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哈伯,當『最初』醒來的時候,你必將回歸我的身邊,為我舉起升往星空的王座!」
神聖的話語如同昭示了未來的命運,深埋於「過去」之中的畫面猛然破碎,與藏在巴爾撒澤記憶之中的光球一起,化作虛幻不定、莫名無狀的枷鎖,向著王珝的意識籠罩而去!
王珝見狀心念一動,一株三枝九葉,似是撐起了重重宇宙的小樹虛影突然出現在他神識所及之地,搖曳出濛濛光亮,化作寶輪,托起了那將要沾染到自身的枷鎖。
無狀的詛咒或者說枷鎖甫一接觸到大道之樹的虛影,便激發出燦爛的光暈,像澎湃的海水又像躍動的火焰,頑強地圍繞在大道之樹的外圍,無法散去。
王珝面色凝重,神識從巴爾撒澤的大腦中退出,身外的小樹虛影大放光明,牢牢護住自身,之後才回過頭思考起剛才所見的畫面。
「那個畫面,似乎是救世主誕生的場景,」王珝盯著面前昏迷的巴爾撒澤,「這傢伙的力量來源,就是那個東方三博士之一嗎?看起來他穿越的背後也是有存在刻意推動此事,此人不過是一個用來存儲某種事物的匣子罷了!」
看著籠罩住自己全身的寶樹虛影和外圍依舊存在沒有散去的頑固詛咒,王珝的面色陰晴不定:
「從那位救世主的話語來看,他似乎對我進行了一次宣告,確定了我的命運,使我將來註定要去往祂所在的那方宇宙嗎?」
回想起那充滿了神聖與命運意味的話語,王珝法身級數的靈覺敏銳地從中發覺了一絲本質,心有所感之下,不禁喃喃道:「祂所宣稱的未來,必將上演,成為現實......這份權柄,委實不可思議。」
雖然王珝現在也可借用真實界氣息,改變其外衍天地的法理,但是跨越不同的宇宙,窺探時間長河的下游,對未來的命運進行操縱,這絕非目前的他所能觸摸到的。
「或許還有這方宇宙本身的問題。」王珝心中思量,「如果我猜測不錯,那位救世主所在的宇宙就是和這方宇宙共享一份底層物質的宇宙。因為在某種層次上兩方宇宙出現了耦合和相交,所以身處那方宇宙中的存在才能夠跨越宇宙,向著對祂而言,於『未來』降臨到奧術神座世界的、處於『現在』的我進行宣告。」
雖然那位救世主的實力和本質極高,近乎於完全掌握了一方宇宙的傳說甚至造化級數的大人物,但是憑藉自己的傳說特徵,王珝並未在其身上感受到那種傳說級數以上所特有的超然與高遠之感。
由此他猜測那位救世主並非某些大人物的他我投影,而是一方宇宙中原生的強橫存在,天然受到宇宙本身的限制,正常情況下絕無可能超脫自身所在的宇宙,對另一方宇宙進行干涉。
是以,王珝才做出了這個大膽的猜測。
同樣的,因為兩方宇宙的耦合和相交,導致了世界自身的構架產生了異變,王珝暫時還無法親身降臨奧術神座宇宙,只能憑藉迪倫·艾爾登這個他我的身體,發揮出一定的實力。
而且迪倫自身實力有限,尚未達到在王珝預期中被本尊溝通點化時的標準,所以王珝意識強行降臨的時間也是受限的。
除非迪倫的實力到達了高階,認知世界初步實質化,方能讓存在於迪倫冥想環境之中的幽深漩渦成為半虛幻半真實的事物,作為王珝點化、溝通他我的渠道。
「由於兩個宇宙之間的特殊聯繫,待我意識回歸本體後,這份詛咒便只能沾染到迪倫的身上。即使其能憑藉他我和本我之間的特殊聯繫往本尊追溯而來,也會被大道之樹擋下。」
大道之樹身為道尊遺物,彼岸成道之物的殘餘,當年的大神通者,真武黑帝都無法在其上留下詛咒,更何況局限於一方宇宙之中的存在了。
想到這點,王珝心下鬆了口氣,無視了身邊依舊環繞著的詛咒枷鎖,打算趁著尚未回歸的剩餘時間,對奧術神座宇宙進行一番探索。
「可惜這具身體實力太差,大部分揭示了這個宇宙本質的奇異之地都無法在短時間中抵達。」王珝搖了搖頭,看向了海底大廳中祭壇原先所在的位置。
如果王珝是本尊在此,那他自然是想去哪就去哪,什麼不朽甬道、蔚藍之門、遠古地獄,對他來說都是近在咫尺,伸手可觸,但現在的他卻只能望洋興嘆。
「好在這個祭壇上還有一道空間裂隙,」王珝打量著視線中如同黑色蛆蟲的扭曲縫隙,「這就是與本方宇宙的深淵相連接的深淵縫隙?給我的感覺竟然和九幽有些相似,只不過像是缺少了某種至關重要的事物。」
來到真實界後,王珝除了在茅廬之中修行,有時也與沖和道人聯手探索了某些遺蹟,也曾往無盡淵海一行,對於九幽的氣息和留下的痕跡十分熟悉。更不用提當初在萬佛同墜的靈山之中,他曾憑藉血海真水,親身體驗過九幽的加持了。
「九幽作為混亂、污穢與墮落的具現,存在於諸天萬界之中,貫通重重宇宙。或許這方宇宙中的深淵和地獄就是九幽的延伸。」王珝眯了眯眼,最終還是放棄了入內一探的打算,「如果真如我的猜測一般,便得小心謹慎為上。若我在其中多耽擱一會,時間到了後僅憑迪倫自身實力,可無法在其中生存下去。」
一般而言,在議會之中只有高階及以上的魔法師才會開展對於異度空間的探索,更不用提在異度空間中也算特例的深淵和地獄了。
「趁著還有些時間,倒不如清掃一下手尾,順便提高一下這個他我的底蘊。」
王珝環視一圈凌亂的海底大廳,心中有了譜,將昏迷不醒的巴爾撒澤拎在了手中。
當巴爾撒澤記憶之中的那枚光球化作詛咒枷鎖之後,其人身上所謂的東方三博士的力量也隨之消失不見。現在的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五環法師,再也無法動用那種類似於天使降臨的手段,更無法使用神術。
「看來這方宇宙的天堂山信仰,似乎也是受到了隔壁宇宙那位造物主的影響後方才誕生的。」王珝挑了挑眉,開始編造起巴爾撒澤的記憶,抹除了自己出現的痕跡。
半晌過去,王珝舒了口氣,對靈魂和記憶的操作一向是精密而細微的,更不用提在他計劃中巴爾撒澤還得接受議會的調查,這更要求他小心翼翼,不出一點疏漏才行。
心裡默默推算,沒有發現什麼大意之處,王珝躺了下來,將自己的意識一點一點地從幽深漩渦之中收回,順便聚攏了周圍的魔力,開始緩緩增強這具身體的底蘊。
「對於所謂的數理我是一竅不通,無法加快認知世界實質化的進度,實力增長太快也容易以來高層的關注,只能增補自身底蘊,以後再緩慢的釋放出來,從而提高迪倫的精神力和冥想效果。」
餘音淡淡,王珝的意識回歸了本體,大道之樹的虛影也消失不見,一直在外圍盤旋的詛咒如惡犬撲食一般猛地涌了上來,全部滲入到迪倫的身體之中。
隱隱約約間,一座巍峨宏偉的黑色大殿虛影浮現在迪倫身旁,大殿頂端的尖塔穿破了海底大廳的天花板,直直蔓延入虛空之中,似是看不到終點。
而黑色大殿的正門敞開著,其中是一層異常濃厚的陰影帷幕,遮掩住了所有。
轉瞬之間,帷幕向著兩邊分開了,一片難以描述具體顏色的,似乎蘊藏著所有秘密的虛幻海洋呈現出來,將迪倫的身體包裹在內,留下了一個特殊的氣息烙印後便消失不見,和黑色大殿虛影一併隱沒下去。
迪倫的認知世界中,初月的清輝灑落在緩緩起伏的海潮之上,王珝的最後一縷意識存在於幽深漩渦之中,他注視外界退去了黑色大殿與虛幻海洋影像後空空蕩蕩的海底大廳,若有所思地猜測道:
「那是死靈界的靈魂帷幕和隔壁宇宙的混沌海?二者看似存在於不同的宇宙,但本質上卻是同一件事物?是天然具備傳說特徵的事物?」
雖然從未見過這兩種事物,但是那種特殊的本質讓王珝剛一觀測到它們,就自然而然地知道了它們的大致稱呼與性質,就像是其形象本身就具有「知識的重量」一般。
而那位救世主以「拉哈伯」這個名諱稱呼自己的原因,王珝在觀測到混沌海的同時也有所明悟。
出於某種尚不明確的目的,那位救世主,或者說「上帝」,一直在為自己打造一個神話體系。而在那個神話體系之中,拉哈伯正是原始的混沌之海的支配者,或者說是混沌海活性的人格化一面。
根據王珝驚鴻一瞥中窺探到的部分記載來看,那位造物主在開闢天地的時候,是將拉哈伯這個混沌海的知性人格擊敗後,方才把混沌海納入了自身的掌控,並在其上創造了世界。
而拉哈伯與混沌海的聯繫被斷開以後,便成為了那位造物主座下的天使,或者說從神。
「兩方宇宙緊密地融合在一起,迪倫成為拉哈伯的命運無可擺脫,」文安城外的茅廬之中,王珝嘆息了一聲,「不過應該沒有隕落的危險,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
「......這就是我在任務之中的經歷了。」
阿林厄魔法塔第十三層,事務委員會的某間專屬休息室中,迪倫向著菲利克斯講述了這次任務之中的經過,在他旁邊的是臉色不好的弗洛倫莎。
等到迪倫剛一講述完,弗洛倫莎立馬跟上:「菲利克斯委員,我們元素意志嚴重抗議蒼白之手對我們組織成員的襲擊,並深切懷疑蒼白之手和教會在暗地裡達成了一致,如果事務委員會無法給予一個公正的判決,我們會提交最高評議團,讓閣下們來處理此事!」
菲利克斯苦笑起來,弗洛倫莎的指責委實過於嚴苛了,恐怕連她都不會相信蒼白之手這種玩弄屍體的傢伙會和教會達成一致。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次蒼白之手明顯是被教會當刀子使了,好巧不巧地派出教會的間諜去襲擊迪倫,而且還恰好失敗,被元素意志抓住了把柄。
當然,如果不是蒼白之手對迪倫有了不好的心思,也就沒有後面的一系列事情了。歸根結底,這件事的主要責任的確得由蒼白之手來承擔,直接襲擊一位最高獎項的獲得者,這在議會的歷史上還從未發生過!
「蒼白之手的確有些過分了。」心裡暗道一聲,菲利克斯看向迪倫,認真道,「迪倫先生,請你放心,事務委員會會督促蒼白之手作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並責令相關人員給予你一定的賠償。」
「我相信議會對於類似事件處理的態度。」迪倫面無表情地回應了一句,和弗洛倫莎一起退出了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