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島上,花草掩映,一條石徑從大殿門口蜿蜒向島嶼後方,消失在草木間。
一行人穿過各種奇花異草,向著大殿後方的一座三層小樓行去。
「隨著仙道凋敝,我東海劍宗也不可避免地開始荒頹。」尹宮主一邊走,一邊給眾人介紹,「如今劍宗比周師弟上次來還要鬆散,基本上已經是一群散仙群居之地了。」
「師姐就沒想著打理一番?」周長老有些可惜,畢竟東海劍宗是玄門三宗,地位猶在自家宗門之上,因此出言問道。
「打理怎樣,不搭理又能怎樣?」尹宮主淡淡道,「各位掌教心裡都有數,修行之道衰敗是天道註定,大勢所趨,不可動搖。除了樓觀道和那些禿驢開始散入人間以外,其他道統不都是一意清修,妄圖飛升,打著抱殘守缺的主意嗎?你太白劍宗難道不是?」
「這......」周長老有些尷尬,因為自家宗門正如對方所說,寧可讓先人典籍無人傳承,宗門只剩大貓小貓三兩隻,也不願混入紅塵濁世,像樓觀道和佛門一樣,與凡夫俗子同流。
「所以,不如就這麼放著吧,說不得過個幾百上千年又迎來修行盛世,有後人存亡續絕,再現我劍宗盛況呢?
「而且,若是我有生之年能夠飛升上界,這東海劍宗道統興亡還不是我一念之間?」
尹宮主話語中冷酷意味撲面而來,似乎並不以自家宗門傳承為重。
「所以說,尹師姐,你實在不適合當一宗之主,還是一個高級打手適合你。」
周長老惋惜出聲,他就知道,自己這尹四師姐不是個當宗主的料,就她這說好聽點是「無為而治」,說不好聽就是懶得管事的作風,東海劍宗變成現在這幅模樣他是一點都不奇怪。
「當年師父走得急,座下一眾弟子中只有我剛剛煉成法相,修為勉強合格,所以才坐了宗主的位子,後來......」尹宮主不願多說,轉而對著王珝道,「前面就是藏書閣了,裡面功法繁多,深奧淺顯皆有,混雜一處,我繼任之後也只是大概整理了一下,你進去之後,隨你心意揀選。
「記住,但凡契合你的功法,上面都有光芒綻放,你只管選最為明亮的兩本便是。只能拿兩本,不得多取。」
說完手中甩出一道劍光貼合在門上匾額,解除了藏書閣禁制,然後便把王珝一推,讓少年跌跌撞撞地消失在門背後的空間裡。
看著緊閉起來的木門,周長老似乎想起了什麼,指了指一旁的李清歌,向著尹宮主問道:「師姐,李丫頭她應該也可以進去吧?」
「不用了,她這段時日先跟在我身邊,你應該把《太白劍典》傳給她了吧?」見周秦肯定,尹月緣繼續道,「她尚未突破先天,沒有法意,貿然進去只會適得其反。剛好我最近無事,便帶她一陣子,順便教她些基礎劍法,等她小成之後再進去尋找自家機緣。」
「機緣,有什麼機緣還會比我們《太白劍典》更好?難不成這丫頭還可以看到那四部劍經?」
周長老一開始還有些疑惑,自家宗門根本功法也是當今數一數二的神功秘籍了。練了《太白劍典》以後,對於李清歌來說,藏書閣里還有什麼可以稱得上是機緣?除非是東海劍宗秘不示人的那四部絕世劍法,因此他便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但看到尹月緣臉上露出的淡淡笑意,不否認也不肯定的樣子,周秦只覺自己心頭狂跳,這膽大包天的尹師姐該不會真把那幾部劍經扔在藏書閣里了吧?
要知道,那四部著名的劍經分別拿出來都足以修到陽神甚至金仙了,縱使現在天師便是人間絕頂,但更上一層的功法仍舊是珍惜之物,尹師姐應該不會這麼大方的拿出來給普通弟子甚至是別宗弟子看吧?
「師姐,你這心也太大了吧,我覺得元師伯要是泉下有知,都會被你氣活過來的。」
「反正那種東西,一般人想看也看不到,都說了是機緣了。要是能被常人輕輕鬆鬆看見,那還能叫做機緣嗎?」
尹月緣毫不在意地回道,看著面前這座尋常的三層小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也是。」周秦嘟囔了兩句,卻不免在心中有了一絲牽掛,若尹師姐信守承諾,而李清歌又真的有幸見到那四部功法,那自己以後就有的吹了。
畢竟是自己把清歌丫頭帶過來的,怎麼說也是個承上啟下的重要角色吧,放在小說話本里一定是那種給予主角關懷和指引的前輩高人,白髮蒼蒼和藹可親的那種。
周秦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鬍子,轉眼又想起了王珝:「若是小珝也能看到那幾部劍經的話,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腦補到了什麼,周長老得意地笑了起來。而尹月緣和李清歌卻是習以為常的樣子,對視一眼,彼此之間甚至覺得有些惺惺相惜,恰似遇上了同道中人。
......
藏書閣之內,並不想外表看起來那般尋常,而是別有洞天。
一座座高大的書架隨意擺放,上面堆滿了各種竹簡書卷,絲絹綢布,甚至還有龜甲獸骨一類的古物,讓人看得有些頭大。
把一匣散落在地上的貝葉經隨手撿起,整理好,復歸原位,順便窺探了一下其中記載。王珝不由得感嘆道:
「真是暴殄天物啊,雖然是眾所周知的一卷《金剛經》,但是以貝葉記載的佛經想來也沒那麼簡單,說不得便是哪位阿羅漢果、菩薩果的佛門修士親手所制,竟然就胡亂扔在這裡,嘖嘖嘖。」
無視了佛經上散發的淡淡佛光,王珝繞過面前的厚重書架,向著二層而去。
他先前一進來,便發現不少典籍篇章上亮起了水色玄光,明顯是合乎自己所用的功法。
王珝有心一一對比,卻發現大都只能看個開頭,管中窺豹,無法全部瀏覽。只有像是一些眾所周知的經文典籍,還有一些前人隨筆、遊記之類的雜書,才能任意閱讀。
於是少年也不嫌麻煩,而是很認真把一層中所有亮起水光的功法都看了個大概,卻發現並沒有特別契合自己的,也沒有如尹宮主所說其上光芒特別明亮的功法。而這樣的話,他也只能去上面兩層看看了。
待到二層,和雜亂的一層自然不同,這一層再無書紙為載體的功法,一根根玉簡整齊地擱置在三面環繞的書架中,中間擺放著一張小几,其上還有筆墨紙硯,似乎是抄寫所用。
王珝走上前去,拿起了一根散發著一尺來高水光的玉簡,貼在額頭,查看其內部信息來。
「《翻江倒海棍法》,上古水神無支祁所留,適合擁有水猿血脈的修士......為什麼劍宗里會有棍法啊!」少年不禁吐槽道,「算了,反正這門也不算太適合我,雖然是一門陽神級數的功法。」
有些不舍地放下手中玉簡,王珝查看起這一層的功法來。
很可惜,這一層功法雖然比一層要高出幾個檔次,但也大都只是天師一級的功法。那本《翻江倒海棍法》是為數不多的幾本陽神功法。許是與本門弟子不合,所以才被擱置到這一層。
順便一說,直到在這層看見了一本《東海碧濤劍法》,王珝才知道,他自幼修煉的《碧波心法》正是這門剛剛夠上陽神門檻的功法的最低級的簡化版本。
「要是三層也沒有什麼好東西,我就只能選擇這部碧濤劍法了。」
看著與自身真氣遙相呼應的玉簡,王珝有些意動,但還是向著三層走去,期望能找到更加適合自身的功法了。
三層景色與二層亦有不同,不再有書架環繞擺放,只有一條玄色長案橫放,上面擺著各色玉簡。其中一根玉簡上深藍色水光竟有近三尺高,讓王珝眼前一亮,立即上前查看。
「《天河劍法》,『決堤四海水,星斗入天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