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室天宮之中,王珝元神高坐蓮台之上,一架瑤琴漂浮在面前。
王珝把玩著手中乖巧聽話的血河,眉眼幽深,似乎在下一個艱難的決定。
那四十九道血色真符組成的微型血河在吞噬了神秘女子記憶碎片所化的七彩琉璃珠後,靈性大增,竟然四十九道真符盡皆化為真實,再無半點虛假。
血河之上赤光流轉,映照的王珝面色忽明忽暗,帶上了一絲詭秘之色。
「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少年喃喃自語,「有點過於巧合了。我鎮壓了琉璃珠那麼久也沒有問題,偏偏在我準備處理掉琉璃珠時它就出現異動了,而且我還『剛好』有辦法解決掉異動。
「處理完問題後的殘留物又『剛好』讓我煉製一件護身法寶,而且『剛好』符合我目前狀況。還有一點,這個琉璃珠也太過輕易就被我處理乾淨了,而且我並不知曉的那四十二枚真符也已經化為真實,填補了我所得傳承的一部分空白......」
看著手中散發出親昵之意的蛇狀血河,王珝露出一個苦笑:「我該不會是被安排上了吧?」
作出這個猜測後,若非王珝現在身處泥丸祖竅之中,是元神之體,否則他必然會嚇出一身冷汗。
無他,實在是那位陳姓大能太過兇殘了。被一個動不動就把一個世界、幾個文明拿來做小白鼠的狠人盯上,任誰也要心裡發憷。
「冷靜,先冷靜。」王珝絞盡腦汁,試圖安慰自己,「那種大人物高高在上,說不定只是隨意落子,我對他們來講根本無足輕重呢?
「而且,若真是被安排到了,我根本就不會察覺,只會一無所知、迷迷糊糊地順著安排走下去,等到發現時便悔之晚矣。
「我現在能察覺到,只能說明有人在故意提醒我,或者謀算者並未我想的那麼強大。」
王珝下意識地排除了真正的巧合這種可能。如果說一次兩次還算是巧合,但是這麼多次巧合怎麼看都是有人在故意操縱。
「不管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王珝把這個念頭藏入了心底最深處,裝作沒有發現的樣子。
他不可能因噎廢食,只是因為擔憂害怕就放棄了加強自身戰力的機會,而且就目前來講,那位大能並未明確表示出對少年的惡意,相反,王珝還得了不少好處。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王珝真被安排上了,那他當務之急便是提高自身戰力,期望最終能逃得一條性命,因此也就無暇顧及這道血河是誰給他安排的了。
打定主意後,王珝復又把注意力轉回到這條血河上來,在少年思考之時,這道靈性極強的血河已經自己擬化成蛇形,在少年身上盤繞曲折,如同護法神獸。
「靈性這麼強,用來練手真是可惜了。」王珝低嘆一聲,還是按照傳承所言,開始存想起一個個詭秘血腥的魔門符籙。
一般來講,九州修士只有在胸中五氣圓滿,真氣蛻變為法力真元之後才能嘗試煉器,最終在突破法師之前煉製好自己一身修為、性命所寄的本命法器。
但是王珝情況和普通修士又有些不同,首先一個,他現在是元神之體,而且元神強度比肩鍊師巔峰境界的修士,這一方面便不用擔心。
其次,便是這道血河的特殊性了。這道血河本是王珝存想而出的七枚真符,本質屬於虛幻之物。然而這七枚真符又自己衍化出了剩下四十二枚真符,組成了一道血河。若是王珝有意,完全可以按照這四十九枚真符練就血河法力,就此轉入魔門一道。
話說回來,後來,王珝為了讓這道血河磨滅七彩琉璃珠,放任其吸收了自身的一部分元神之力和真氣,在打上自家烙印的同時,也為其提供了顯化在現實世界的依憑。
更何況最後,血河徹底磨滅了七彩琉璃珠,吞噬了琉璃珠內孕育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存在,竟然擁有了虛實轉化,在物質和精神之間變化的能力。
所以只要王珝在自家泥丸宮內煉製好這件法寶,而且其內部法禁自洽,沒有衝突之處,那麼他在外界就可以將其隨時隨地呼喚出來,沒有任何不便。
「那琉璃珠是妖王元神殘留所化,其中蘊含著妖王記憶,說不得便埋下了什麼暗手,畢竟一位陽神境界的強者,其手段並非我能揣測。而血河吞噬了那顆琉璃珠,也就無怪乎能做到這一步了。」
心中思量清楚血河這詭異變化來源,王珝手上動作不停。隨著他手中法印和腦中存想的真符相互配合,再次打出四十九道符籙,一一落在血河之中,與那血河本身的四十九道血海真符相貼合,七七歸一,化作九道血色禁制。
隨著九道血色禁製成形,血河自行扭轉翻滾,漸漸變為一把小巧可愛,薄如蟬翼的血色短刀。刀身極薄,其色溫潤鮮活,緋紅如血卻又不帶絲毫凶煞之氣。
刀柄深黑中帶著一抹紅光,正是緅緇之間的玄色*。其上花紋組成一條小蟒,刀首正是蛇頭所在,蛇眼碧綠,卻是那血海真水中混雜的一些碧色真水所化。
「不出我所料。」手裡掂量著血色短刀,王珝暗自嘀咕,「一說到血之一道,首先想到的兵刃一定是便是刀了,化血神刀,那可真是響噹噹的名聲,好大的威風!」
但是王珝心裡清楚,他按照傳承所得而煉製出來的這柄短刀與那封神之戰中的截教三代弟子余元關係還真不算多麼密切,頂多其中形制精義有些相通之處。
若是仔細論起,這柄魔刀顯然還是和那位陳真人的一脈道統緣法更深。
「血河磨刀洗紅鏽,白虹起時見霜寒......這分明是某方大世界裡冥河魔祖嫡傳,血海魔道一脈的天魔化血神刀啊!
「雖然也是那方世界裡的一氣仙留下的化血神刀的形制,但是經過天魔、血魔兩脈精義熔煉,比之先前又多了兩分純淨殺意,少了三分下九流手段,再沒有那傷口見血而化的陰毒本質,而是平添了一抹上好劍器的鋒銳之意。」
王珝說著把短刀握在手裡,隨意向前一揮,一道淡紅色細線划過瓊室之中,無影無形、無體無質。
「既然如此,便叫你紅袖刀吧,『血河紅袖,不應挽留』,倒也是符合了前人所作。」
其實若是王珝有心,他完全可以憑藉魔門陰狠手段,煉出七隻魔頭,將其鍛打入刀內,成就一門天魔七殺的神通,屆時便能再添三分威力。
但是一來王珝不通魔門手段,二來他心中自有一份底線在,以血河真符為根基煉製這把刀已是極限,再不願用一些有傷天和的手段。
感受著這柄紅袖刀得名以後傳來的興奮與躁動不安的嗜血之意,少年沉思起來。
「以後這把刀若是大成,免不了要大開殺戒,我曾發過誓要護持人族,那就得從異族身上下手了,希望以後有這樣的機會。」
心中估算著未來之事,王珝收起神刀,任憑血色短刀化作一條小蛇纏繞在元神手腕上,隨後便退出了泥丸祖竅,回到了外界之中。
......
意識回歸肉身,王珝張開雙眼,這才察覺到周身瀰漫的潮濕水汽,他不慌不忙,張口一吸,把水汽化作了一個水團咽了下去,算是補充了一下身體水分。
感受著直入肺腑的清涼之意,他看向了閉目打坐的周長老和李清歌。
因為王珝先前練法時所聚攏而來的濃厚靈氣,李清歌正於定中盤坐,吸納周遭靈氣,增長功行,所以毫無所覺,不為少年目光所動。
而周長老只是普通打坐,感官靈敏,被他稍一注目便有了察覺,張目看向王珝。
見少年神完氣足,雙目有神,面帶喜色,顯然有所收穫。周長老滿意一笑,傳音讓王珝不要驚動李清歌,且在此處為二人護法,便也隨後入定神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