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四爺這麼說,我會覺得您待我的心意不值錢

  姰暖被他拖拽了一把,慌忙撂下細豪筆,被迫跟上他腳步。

  直到走出院子,她不解地歪頭看江四爺。

  「去書房做什麼?」

  江四爺目視前方,眉目疏散清淺噙笑,腳步邁的不疾不徐。

  「不是覺得鋼筆稀罕?爺那幾支都給你。」

  反正他擺著也不怎麼用,不是批閱文件,自來也不愛看書寫字。

  姰暖呆了呆,「幾支?都給我?」

  江四爺淺笑垂眼,看著只及他肩頭高的小姑娘,慵懶散漫地音腔難掩縱寵。

  「給你,你喜歡的,爺都給你。」

  這句話,簡直聽的人耳朵發膩,心尖兒里都甜絲絲的。

  姰暖又驚又喜,挽住他臂彎,清美眉眼都淺淺彎起來。

  「四爺真好~!」

  誰不愛聽小美人兒嬌滴滴的恭維?

  江四爺心下受用,牽著她的手穿過指縫,改成十指相扣,還輕輕捏了一把。

  「沒出息,幾支筆而已,就把你打發了?」

  姰暖輕笑,「才不是,昨日四爺還送了我衣裳和首飾呢。」

  「你這就有些膚淺了,這些東西才值幾個錢,以後眼界得給你養高些,省的出去被別人三瓜倆棗哄走了。」

  這話雖是逗她的,但姰暖可不愛聽了。

  她挽在他臂彎上的手不樂意地晃了一把,纖眉微擰反駁道。

  「什麼就被人哄走了?我說四爺好,是說四爺待我的心意,誰跟你說錢了?」

  江四爺被她這一下晃的立在原地,偏頭看著她,一聲清笑。

  「惱什麼?這麼不經逗,說錢怎麼了?爺多花錢給你,不也是待你的心意?爺的意思是,日後就樂意給你多花錢,多到你算都算不清,沒人能越過。」

  就很奇怪。

  這麼三言兩語,姰暖方才的氣惱,莫名就煙消雲散了。

  她眨巴眨巴眼,還沒反應過來哪裡不太對,就被江四爺攬住肩帶著往前走。

  「愣什麼?傻樣,還挑不挑鋼筆了?」

  姰暖懵懵然,都在書房門外,腦子裡才轉過彎兒來。

  臭男人,又被他花言巧語的糊弄了。

  她暗地裡瞪了江四爺一眼,素手輕提裙裾,邁進書房的門。

  第一眼,就瞧見掉在地上的一隻墨藍色鋼筆,墨跡都甩了一地。

  江四爺像是壓根兒沒瞧見,邁著長腿就踩了過去。

  姰暖唇瓣微張,走過去彎腰將筆撿起來,筆身已經被踩歪了,筆尖溢墨沾到她手上,顯然是不能用了。

  「這未免暴殄天物了吧?」

  她走到桌前,舉著筆遞給江四爺看,「才說要都給我的,這麼貴重的東西,怎麼好隨地亂扔呢?四爺真敗家!」

  江四爺正從書桌里拉開抽屜,將四五支花紋不同的鋼筆取出來要遞給她。

  抬眼瞧見小姑娘捏著一支漏墨的殘筆,還義正言辭指責他,頓時氣笑了。

  姰暖撿起來的,正是先頭他拿來丟杜審的那一支。

  他從小姑娘手裡抽走那支殘壞的筆,隨手丟在一旁。

  「唉~!別扔呀,說不定還能修好呢。」

  無視她的反應,自她斜襟盤口處扯下別著的帕子,握著她手開始擦殘墨,語氣漫不經心。

  「丟了就丟了,不是還剩好幾支,犯不上心疼,看看,把手都弄髒了。」

  姰暖噎了一下,又氣又無力的看著他,忍不住細聲念叨。

  「四爺真是暴殄天物…」

  江四爺氣樂,掀起眼帘似笑非笑盯著她。

  「沒完了?又是暴殄天物又是敗家,膽子養肥了,敢埋汰你爺們兒。」

  姰暖當然不敢,在試探他縱容的底線罷了。

  見他雖然訓斥她,卻也是笑著的,就知道他沒有多惱火。

  不過,她也適時地適可而止。

  抿著唇訕訕一笑,姰暖輕輕抽回手,垂眼看著手上未能擦掉的墨跡,十分自然地轉移話題。

  「無妨,擦不掉,回去洗洗就好了。」

  她也不在意,反倒歡天喜地的撿起江四爺擱在桌上的五隻鋼筆,眉眼笑彎語聲嬌軟。

  「謝四爺賞。」

  得了便宜就賣乖。

  變臉比翻書還快。

  江四爺簡直被她整的沒脾氣。

  他無奈搖頭,又自抽屜里取出兩瓶墨水兒,而後繞過書桌,招呼姰暖一起出了書房。

  「回去你先用著,什麼時候墨沒了,就交代下頭人去買。」

  「好~」

  差不多該到午膳的時辰。

  兩人回到韶雲閣時,膳食早已經擺好了。

  用膳時,姰暖才想起先前哥哥來說的話。

  她掀睫看了看江四爺,替他夾了箸菜,柔聲說起送定禮的事。

  「四爺怎麼突然想到,要補我一份定禮的?」

  江四爺聞言,神情隨意地解釋了一句。

  「昨日你不是提到名分的嗎?爺話也同你說的清楚,眼下爺是想好好待你,等時日久了,說不定會想娶你為妻,該補得禮數還是先補上,免得到時候想起來,覺得愧對了你。」

  姰暖漆黑瞳珠微轉,忍不住打趣似的問他。

  「那四爺如今待我好,就想做的萬全周到,難道不曾想過,日後移情別戀了,娶了旁的女人,委屈我做妾時,就不是愧對我了?」

  這個問題秉持著道德二字作刃,算是很犀利了。

  江四爺咀嚼地動作微頓,側目瞧著姰暖,薄唇輕牽。

  「暖暖很單純,大約不知道,男人的誓言,有多不值錢。」

  姰暖沉默著眨了眨眼,沒接話。

  江四爺眼梢浮著清懶笑意,也替她夾了一箸青菜,語聲徐徐。

  「人都會喜新厭舊,當一個男人已經成為負心漢的時候,是不在乎什麼道德和叱罵的。」

  「唯有對著喜歡和在意的女人,男人才會想要什麼都給,不讓她委屈。」

  「倘若已經不喜歡,也不在意了,愧疚不愧疚,又有何用?負都已經負了,覆水難收,又不妨礙他繼續討新歡喜歡。」

  姰暖雙手捧著小盞,滿眼清澈看著他,說不出心裡的什麼滋味。

  「四爺。」

  「嗯?」

  「您這麼說,我會覺得四爺眼下待我的心意,待我的好,都很不值錢。」

  江四爺不惱反笑,握著箸子點了點她。

  「不錯,就是要你知道,一時的好,本來就不值錢,不用那麼快感動,日後若有不長眼的對著你獻殷勤,你就沒那麼容易動搖了。」

  姰暖語噎,氣笑下,忍不住輕翻他一眼。

  「說偏了吧?明明說的是四爺,怎麼又扯到了別人?哪來的別人?」

  江四爺悶聲低笑,撂下碗筷撤了帕子擦嘴,語調依然漫不經心。

  「要說爺呢,眼下待你好,做的周全體貼,也不過是為著日後有個好結果,再念起來過去不會後悔,還沒想過以後有一日喜新厭舊後會如何。」

  他的話頓了頓,像是認真思量了一下,才對著姰暖一字一句說道。

  「若有一日爺真移情別戀了,我們有孩子,爺也會護著你們,讓你們母子的日子安穩無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