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真陪你去,就我們倆

  姰恪,「……」

  四目相對,江四爺慢條斯理地將手裡那塊梅子糕送進口中,笑不入眼底,輕挑了下眉。

  姰恪當即擱下茶盞,徐徐站起身,溫淺笑說。

  「不了,既然暖暖不方便出門,姑母那邊還等著,我就先過去了,不打擾四爺。」

  姰暖跟著站起身,「哥……」

  姰恪背起藥箱,朝她擺了擺手。

  「我過兩日再來看你,走了,你忙活半天,快坐著歇歇,不用送我。」

  姰暖欲言又止,立在桌前目送他快步離開的背影。

  少頃,輕輕嘆了口氣,輕撫旗袍下擺,緩緩落座。

  她看向身邊的男人,見他對姰恪的離開置之不理,還在悠閒地挑選糕點,仿佛在思考該吃哪一個好。

  姰暖搖了搖頭,素手托腮盯著他看,柔聲問道。

  「四爺怎麼突然回來了?這麼快就應酬完了?」

  江四爺根根分明的睫羽半垂著,唇邊牽出抹漫不經心的笑。

  「惦記你說的親手做的點心,珍饈美味都不香了,特地甩下一干人跑回來陪你啊。」

  結果,原本說給他做來嘗嘗的點心。

  卻被另外一個人,捷足先登。

  江四爺撿起塊豌豆糕,掰下一小塊兒丟進嘴裡,牙關咬得不緊不慢。

  姰暖探頭瞧了瞧他臉色。

  男人微垂著眼帘,面無波瀾,像是有些意興闌珊。

  她眨眨眼,不是很明白,他不悅的點在哪裡?

  烏黑瞳珠微轉,姰暖微微傾腰靠過去,肩頭在他上臂輕輕抵了一下,柔聲細語。

  「四爺晨起走的時候,不是還叮囑我,別做這些粗活兒,怎麼自己反倒還惦記上了?」

  這不是口是心非嗎?

  江四爺低垂的眼睫動了動。

  當然不可能說,他本來沒惦記糕點,是回來瞧見了姰恪在這兒捷足先登,品嘗了姰暖原本『給他』做的糕點,才心生鬱氣,故意這麼說罷了。

  他這人向來獨得很。

  姰暖是他的,有關她的所有,便都是他私有的。

  若非看在姰恪是她親兄長的份兒上。

  今日是要讓他怎麼吃的,怎麼吐出來的。

  他默了兩秒,壓抑住眸底的陰霾,懶懶掀起眼帘,笑睨她。

  「爺是說了不讓你做,為何不聽話?該不該罰?」

  姰暖黛眉微蹙,托腮的手放下,腰背坐直了,輕瞪他一眼。

  「方才還誇我手藝好的,四爺怎麼喜怒無常的,翻臉比翻書還快…」

  江四爺當然是逗她的,怎可能真的罰她?

  他唇畔噙笑,單手端起琉璃茶盞,垂著眼慢悠悠抿了一口。

  「手藝好是真的,點心的確可口。」

  「但爺不願讓你下廚也是真的,若是累著了,動了胎氣,豈不是得不償失?」

  他擱下茶盞,肩頭微傾過去,學著先前姰暖的樣子,輕輕抵了下她肩頭,笑聲清懶。

  「你自己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話里外里都挺中聽。

  姰暖菱唇抿出笑意,素手搭住他靠過來的臂彎,輕輕貼在他手臂上,軟語輕喃。

  「我知道四爺是心疼我,只是您啊,喜怒無常也是真的,有時叫人摸不透,怪讓人心驚膽戰的…」

  江四爺眉梢輕挑,不以為然。

  「爺讓你心驚膽戰了?」

  「不是我,瞧我哥哥,不就被四爺嚇走了?」

  江四爺不置可否,垂著眼笑睨她。

  「爺哪句話是嚇他了?」

  姰暖嬌潤唇瓣微抿,低聲嘀咕。

  「您不用說,心裡念頭一轉,那氣場就夠令人意會了…」

  江四爺低聲失笑,搖了搖頭,抬手在她白嫩臉頰側捏了一把。

  「什麼無厘頭的帽子,都往爺頭上扣,也就是你,慣得要上天。」

  姰暖被他捏得腮幫子一酸,輕嘶一聲。

  江四爺順勢鬆了手,握住她素手,牽著人站起身來。

  「回來的時候,街上的確熱鬧,用過午膳歇個覺,晚些時候,爺陪你出去走走。」

  他不是不知道,姰暖不愛出門,多少有他的關係。

  是因著她如今拘在這層身份里,所以不得不深居簡出。

  看她今日一早起,就難得興致奕奕的樣子便知。

  若是能親身參與這乞巧節的熱鬧,她勢必會更高興。

  姰暖聞言微微一怔,被他牽著上了台階,話語裡難掩詫異。

  「四爺是說,去逛夜集嗎?」

  「嗯。」

  姰暖驚訝的眸子微瞠,「真的要去?」

  江四爺提腳跨進門欄,聞言不由側頭看她。

  見小姑娘面上詫異,眼裡又隱隱閃爍著遲疑,他悶笑一聲。

  繼而微微低了低肩,湊近她,一字一句漫聲道。

  「真陪你去,就我們倆。」

  頓了頓,他又補充,「爺這次,換身兒常服。」

  絕不會像上次帶她逛珠玉店那樣,讓她被人盯得不自在,最後掃興而歸。

  姰暖微微昂著頭,漂亮眸子定定看著他,裡頭漸漸泛起幽亮的清光。

  她嬌艷欲滴的唇淺淺翹起,雙手握住他一隻手,輕輕靠在他手臂上,軟聲低語。

  「四爺待我真好~」

  為了哄她高興,越來越放得下身段兒了。

  江四爺對上她滿眼的傾慕和乖巧,心頭熨帖,心情也愉悅起來。

  總算也對得起他特地跑回來一趟。

  於是,兩人用過午膳。

  進了屋,姰暖還因為江四爺等下要陪她出去逛街,而高興得精神亢奮。

  她主動走到衣櫃前,開始替男人挑選一會兒要換的常服。

  江四爺慵懶噙笑,歪頭瞧著她忙活,一邊兒慢條斯理地寬衣解帶,將軍裝軍褲一一褪下來,隨手搭在落地衣屏上。

  姰暖拎著件兒銀灰色素麵緙絲長褂轉過身來,眼睛亮晶晶地問他。

  「四爺膚色白,又生得英俊不凡,穿這身兒,定然矜貴清挺。」

  江四爺由得她拍馬屁,對自己穿什麼,倒是並不講究。

  左右身型模樣萬一挑一,披見麻袋也一樣鶴立雞群。

  他坐在床榻邊掃了一眼,將軍靴脫下,眉目印笑點了下頭。

  「就它了。」

  姰暖露齒一笑,把長褂取出來先掛好,繼而腳步輕快地走到床前。

  江四爺大馬金刀的端坐,等她走近了,伸臂將人摟進懷裡坐著。

  「就這麼高興?這午覺,還能不能歇個安穩?」

  「我能~」

  姰暖眼角眉梢的笑明晃晃,坐在他懷裡也沒閒著。

  一雙素手替男人將松敞的襯衣扣子解到底,又伺候著他脫下來。

  「我很快就能睡著的,四爺,你一會兒給我買個糖葫蘆好不好?我想吃~」

  江四爺被這軟綿綿撒嬌的樣子逗笑。

  大手握在她纖柔的腰線上輕輕撫了撫,語氣縱容。

  「好,買。」

  「我還想看皮影戲,每年這個時候那個戲班子都會來,會等過了中秋節才走,很有趣的。」

  「看,今晚看,中秋節再看一回,你要喜歡,爺讓人進府來,日日演給你看。」

  姰暖頓時靠在他肩頭,笑不可遏地掩住嘴。

  「我不是小孩子,我只是圖個新鮮罷了,在外頭看還有個熱鬧趣兒,要關起門來自己看,就沒那個樂趣了。」

  江四爺也沒料到。

  不過是個夜集罷了,她就高興期待得像個孩子似的,話也變得多起來。

  他又好笑又憐愛,摟著她親了兩口。

  心說,這還真是個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