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磅礴,道阻且難。
蘇娉婷逃不掉。
江四爺在城裡布下天羅地網,以抓宋鳴悟為幌子,堵的就是江戟跟她的命。
她被押進軍政府牢獄,嚴加看管。
這個夜晚,陰雨連綿的雲寧城,形勢發生了巨大變化。
江戟的死對江大帥來說,打擊也很大。
他一夜未歸。
大帥夫人很焦灼,總覺得心神不寧,怕是兒子傷得很嚴重,大帥昨天在電話里編瞎話哄她。
於是一大早天不亮,她就吩咐副官出去打問,看大帥在哪裡,江四爺又在哪裡。
派出去的副官還沒回來,杜審先形色匆匆趕來了。
「阿審!」
大帥夫人聽到消息,從樓上下來。
杜審快走幾步,到樓梯前伸手扶她,聲量壓的很低。
「江升沒事,姑母放心,我專程回來告訴您這件事。」
大帥夫人心裡鬆了口氣,面上還是很緊張。
「他沒事,那為什麼不回來?我尋思是傷的重不好移動,提心弔膽一宿都沒睡好,連大帥都一夜未歸,外面到底出什麼事?」
杜審扶她到沙發前坐下,語聲沉穩說道:
「江戟死了。」
大帥夫人美眸瞠圓,「什麼?!」
這消息簡直太令人震驚了。
「到底怎麼回事?」夫人急聲追問。
杜審,「先回房吧,姑母。」
有些話,得避著人。
大帥夫人點點頭,帶著他重新上樓。
回到臥房,讓榮媽在房門外守著,杜審慢慢說給大帥夫人聽,從頭到尾說的很詳細。
大帥夫人聽完更難以置信了。
「蘇娉婷?怎麼是她?她為什麼殺江戟?」
她很不理解。
杜審淺嘆一聲:
「她之前跟江升求一條活路,江升告訴她,想求活路,先殺了江戟。」
「原本沒想到她真會這樣做,江升有安排,季涼避在暗處伺機下手,原本項沖受傷也是障眼法,江戟的死打算推到逃走的宋鳴悟身上。」
「誰知道,蘇娉婷突然出現,她跟季涼幾乎同時開槍。」
他頓了頓,眉心微皺,「不過,不確定她到底是沖誰開槍。」
「一共三枚子彈,季涼發了兩枚,一枚打中項沖左臂,一枚擊中江戟脖頸。」
「蘇娉婷的子彈,打偏了。」
大帥夫人一陣心驚肉跳地後怕,她嗓子都像是被一隻手掐住了。
「還能沖誰?她一定是沖阿升開槍!」
「阿升出個好歹,大帥就只剩江戟一個頂用的兒子,江戟能活著,就能保她不死!」
她恨得咬牙切齒,重重拍了下沙發扶手。
「這個女人,太陰毒了!必須要她死!」
杜審眉頭舒展,微微點頭。
「不錯,現在江戟必須是死在蘇娉婷手裡。」
「江升去了軍政府料理蘇娉婷的事,有關蘇娉婷為什麼殺江戟,需要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另外,大帥因為江戟的死深受打擊,還在私館那邊客房裡待著,誰都不見,姑母,你…」
大帥夫人嘆了口氣,閉上眼微微頷首。
「我知道,你送我過去看看他,走吧。」
人致老年,誰受得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打擊?大帥都年過六旬的人了,短時間內緩不過來是人之常情。
這個時候,也只有大帥夫人能安慰他。
兩人重新下樓,大帥夫人出門前,還交代司叔。
「任何事不要驚動暖暖,她問起,就說我去看阿韻。」
司叔,「是,夫人。」
——
到午膳時,姰暖覺得,今日家裡格外安靜。
她在屋裡憋得慌,乾脆下床走動,又立到窗前看雨。
卻正好瞧見庭院裡駛來一輛車。
有傭人撐了傘過去,車門打開,是薛紫凝從車上下來。
前廳里,司叔快步迎上薛紫凝。
「大夫人。」
「母親在不在?我來看四弟妹,有點事想跟她商量。」
司叔面露難色,「夫人出去了,臨走前交代過,不讓任何人打擾四夫人。」
薛紫凝聽言緘默。
大帥夫人這交代很明確,分明是不想讓姰暖知道外面發生的事。
也對,聽說江升也受了傷……
她皺了下眉,沉凝片刻,沒說什麼,便轉身離開。
從進前廳到出來,沒有幾句話的功夫。
姰暖立在窗前,目送薛紫凝的車駛離庭院,不禁心生起絲絲疑惑。
她回頭看向房門外,「柏溪。」
柏溪很快從外室間進來。
「夫人。」
「剛才大夫人來了又走,母親是不是不在家?」
柏溪面色淡定,「是,聽說杜小姐那邊身子不太舒服,杜總軍請大帥夫人過去看看。」
姰暖黛眉微蹙,「身子不舒服?」
杜韻儀這胎來之不易,養的也艱難,如今不過六個月的身孕,她的身體就受不住了?
看出她的擔憂,柏溪忙補充了句。
「姰大夫應該也被請去了,夫人不用太擔心,等消息吧。」
姰暖眉心微微舒展,又看了眼窗外。
「那大夫人來去匆匆,又是因為什麼事?你去打問打問。」
柏溪不敢遲疑,低低應了聲,轉身離開。
走出房門,她還有點頭疼。
她實在不善於撒謊。
想了想,柏溪走到小客廳,往城北私館撥了通電話。
接電話的是侍婢彤珠,她上樓去叫姰恪下來。
姰恪接通電話,聽柏溪說是姰暖讓打聽事情,頓時心累的嘆了口氣。
「江戟死了,蘇娉婷被抓到關起來,江升還在軍政府那邊善後,大帥夫人在我這裡陪著大帥。」
頓了頓,他說,「你不如告訴她,就說江升布局殺了江戟,事情有點複雜,一句半句說不清,叫她靜養胎,別的事不要問,等江升回去再說。」
他聲音沙啞而無力。
柏溪不由多問了句,「姰大夫,你還好吧?」
姰恪苦笑,「我沒事,只是著急上火,多謝柏溪姑娘,麻煩你照顧好暖暖。」
柏溪抿唇,「我知道,姰大夫放心。」
掛斷電話,她回到臥房向姰暖稟了事。
「死了?」姰暖也難免震驚了下。
柏溪,「過程有點複雜,不過四爺在忙活善後,大帥知道這件事,有點難以接受,杜總軍也可能是請大帥夫人去看大帥。」
又說,「夫人,這事還沒有大肆宣揚,咱們也當不知道吧。」
「您別管外面的事,安心養胎,等四爺忙完自然會回來,到時候再細問。」
姰暖不疑有他,若有所思喃喃道:
「那薛紫凝來,很可能也是因為這件事。」
她搖搖頭,沒再多想。
「走吧,去看看闊闊。」
既然大帥夫人不在家,當然也就沒人那麼緊張的盯著她。
再說她也不下樓,只去嬰兒房看看兒子。
這樣的鬼天氣,接連好些天不能出去玩兒,闊闊憋得也是很可憐。
姰暖進嬰兒房的時候,就瞧見席盈也在。
她不知從哪兒弄了只小白兔來,正跟闊闊一起盤腿坐著,餵小白兔吃青菜。
見她過來,席盈彎眉笑了笑。
「我看他一直鬧騰,不如找只活物來陪他玩兒,原本說要找只小奶狗小奶貓,但那東西弄不好會抓人咬人,思來想去,還是抓只小兔子來。」
闊闊一雙大眼睛黑亮有神,一把抓起小兔子的耳朵,給姰暖顯擺。
「姆姆!兔兔,小兔兔!」
姰暖失笑,蹲下身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腦袋。
「母親看見了,闊闊玩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