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清淺河漢,真水奇效

  「果然是太微垣,昔年星河宗半步金仙所在洞天。」

  見得確鑿的證據,王珝和五行童子心中再無猶疑,後者甚至以孔極當年見聞為參考,主動向王珝講述起內中的大概情形來,幫助其人不斷深入星輝宮殿之中。

  一路穿殿過閣,有五行童子出言指點,再加上此地殘破已久,毫無半點生機,是以王珝輕輕鬆鬆向著正殿所在進發。一路所遇禁制大部分都是殘破,偶有幾個尚在運轉的,都不長於攻守,皆是效用特殊之流,被王珝和五行童子輕而易舉地破解開來,頗有一股閒庭信步之意。

  不過數個時辰,王珝和五行童子走馬觀花地將前殿瀏覽了一遍,發現了不少秘寶丹藥,只是這些事物皆在時光打磨下變得腐朽不堪。丹藥朽軟如泥灰,秘寶禁制已然破損,就連為數不多的幾件法寶,其中可能存在的元靈也再無半點蹤跡,不知是輪迴轉世去了,還是歸於寂滅。

  「瞧這幅痕跡,似乎在大戰平息後有大神通者進入過此地。」在看見了幾座明顯是被他人收拾過,擺放地整整齊齊的骸骨後,王珝不禁對著五行童子感嘆道。

  對他們這等三劫天君而言,所謂的大神通者起碼也是半步金仙起步了。

  而能於金仙大戰結束後在這太微垣中自由來去者,恐怕尋常道君也無法達到。

  「也不知那位大神通者有沒有帶走可能存在的道祖傳承。」五行童子反而為王珝考慮起來,頗有些憂心忡忡。

  到了這時,王珝反而顯得不怎麼看重此事,或者說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聞言只是道:「有的話固然可喜,若無的話也不必過多著意,隨緣便是。」

  他和五行童子並沒有去動那幾具遺骸,畢竟當年的那位大神通者也只是隨手整理了一下,並未在其上施加禁法,如今百萬年歲月過去,其早已腐朽成灰,只是暫得原形罷了。稍稍一口氣,都有可能將其泯滅一空。

  按王珝所想,這些骸骨的主人,恐怕是當年在洞天中行走的侍奉童子與一些實力不高的低輩門人,不然絕不會有遺骸留下。要知道,在度過天人第一衰肉身之衰後,修士的肉身就會與元神相融,成就天人法體,能在二者中相互轉化。

  自此之後,哪怕修士身隕,也不會再有遺骸留下。

  而且星河道祖是正統的道門出身,門下也不曾聽說有修行武道肉身功法,成就不死之身的天人。

  在此憑弔懷古一陣,王珝和五行童子並未耽擱,便繼續向著正殿行去,邊走邊談間,便抵達了這座星光大殿的核心之地。

  在隱隱約約的透明水波之中,一方作用不明的玉石高台坐落在正中央,其上擺放著一些事物,但因為時光屏障的存在,王珝和五行童子並不能直接觀測到那些事物的具體信息。

  不過到了這裡,他們也能猜到那些事物的大致作用,無非是洞天底蘊、禁制中樞、道法傳承一類的事物罷了。

  「瞧,那位大神通者留下的痕跡。」

  五行童子忽然指著面前虛空,對王珝道。

  王珝注目看去,只見圍繞著玉台的虛幻河流中,正有一些奇怪的痕跡殘留,彼此組合起來,正像是一尊存在渡河的場景,萬古不散。

  「這條虛幻河流是以宙光之道為根基,還有一些聖德之道的精義。」王珝眯起眼打量了一下,「不過渡河者卻沒有留下類似的氣機,反而似與天漢星河本身有關,當然,這也沒有脫出星河宗的樊籬。想必那位大神通者怕也是得了星河宗的緣分,方才有一身成就罷!」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了一人。」五行童子聞言笑道,「你可知天河大世界?」

  「天河大世界......」王珝沉吟片刻,「可是伏道君統御的那方大千世界?」

  「不錯,」五行童子笑眯眯將其中內情道來,「天河大世界之主,伏臻,據傳便是得了星河道祖的些許傳承,一身所學脫不開後天紫薇與先天玄冥大道。」

  後天紫薇大道,又稱星辰大道,而玄冥者,深遠幽寂之稱也,是後天水之大道能升華的先天大道之一,王珝此身所凝就的諸多真水中,有一種便是玄冥真水,至陰至寒,與北方玄天真武有關。是當年王珝在真實界北周曹氏的家族禁地中,參悟盪魔天尊開闢的洞天時所得,後來加以推演,將其完善。

  「自禹余天遭劫以後,整方大千世界的精華被損耗一空,內中的天仙真君紛紛搬遷宗門,趕赴他地。其中便有一方宗門,據傳是星河宗支派,去往了天河大世界之中。」

  五行童子話音一轉,卻是與王珝談起古來。

  「現在想來,也就是距今兩三萬年的事罷。而天河之主伏臻本人成道,卻是在四萬年前。」

  「你的意思是......」王珝若有所悟,「星河宗支脈遷移至天河大世界一事,是伏臻在幕後推動?」

  「『伏臻功法不全,根基有缺,如果不加以完善,此生無望合道』,」五行童子狡黠一笑,「這是掌教大老爺某次講道時,伏臻來聽後所得的一句批語,而其人也是虛空萬界中對於星河道祖傳承最為上心之人。」

  「如果說此處真有星河道祖傳承,而渡河者確實是伏臻本人的話,那其人想必已然補全根基了。」王珝得出了一個結論。

  「但據我所知,虛空萬界中並未有類似信息流傳,伏臻依然如往常那樣,孜孜不倦地尋覓星河道祖傳承。」五行童子否認道。

  「或許是掩人耳目也說不定,」王珝勸慰了一句,沒有去想其他的可能,而對方也默契地沒有提起。

  「罷了,這些事暫且不提,反正對你我當前無用。還是想想怎樣渡河罷。」王珝伸手探入面前的虛幻河流之中,觀測起內中的變化來,「唔,時間流速的減緩拉伸了空間,若是真身入內,很容易在其中迷失方向,就此沉淪。」

  「我似乎見過類似的描述,這像是《星河真法》中所載的一門神通,」五行童子若有所思道,「專精守御與困敵之道的『河漢清且淺』。」

  「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王珝心念一轉,旋即參透其中深意,「一衣帶水,卻是咫尺天涯嗎?倒也十分貼切。」

  把握到面前河流的本質後,王珝心中有了譜,右手一勾,一條微型的虛幻河流出現在他身邊,散發著滄桑雋永之意,奪人心神。

  「宙光真水?」五行童子先是一愣,旋即不可思議道,「這不是度過壽元之衰後,能干涉外界時光的四劫大能才能凝聚的事物嗎?還得是那種精修水之大道或者宙光大道的四劫天君才能做到的,你是怎麼做到的?莫非,莫非你已經近乎四劫了?」

  五行童子所言的近乎四劫,便是指王珝不單感應到了自家小千世界內的時光,而且還更進一步,將其初步掌握,一顆道心皎潔如皓月,大放光明。

  而五行童子本人,縱然跟腳不凡,卻也在這一步卡了不知道多少年,迄今為止也不曾感應到洞天內部時光。便是因為他心性不足的緣故,還需多加打磨。

  面對五行童子疑問,王珝笑而不語,本方宇宙雖然是最古宇宙之一,本質不低。但內中大道劃分明晰,與真實界相比而言較為獨立,對他參悟時光之秘本就有著不小的臂助,更別提他曾執掌過一方宇宙時光長河所化的絕世神兵水仙刀,對於召喚、凝聚時光長河虛影已然頗有心得了。若非受限於自家靈寶之身,王珝就算當場去渡天人第四衰也有不小的機率度過。

  如今的王珝,除了天一真水、三光神水、血海冥河、碧落黃泉這幾種他本就掌握的先天真水外,還掌握了玄冥真水和宙光真水兩大先天真水,除此之外,一些後天真水如玄火真水、寒冰真水、星辰真水等也有涉獵,甚至還觸類旁通,對於剩下幾種先天真水亦有所感悟。

  雖然這些真水威力尚弱,只能作用於一方宇宙之內,但其本質卻是做不得假的,待王珝日後修為上來,自然能發揮出更大作用。

  「現在我自稱一句諸天萬界中有數的水道大家,想必也不算自誇了。」心中自得一句,王珝伸手一彈,面前的宙光真水化作鯤鯨模樣將他和五行童子一裹,投入了虛幻河流之中,沿著先前的那位渡河者殘痕,追溯而上。

  終於,許是千百年光陰流逝,許是就在一瞬之間,王珝和五行童子眼前景色一變,腳下傳來實感,卻是突破了虛幻河流,來到了玉台之前,將其上事物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