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四爺在家裡排行四,自然是四夫人

  列車抵達南線時,兵府司已經安排了車來接。

  三節車廂的軍火要陸續運回兵府司。

  江四爺留下項沖安排事宜,先帶著姰暖回了洪城。

  車子停在帥府前院的敞庭里,姰暖和柏溪下了車,江四爺交代了兩句,便轉頭去了兵府司。

  敞庭里,幾個管事一早帶人恭候著,見到姰暖紛紛躬身見禮。

  「恭迎夫人回府。」

  姰暖沒精力應付他們,只輕輕點頭,「都去忙吧,不用守著…」

  「暖暖!」一道熟悉又陌生的急喚,自一側迴廊遠遠傳來。

  姰暖循聲看去,瞧見四五個匆匆趕來的男女,一時怔愣。

  「…姑母?表姐…?」

  最前頭那身形高瘦的婦人,到了近前,一把抱住姰暖。

  「你可回來了,你可回來了,你跟阿恪要出點什麼事,我對不起你爹娘!」

  姰暖的姑母紅著眼眶,上上下下打量姰暖。

  她的表姐很快上前來,拽住自己母親。

  「娘,您先別急,等暖暖放下行李,我們有話再說。」

  姰暖眨眨眼,握住姑母的手,清柔開口。

  「走吧,先回主院。」

  一行人回到主院。

  姰暖又見到許久不見的碧珠和彤珠。

  兩個小丫鬟,也是激動地紅著眼。

  姰暖的屋子,表姐夫不好進去,他就抱著女子在院子裡玩兒。

  堂屋裡,碧珠和彤珠很快奉了茶點和茶水過來,又退到一旁。

  姰暖聽姑母說起,她們被請到帥府里的事。

  「你們離開洪城的第二個月,先後兩波人,跑到家裡來打聽你和阿恪的事,也去了你表姐家裡。」

  「我們什麼也沒敢說,也不知道你們在雲寧怎麼樣了,我擔心死,吃不下睡不著。」

  「後來帥府就派了兵來,將我們全都請進帥府里住著。」

  「這一住就是幾個月,不讓做什麼事,也不讓隨便走動…」

  表姐胡秀秀接話,「我們胡思亂想,怕是你跟表哥在雲寧出了什麼事,讓阿慶去打聽。」

  「府上人就說,那位杜總軍交代,要我們安心住著,等到你們回來。」

  「我們就一直住到現在…」

  姰暖眼睫輕眨,默著聲捋了捋思緒。

  約莫是雲寧城那邊,有人來打聽她跟江四爺的事。

  四爺怕出什麼意外,所以將她姑母和表姐一家圈進帥府來。

  她心態平穩,「沒什麼事,你們安心住著吧,最近似是又要打仗,外面不安全。」

  姑母唉聲嘆氣,神情焦慮,「我都聽說了,真是不太平…」

  表姐胡秀秀則仔細看了看姰暖,輕聲問她。

  「是因為要打仗,所以你跟著那主帥回來洪城?」

  「嗯。」

  「孩子呢?」

  她一臉擔憂。

  姑母也眼巴巴看著姰暖。

  姰暖牽唇淺笑,婉聲說,「孩子很好,是個男孩子,大帥和夫人很愛惜,只是他太小,就留在雲寧那邊了。」

  母女倆聽言,齊齊鬆了口氣。

  胡秀秀笑起來,「我們算著日子,你要年關後生,孩子如今都還不足百日,留在雲寧好,富貴家裡,不缺人照看的。」

  姑母也笑,笑罷,卻又難掩憂慮地問姰暖。

  「那你這如今…,跟著江家這位爺,給個什麼名分…?」

  姰暖看著她一臉擔憂和緊張,不禁笑了笑。

  她說,「原本要成婚了,誰知要打仗,婚期延後了。」

  姑母一愣,跟自己閨女對視一眼,才難以置信道。

  「那現在是…」

  坐在後頭喝茶吃點心的柏溪,這時接話。

  「自然是四夫人,四爺在家裡排行四,江公館上上下下都要喊四夫人。」

  「四夫人?」

  「四夫人好,四夫人好!」

  姑母大喜過望,撫掌笑起來,表姐也高興。

  母女倆真心替姰暖高興。

  原本只以為最大是個姨太太,誰知還能是正頭夫人?

  姑母這幾個月,每每想起,也不是沒替姰暖奢望過。

  如今美夢成真,這當然是太好了!

  三人又敘了會兒話。

  看出姰暖面露疲憊,表姐胡秀秀便暗地扯了扯自己娘。

  「咱們先回去吧,暖暖趕了這麼遠的路回來,一定累壞了,讓她好好歇歇,有話改天再說。」

  姑母也反應過來。

  母女倆連忙起身告辭,也不讓姰暖送,腿腳利落的就走了。

  屋子裡靜下來,這會兒都已經下午快四點鐘。

  姰暖滿身疲憊,飯也沒吃。

  進屋就踢了鞋,躺到床上睡過去。

  興許是突然又換了地方,硬邦邦的架子床睡得不舒適,姰暖這一覺睡得渾渾噩噩,半夢半醒。

  睜開眼時,整個屋裡黑洞洞的,靜得有些憋悶。

  她渾身犯軟,躺著沒動,盯著黑暗處出神。

  頭腦不太清醒,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想,只是靜靜惦記兒子來著。

  大抵這天下,所有做母親的,都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自己的孩子。

  不知多久,柏溪來敲門,說話聲也低輕輕的。

  「夫人,您醒著嗎?起來用膳吧?」

  姰暖眨了眨眼,緩過神,就起來用膳。

  江四爺沒回來。

  膳後,姰暖撐著頭坐在屋裡竹榻上發呆,柏溪就小心翼翼端了碗湯藥進來。

  她不經意看了眼,微怔問道。

  「什麼藥?」

  柏溪幽黑眼眸看著她,說,「四爺要宋大夫開的,夫人連著喝三五天,身上就不會難受了。」

  姰暖腦子裡閃過什麼,再看向那碗藥,就明白了。

  是回乳的。

  孩子不在身邊。

  仗打起來,又不知道要拖延多久。

  她的確該斷了這份念想,不然受苦的只是自己。

  柏溪見她不說話,又輕聲說道:

  「屬下讓碧珠取蜜餞去了,藥還燙,您放放再喝。」

  姰暖眼睫微顫,低低嗯了一聲。

  江四爺當晚沒回來。

  接連三天都沒回來。

  然而姰暖回到洪城後的日子,就平靜得跟她離開前一樣。

  外面戰事發展成什麼樣子,也沒渲染進府里來。

  到第四天傍晚,彤珠去取膳,回來時說人都回來了。

  「不過有人往書房那邊,送了幾人份的飯菜,四爺應該不回來陪夫人用膳,夫人先吃吧。」

  姰暖也沒等。

  到夜裡九點多鐘,她都沐浴過準備上榻歇息,外頭傳來動靜。

  沉穩有力的腳步聲,踩在木質地板上,十分清晰。

  姰暖走過去開門,跟男人頎長身影正撞上。

  她昂著頭看江四爺,看清他鬍子拉碴,滿眼血絲,像幾天幾夜沒收拾過自己。

  「怎麼這麼晚?我以為四爺不回來睡,您用不用宵夜?我讓碧珠…」

  江四爺摟住她,將人帶進門,低啞聲線打斷她輕柔細語。

  「不用宵夜,什麼也不要,累了,直接睡吧。」

  姰暖被他摟著往床邊帶,腳下步子踉蹌了兩下。

  江四爺坐到床邊,踢了鞋,抱著她倒頭躺下,闔上眼就準備入睡。

  姰暖洗得香噴噴,他卻髒亂頹廢得不像話。

  然而他一臉疲憊,很快就呼吸均勻,這足以治癒她所有的矯情和不適。

  她靜靜躺著,怕吵醒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