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哎喲!是老鄉!

  傅聞戩以為今日是見不到江四爺的面。

  正欲起身告辭,便見江四爺帶著姰恪徐步走進屋。

  「傅軍長,久等了,失禮。」

  江四爺眉目清懶噙著淡笑。

  傅聞戩雙手垂在身側,微微低了低頭,「四爺。」

  江豐碾滅指尖菸蒂,含笑看向江四爺,「四弟可來了,聞戩等你許久,快坐。」

  「昨日宴席上,傅軍長提到想請姰恪過府,替傅小姐醫病。」江四爺淡笑對著江豐輕點下顎,便在一旁沙發上落座,「不成想傅軍長這麼急,今日便親自登門了,爺還沒來得及同姰恪提這事。」

  姰恪默默瞧著他裝,面上溫潤含笑。

  「叨擾大爺和四爺,實在慚愧,只是家妹此次病況嚴重,許多大夫束手無策,的確有些急。」

  傅聞戩解釋了一句,面無表情的臉對著姰恪時,倒露出兩分溫和,「不知姰大夫可有空閒為家妹看診?倘若不方便,傅某改日再來。」

  姰恪看了眼搭著腿一言不發的江四爺,溫吞笑道:

  「四爺方才已經與我交代過,暫時江公館沒什麼事,我可隨傅軍長過府一趟,不過我醫術不算精湛,只能量力而行,不敢保證能醫好傅小姐。」

  傅聞戩面上笑意很淡,「姰大夫謙虛,家妹這病是陳年舊疴,的確不好根除,姰大夫能去,傅家已是很感激。」

  姰恪笑了笑,又看向江四爺,「那我…回去準備?」

  江四爺偏頭笑瞥他一眼,「嗯。」

  姰恪便折身離開,回自己住處去背藥箱。

  屋裡只剩三人,江豐親自拎了茶壺斟茶,又含笑招呼傅聞戩坐下。

  「坐著等吧,也同四弟聊聊,你們坐在一處喝茶,這機會可難得。」

  傅聞戩依言落座,偉岸腰背端直。

  他素來沉默寡言不善言辭,看了看江豐,又看向江四爺,正醞釀該尋個什麼話題開口。

  江四爺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端起眼前小巧茶盞,淡淡噙笑看過來,當先說道。

  「傅軍長平素不善交際,孤來獨往最是難以近人,不想卻是重情重義,待自己妹妹如此上心。」

  他說著看向江豐,「大哥有這等舊屬故交,真是三生有幸。」

  江豐垂眼沖茶,笑意淺淡,「聞戩有勇有謀,的確是難能可貴的忠臣良將,我如今是不頂用了,他又不是善於結交奉承的性子,吃了這性子的虧,耽誤了自己前程。」

  他掀睫笑看江四爺,「我很看好他,父親也看重他,不然不會讓他管輔城軍。」

  「四弟如今在軍中立足,正是需要廣納人才,培養羽翼的時候,他日若有機會,相信聞戩,能助四弟一臂之力。」

  他一點都不介意傅聞戩會追隨其他人,還主動給江四爺和傅聞戩牽線。

  也不知是真情實意期望自己舊屬能謀個好前程,還是篤定他自己跟傅聞戩之間的舊情誼,無人能撼動。

  江四爺更願意相信是後者。

  他淺抿茶水,淡笑牽唇,掀起眼皮看向對面正襟危坐沉默寡言的傅軍長。

  「傅軍長是猛虎良將,軍中無人不服,我當然也十分欣賞,有機會,一定要親眼見識見識,傅軍長的睿智勇猛。」

  傅聞戩眸光沉沉,定定與他對視了一眼,微微頷首。

  「四爺謬讚,傅某能得大帥信任與看重,必當為江系軍,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他頓了頓,接著沉聲,「他日四爺有用得到傅某相助之事,傅某定當竭盡全力。」

  江豐對他提攜之恩,傅聞戩此生不會忘。

  江豐失勢,於傅聞戩這等憑真才實幹鐵血勳章坐穩官位的人,其實影響並不大。

  往日他不跟任何勢力往來,是因為麻煩。

  換做往前,今日就算是江豐開口引薦,傅聞戩的天平也不會向江四爺偏。

  他是因為別的原因…

  傅聞戩眼睫低斂,掩住眸底深暗幽色。

  很快項衝來稟,說姰恪已經等在院中。

  傅聞戩在江公館耽擱已久,當即便起身告辭。

  他走後,江四爺與江豐又坐了片刻,兩人又商議些什麼且不提。

  ——

  這邊,姰恪乘坐傅聞戩的車離開江公館。

  兩人並肩坐在后座,姰恪眼尾餘光時不時掃傅聞戩一眼。

  這男人濃眉厲目,面相冷戾,氣勢比江家幾位爺還強硬壓人,帶著股子是人就能看得出的血性。

  跟他坐在一起,姰恪大氣都屏住了。

  傅聞戩很快察覺,沉默寡言的臉緩緩側向姰恪,冒著清茬的下顎線輕扯,陳述語氣。

  「姰大夫可以問。」

  姰恪:???

  傅聞戩氣勢微微收斂,整個人在竭力表示『溫和』,看起來也耐心。

  「因為你看起來,好像是有話要問。」

  姰恪喉間一口氣嗆堵,連忙握拳抵唇輕咳一聲,笑得一臉溫潤,神情自然尋找話題。

  「不知傅小姐是什麼病症?」

  傅聞戩默了兩秒,淡淡抿唇,「她先天不足,身體一直不好,二月里倒春寒,風寒咳嗽。」

  姰恪默了兩秒,又說,「不知傅軍長府里可有傅小姐的醫案?既然是先天不足,想來傅小姐是身骨羸弱,故而容易傷風受寒,小病不斷沉疴積久,有往日醫案最好,能便利於診治。」

  傅聞戩,「不太清楚,她回來不久,我很忙,不常在家。」

  他又補充,「姰大夫到了,親自把脈,也可以問老夫人,她自然了解得比我要清楚。」

  姰恪若有所思,語氣斟酌。

  「傅軍長既然軍務繁忙,下次直接派人過來知會一聲就成,不必再親自耽擱時間跑這一趟。」

  還在江公館裡硬生生等了兩個鍾。

  說他關心自己妹妹,聽這話里話外的語氣態度,倒也不像。

  傅聞戩眼尾輕睨他,淡淡扯出抹笑,「好。」

  姰恪,「……」

  正當他無語時,傅聞戩語聲淡漠轉了話題。

  「姰大夫和姰小姐是洪城人,雲寧這邊與南線的生活民俗大相逕庭,怕是還不太習慣吧?」

  姰恪一提心,下意識沒放過這機會。

  他詫異,「傅軍長對南線很了解?」

  傅聞戩唇角淡揚,「我是南城人。」

  姰恪更驚訝,「哎喲,那是老鄉!」

  他表現有點刻意。

  傅聞戩淡笑不語,他早看出姰恪有心試探,卻不知從何下手。

  畢竟江四爺不可能沒查過他的底細。

  江四爺既然讓姰恪跟他來,也一定不會對姰恪有所隱瞞。

  於是傅聞戩坦言,「所以姰大夫想問什麼便問,不必有所顧慮,我這人不結黨營私,也沒什麼不可為人知的秘密。」

  頓了頓,他側臉看向姰恪,又說:

  「江四爺自己來,我也如是講。」

  姰恪,「……」

  你要這麼坦誠,我可就有話直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