙印兒。
大帥夫人頭皮一緊,眼皮子都跳了跳。
李栩月瞧見她,捂著帕子哭的更厲害了。
「母親~!」
姰暖連忙順著她背安撫,黛眉蹙著與大帥夫人說。
「太不像話了!母親你看看,五弟辦的好事!」
大帥夫人走近,撩起李栩月兩條袖子都看了看,這身上傷的,還有一塊好地方?
這簡直像是遭了什麼厄難。
江家的男人再混帳,就算是兩口氣吵鬧生隔閡,也還從未出現過這樣的事!
大帥夫人又驚又怒,臉色緊繃。
「這到底怎麼回事!」
李栩月自然是說不出話的。
姰暖就添油加醋複述了一番。
「五弟昨晚散了宴,就去後院看那個嵐珊,還把阿月丟在府里,自己回去了!」
大帥夫人臉色難看。
姰暖,「我讓人送了阿月回去,五弟還怪她回去太晚,疑神疑鬼問她坐誰的車,兩個人因為嵐珊吵了一架,五弟就動手了。」
又看了眼低著頭哭的李栩月,語氣越發沒好氣:
「男人對媳婦兒動手,算什麼本事?錦兒還被他嚇得驚夢,到現在還睡不踏實!小孩子,最怕這麼受驚嚇的...」
大帥夫人抬手扶額,捏了捏眉心。
「先找大夫來看看。」
姰暖,「柏溪已經去叫我哥哥來,母親,五弟真是太過分了,我讓阿月留下住些日,讓他們倆分開,冷靜冷靜吧。」
大帥夫人皺著眉,「這是惡習,江家沒這樣的家教,看來初一大帥教訓他,還是下手輕了!」
又說李栩月,「你安心住著,照顧好錦兒,我跟你父親講,真該好好管管他。」
李栩月哽咽的說不出話。
大帥夫人起身離開,姰暖連忙起身,親自送她。
婆媳倆下樓,往院子裡走。
夫人看了她一眼,「你手插得深了。」
姰暖抿唇,「我太生氣。」
「別人兩口子的矛盾,你生什麼氣?」
李栩月又不是沒娘家可回,不是姰暖插手,她也不會直接跑到少帥府來。
姰暖如實說,「不是生氣五弟欺負五弟妹,是生氣他說的話。」
大帥夫人帶著榮媽,兩人在院門處立住腳,側身聽她說。
姰暖面露不悅,「他說『人人都想做四嫂」,母親,他能跟嵐珊說什麼,才氣沖沖講出這樣的話?」
大帥夫人和榮媽齊齊變臉。
嵐珊想『母憑子貴』,可不就是學的姰暖?
姰暖當初也無依無靠,挺著肚子進得江家門,還做了少帥夫人。
這都是多久的事了?
至今為止,還有誰敢提?
大帥夫人臉色沉下去。
「她算個什麼東西?簡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撂下話,大帥夫人帶著榮媽滿臉怒意走了。
姰暖清清白白跟的江四爺,又給他生了三個孩子,大帥夫人視孫子們為心肝肉,不會容許任何人,拉踩詆毀她孫子們的母親,她的兒媳婦兒。
嵐珊不配給姰暖提鞋,江川也比不上江四爺一根手指頭,嵐珊肚子裡的私生種也不配跟大帥夫人的寶貝闊闊相提並論。
他私底下講話這麼揭短,大帥夫人直接被觸怒。
她回到院子,就怒聲交代副官:
「去叫三姨太過來!再去碼頭找江川,叫他立刻滾回來!」
今日項沖率人啟程回江左,江四爺天不亮就出門了,江川必然也會去送。
副官低聲應令,轉身匆匆去了。
大帥夫人又氣沖衝上樓。
江大帥今日在家,正抱著闊闊在房裡玩兒望遠鏡。
爺孫倆在窗邊矮榻上,闊闊跪在窗邊,費力的舉著望遠鏡看外頭。
「哇~!鳥!好大隻鳥!」
江大帥坐在小几邊剝核桃,聽言被逗笑。
「哪兒?給爺指指,爺給你打下來,咱們中午烤鳥吃。」
闊闊立馬指著一個方向,「那兒!看,爺看!」
怕江大帥看不到,小手舉著沉甸甸的望遠鏡,膝行挪過來塞給他。
「打,彈弓!闊打!」
江大帥哈哈大笑,一手摟著他,一手舉起望遠鏡往外看。
「彈弓可打不著,拿爺的槍行,來啊,拿老子......」
「打什麼鳥!閒的!」
大帥夫人跨進門,沒好氣地斥了一句。
江大帥話一噎,抱著孫子回頭看去,見夫人臉色難看,嘴角笑弧都懂事的斂起來。
他問得小心翼翼,「怎麼了?老五兩口子又出什麼么蛾子?」
大帥夫人一屁股坐在榻邊,煩的擺了下手。
榮媽連忙示意秋姑姑和奶媽媽跟她出去。
房門關上,闊闊人小鬼大,看出自己祖姆姆不高興,手腳並用爬到大帥夫人懷裡,小手捧住她臉蛋兒。
「祖姆姆~,闊打鳥,給祖姆姆吃!」
大帥夫人心都化了,摟著小傢伙親了兩口,心情總算好了一點。
「祖母不吃鳥,闊闊也不吃那玩意兒啊,午膳咱們吃烤雞,雞肉多,香~」
闊闊眼睛幽亮幽亮,出相似的嘶溜了一口。
「香~!吃雞吃雞!」
大帥夫人徹底被逗笑,摟著懷裡小肉球,心肝兒寶貝地叫了幾聲。
江大帥看在眼裡,悄然舒了口氣。
這才敢問,「到底什麼事兒?」
大帥夫人臉一拉,白了他一眼。
「還不是你的好兒子!出息了,你看看給他媳婦兒欺負,遍體鱗傷!孩子才幾個月大?他可真出息!」
江大帥難掩驚愕,「什麼??」
——
彼時,江川剛從軍政府出來,正交代副官要去趟御食客棧找周津禹。
結果,被大帥夫人的副官照直堵出車門。
「五爺,夫人找您,讓您立刻過去。」
大帥夫人找他?
江川先是錯愕,繼而想到什麼,臉色瞬間沉下來。
呵,出息了,都學會跟長輩告狀了!
明知去了就是被大帥和大帥夫人訓斥,可能還會挨打,但江川也不能不去。
他硬著頭皮上車,跟副官回到少帥府。
江大帥就拎著鞭子坐在堂屋裡等他。
因為沒瞧見李栩月身上到底傷成什麼樣,所以江大帥只看大帥夫人臉色,抽了幾鞭子意思意思。
然後臭罵了江川一通,呵斥他去給李栩月道歉。
江川從院子裡出來,就怒沖沖找到姰暖的院子裡。
還沒進門,就聽見樓上孩子們的哭鬧聲,簡直吵成一團。
他黑沉著臉,緊緊擰住眉頭,三步兩步跨上樓。
宋姑姑迎到樓梯口,見到他一臉驚訝。
「五爺,您這是...」
江川眉眼含著戾氣,「人呢?」
宋姑姑表情複雜,喃喃說:
「您找五夫人?她...她在屋裡睡著...」
「睡著?」
江川冷笑一聲,提腳就要往裡走。
姰暖從嬰兒房出來,見到他也沒個好臉。
「幹什麼?」
江川立住腳,臉上戾氣稍斂。
「四嫂,我來找阿月,這就帶她們母子回去,省的在這裡,吵了你跟孩子們清靜。」
姰暖冷著臉嗆他,「她們回不去,你省省吧。」
江川,「......四嫂,我...」
「阿月傷的厲害,我哥哥剛給她看過傷,服了藥睡下,這會兒人正燒的糊塗。」姰暖話沒停,「至於你兒子,你聽不見他哭成什麼樣?」
江川愣住。
姰暖冷掃他一眼,「錦兒是嚇著了,得清靜清靜好好養幾天,母子倆都不好,我這邊已經安頓好了院子,等人養好了,你過幾日再來接吧。」
說完沒看他,轉身回屋了。
江川被晾在中廳里,僵立著好半晌沒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