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這是爺們兒的味道,矯情

  男人尋樂子的地方?

  這話很旖旎。

  坐在副駕駛的姰恪也回過頭來,一臉慎重地看杜韻儀,似乎在揣測她這話里暗示的意思有幾分可信。

  姰暖眼也不眨地盯著杜韻儀看了一會兒。

  半晌,語氣平靜的說道。

  「我心眼兒很小,會當真的。」

  杜韻儀勾唇挑眉,有幾分好整以暇的味道。

  姰暖眼帘微微下壓,「我當真了,會不高興,要質問四爺,再不高興,會動胎氣,表姐到時候不用太愧疚,有我哥哥在,我也出不了什麼大事。」

  杜韻儀,「……」

  這種軟乎乎的威脅,有點可愛。

  她撲哧笑出聲,纖細素白的手伸過來,又捏姰暖的臉蛋兒。

  「你下次要說,弄不好要『一屍兩命』,話狠一點,我會更顧忌的。」

  姰恪唇角抽搐,默默轉回頭去,看著車窗外搖了搖頭。

  姰暖則嘴角輕咧,偏頭躲開杜韻儀的手,輕輕揉了揉自己面頰,呸呸兩聲。

  「不能說那種話咒自己,不吉利。」

  威脅人都捨不得放狠話。

  杜韻儀被她逗樂,笑的花枝亂顫。

  很快洋車駛入杜公館,三人陸續下車。

  姰暖抬頭仰望了一眼,雲寧城的貴人都喜歡白牆粉瓦的小洋樓,樓身風采瞧著都差不離。

  進到內里,布局與裝潢也大相逕庭。

  要說杜公館和江四爺的私館有什麼分別,大約是占地面積更大些,內里裝潢金飾較多,夜晚燈一亮,應當是很富麗堂皇。

  富麗堂皇這一點,連江公館都不能比。

  江公館更大氣,更富有雅致底蘊。

  杜韻儀帶著兩人進了前廳,有穿梭在廳里忙碌的傭人齊齊低身見禮,他們垂著頭,並不東張西望。

  姰暖和姰恪跟在她身後上樓,到二樓往東側右手邊第一間房,她徑直推門而入。

  屋裡一股酒精氣息撲鼻而來,還有隱隱的菸草味兒。

  姰暖走在最後,直到姰恪跟著杜韻儀進了裡屋,她在門外停頓了片刻,才稍稍錯步看進去。

  她猜得不錯,坐在沙發上的正是季涼。

  他穿著西褲,身上纏了繃帶,頭髮略略凌亂,正在捻滅手裡菸蒂,硬朗的眉宇淺含笑意。

  「我說了,不嚴重,你不必如此費心。」

  杜韻儀放下手包,輕捋旗袍下擺坐在他身邊,又柔婉笑著示意姰恪上前。

  「他這是槍傷,處理的有些潦草,麻煩姰大夫了。」

  姰恪如今與她也算相熟,聞言上前拆解繃帶,溫笑打趣。

  「看季先生狀態還不錯,我在兵府司給許多人處理過槍傷,還算得心應手,季先生和杜小姐請放心。」

  季涼淡淡牽唇,沒說什麼。

  傷口在腰側,有血跡溢出來,有一點嚴重的。

  姰恪神情嚴肅了些,問起他如何處理傷口的。

  杜韻儀輕言細語,「前幾天取出了子彈,包覆上便一直在趕路,他自己換藥,回來後我替他用酒精消過毒。」

  姰恪微微搖頭,清雋眉心淺蹙,看著季涼淡聲道。

  「槍傷很容易感染,你太草率了,如果感染高燒,會很麻煩。」

  季涼不甚在意地扯了扯唇,「那邊的勾子咬的很緊,我要費心甩開他們,早點回到雲寧才更安全,一言難盡。」

  杜韻儀既然讓她們來,自然是信任他們。

  季涼也沒可以隱瞞什麼。

  姰恪沒再說話,只是蹲下身,翻開藥箱開始處理傷口。

  杜韻儀這才想起姰暖沒有進來,抬眼見她倚在門邊,於是起身走過去。

  「你有身孕,不要看這些,他這屋子裡味道不好,讓姰大夫在這裡,我陪你去茶室坐坐。」

  姰暖淺笑頷首,跟在她身後離開了房間。

  杜公館的茶室,就在二樓西頭。

  兩人坐下,杜韻儀親自燒水,擺弄茶具。

  姰暖沒有問,但她卻主動說起來。

  「阿升讓季涼去瀾北接應阿審,負責保護他安全,阿審不喜歡季涼,他們向來見面就掐,他有點少爺脾氣,有時候不可理喻,季涼從不跟他計較。」

  姰暖眨眨眼,細聲問她。

  「所以,季先生的傷與杜總軍有關?」

  杜韻儀淺嘆搖頭,「阿審去瀾北查問軍火被剝的事,實則是裡應外合,確認宋萬山必死,計劃很成功,他應該照原計劃儘快撤離,但他不甘心,想趁亂劫走宋萬山跟軍火商當時接頭的那批軍火,結果被人盯上。」

  「季涼為了掩護他,帶人引了那些勾子,免不了要跟對方周旋一番,所以負傷。」

  姰暖接過她遞來的茶盞,輕輕吹了吹熱氣。

  心裡也覺得,杜審真任性。

  「那杜總軍平安回到洪城了嗎?」

  杜韻儀垂著眼,「這要問阿升。」

  姰暖打量了一眼她的神色。

  她覺得,杜韻儀大約是有點不高興的,對杜審。

  但是別人姐弟之間的事,她不好多問。

  江四爺五點多鐘趕到的杜公館。

  彼時天剛擦黑,幾人都在茶室里聊天。

  他一進門就瞧見姰暖坐在沙發上,低垂著眉眼逗弄腳邊的小白狗,她似是稍稍打扮過,側影分外清麗柔美。

  他有些天早出晚歸,沒好好看過她。

  杜韻儀正對著門口,他一進來,便淺笑招呼。

  「來了,先進來喝杯茶。」

  幾人先後站起身。

  姰暖才扭頭看過來,見到江四爺也扶著腰站起身。

  男人軍裝褂子敞開,襯衣領扣解開了兩顆,壓在眉梢的額發也有些亂,形象十分肆意灑脫。

  他大步走過來,一手握住她肩,力道輕柔將她按回沙發上,這才看著季涼問了句。

  「傷勢怎麼樣?」

  季涼勾唇,「不礙事。」

  姰恪緊接著道,「我最好在這裡留兩天觀察他,不然你就送他去軍醫院。」

  江四爺當即答應,「你留下,好好給他治傷。」

  他又看向杜韻儀,「項沖發去的電報回過來,杜審已經到洪城,人沒事。」

  杜韻儀掂著杯盞淡淡挑眉,「該讓他回雲寧,看我怎麼教訓他。」

  季涼低低笑了一聲,輕撫她背脊。

  江四爺靠在姰暖坐著的沙發扶手上,聲線低沉。

  「這件事就告一段落,杜審那邊爺再聯絡,咬住你們的人既然跟丟了,那也不必再管,靜觀其變吧。」

  他說著話,垂眼看向姰暖,語聲溫緩了些。

  「晚上父親找我談事,蘇龔也在,爺得回趟江公館,暖暖留在這裡,等爺來接。」

  他真是很忙,像趕場子一樣。

  其他人沒說什麼。

  江四爺卻牽著姰暖起身,讓她送自己下樓。

  他有話要跟姰暖說,別人自然不會沒眼色,項沖當先下了樓上車去等。

  江四爺將人帶進一樓走廊的客房裡。

  門一推上,便握著她腰線,俯首吻她。

  唇齒相纏,他呼吸里都是酒氣和菸草味兒,方才在樓上,姰暖就聞到了。

  眼下被他摟在懷裡,這股嗆人的氣息越發濃烈的湧進她鼻腔。

  倒是不反感,畢竟沒有女人的味道。

  江四爺一後退,姰暖便喘息不穩的細聲低喃。

  「杜表姐說四爺跟別的男人去尋樂子,你太臭了,我不喜歡。」

  江四爺被這委屈嬌嫩的音腔逗笑。

  他笑聲低悶,捧著她小臉兒又親了兩口。

  「這是爺們兒的味道,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