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時然的小嘴巴被水漬浸潤的亮晶晶的,突然一個念頭從腦子裡划過。
「哥哥,你說的不會是你哭的那天吧。」
林予清擦掉她唇瓣的痕跡,「猜出來了?」
男生哭也沒什麼丟人的,情之所至而已,何況,他只哭過那一次,沒有失控,只有眼眶裡的水珠不停往下掉。
「我記得很清楚,那段時間是我最焦慮的時候。」
許時然也陷入回憶中,初一那年,一場特大傳染病席捲全國,郴州一息尚存。
沒有準備,傳播迅速。
林予清因為去別的省份比賽,一回到郴州就被醫院拉走。
那時候信息網絡不發達,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所有人的嘴巴都閉得死死的。
父母和乾爸乾媽找了關係,才問出原來山南省有結核傳染病病原體,林予清回程的那列火車有人員感染。
因為許時然那陣子感冒發燒,這是她第一次沒有陪林予清去比賽。
隨行的老師也被隔離在了醫院,密切關注情況。
但幸好,三次檢查都沒有查出問題,他就被送去了酒店。
但這並不代表絕對安全,因為結核病正在高爆發期,醫院人滿為患,只能把沒什麼問題的人往外送。
許時然很自責,如果林予清不是為了趕著回來陪她過節就不會正好乘坐那輛列車。
哪怕家人勸慰她一切無恙,她的擔心卻無法消減。
只能每天和他視頻,全副武裝去超市給他買需要的東西,交給酒店的醫護人員消毒。
有的時候呆在他房間的窗戶底下一站就是一天。
「很累吧。」林予清揉了揉她的軟發,眼裡全是心疼。
他被關了28天,每天活動的範圍只有二十平米不到的房間,擁擠,侷促,閉塞。
可當他重見天日那天,第一件想做的事居然不是享受陽光,風浪,空氣。
他第一次那麼情緒外露,緊緊地擁抱住她。
他還記得她僵硬的後背,和那聲遲疑的語言:「林予清,你哭了嗎?」
「不累,想陪著你。」她生活在家裡,有父母,有乾爸乾媽,雖不說吃香的喝辣的,卻也倍感溫暖。
可他住的遠遠的,酒店樓下只有幾棵不算茂盛的大樹,連鳥窩都沒有。
偶爾有戴著口罩騎車的人路過,也許會有三四輛轎車疾馳,他無聊的時候會不會站在窗邊數數呢?
可他才13歲啊,他若是能看見她,心情會高興些吧。
「怎麼會有你這麼傻的小姑娘。」林予清嘆了口氣,又湊過去貼貼她的小臉,感受到一些涼意。
隨後他搓熱手掌,敷在她臉頰兩邊。
「許時然,2014年8月28日,上午八點半,我確定我喜歡你。」
「那你,比我喜歡的遲哦。」
她被這句突如其來的告白弄得愣怔住,突然冒出的句子讓人啼笑皆非。
「沒關係,我會更喜歡更喜歡,更愛更愛,更久更久。」
「那不是對你不公平?」
一向聰明的小狐狸軟的不像話,呆呆的,腦子笨笨的,輕輕一捏就能掐出水。
「我不要公平,我只要你最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