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寶坊,以坊市邑里之名為稱,顧名思義,此處自然與百草園和藏書閣形制不同,乃是由多座寶庫組成,每座之中又內蘊乾坤,別有一方天地。
王珝所進入的這座寶庫居於八座寶庫正上之位,水色光輝繚繞,顯然是合他功法屬性的一座寶庫。
寶庫內部,有諸多彩蓮浮在清波之上,內里托放著一件件珍貴法器,有的流光溢彩,有的黯淡蒙塵,並無法陣遮蔽,任由來者索取。
不過每朵彩蓮中都藏有一個傳送法陣,若是取走一件事物,便會被禁錮傳送出去,再沒有拿第二件的機會。
王珝眼尖,發現此處除了諸多法器之外,彩蓮之下的蕩漾水波中還有各種珍稀材料浮沉,被放在此處水中蘊養,不失其中精華。
「雖然這些法器非我目標,不過仍可稍稍鑑賞一番,也好開我眼界。」王珝並不急著立刻拿了材料走人,而是打算在此逗留一會,於是便踏上碧波,來到一朵金蓮面前。
這朵金蓮亭亭玉立,花開如斗,上放一對寶輪,一者呈環狀,有龜甲紋飾;另一者則顯鉤型,宛若靈蛇遊動,二者之上有玄武真形浮動,隱約可見動靜生死之理。
「嘶!這件法器竟然如此貼合我自身之道,而且還被我第一眼看見,莫非我和它有緣?」
王珝有些心動,他先前並未細觀,而是隨意走到了一朵金蓮面前,沒想到就這麼發現了一件相當貼合自身道路的法器。
「若有此物在,我也不用去重煉什麼水元如意了,可將其直接祭煉成為證道之寶,亦能發揮我料想中的作用。」
王珝元神之力伸出,在金蓮上微微一觸,得知了這件法器的名諱。
此物是一件人仙法寶,喚作玄武輪,是建立這座遺府的一位先輩隨手而作,以兩隻人仙境界的玄龜和幽蛇製成。
玄龜壽數漫長,好靜,幽蛇常居陰暗之地,喜動。以這兩隻妖獸所煉成的法器,內中所蘊法理,的確跟王珝自身大道相似。
但王珝並未急著選擇,而是閉目入定,元神默運天機,試圖推算出一些東西來。
雖然王珝並未修行此方世界的仙道體系,但是真實界武道、九州仙道都同樣講求以自身小天地外感宇宙大天地,而王珝也在這方世界停留了不少日子,身中內景天地雛形與外界環境時時勾連,再加上自身道行不弱於一些人仙,因此就算沒有在玄正洲的道果空間內留下道果,王珝還是能得出不少訊息。
「果不其然,當初那些前輩們建立這座傳承仙府,除了寥寥幾位外,大部分都是故意而為,在此處留下種種後手,以圖謀其他事物。而這玄武輪,便是其中一件。」
王珝睜開雙眼,目運靈光,觀望其這座寶庫來。
在法眼觀照下,此處大多數法器上都纏繞著一縷縷赤氣因果,若真是隨意取用,說不得便被納入了某位高人的棋局之中。
「我自天外而來,身上因果不多,只要不刻意參與進來,一般無人會注意到我。而且身上不沾因果,身心清淨、無有掛礙,感悟天地大道法理也是更加迅捷,這便是我如今提升功行如此之快的一重道理。在這種情況下,我若是收去了這件對玄武輪,卻有些得不償失了。」
王珝眼帶可惜的看了一眼玄武輪,歇了收走此物的心思,準備看看其他法器。
不過正當他離開這朵蓮台之際,元神忽然一動,捕捉到了一道一閃而逝的天機,卻是關於這玄武輪命定之主的些許線索。
「若無意外,三年後會有一人來此仙府,拿走這件玄武輪,在玄正洲上行除魔之舉,最後做出一番成就?」道人心中一動,接著推算下去,但並沒有得到什麼結果,只看見一條黑龍若隱若現,龍吼聲傳來將相關天機全部打碎隱沒不見,讓自己無功而返。
「有點意思,竟然有隔絕天機的寶物。既然如此,那就不算了,反正與我無關。」王珝搖頭輕笑,並未把此事放在心上,將其拋之腦後,向著下一座蓮台走了過去。
......
金黿城。
傳說,此城立城之初有金龜銜珠而來,那寶珠所落之地,正是金黿城當前的位置。而那金龜,也坐了此城的城隍之位,照拂此地民生千載。
不過前些日子因為一場突變,龜道現世,金黿歸去,此城氣運根基有所動搖。其運數匯聚大地靈脈形成天生玉卵,而此卵乃是一種珍貴靈藥,關乎到玄門和魔道的一次爭鬥,所以引來了不知多少仙家魔人。
而知曉有仙魔二道在此交手後,恐殃及無辜,不少城內居民紛紛外逃,一時間往日繁華昌盛的金黿城竟有些凋敝之感,城中寂寥無人,只有幾家富戶被大鴻帝朝派來此地的軍隊強行留下,為其提供一應食水。
如今,有五色煙雲從城外一座土丘升起,騰騰漫漫將方圓三百里之地悉數覆蓋,內里諸多魔人結成大陣,鼓弄出眾多陰風冥月、白骨碧火在陣中招搖,向城內的眾多仙家邀戰。
陣中皆是魔人,吞吐濁煞之氣。如今煞氣沖天,愁雲慘霧,一股股紅光竄天而起,牽引城樓上的諸多玄門清淨仙家身上的仙靈之氣。卻是仙魔劫數中的命定對手如今相遇,因果勾連之下,每人須得斬卻三名敵手方可脫劫而去。
且不說城樓上眾多仙家如何應敵,只看煞氣紅光如風似火之下,一皂服男子手持鋼鐧望向天邊,沉凝不語。
「『大利在南,獨足起舞,風火連天,水龍避之』。如今這場仙魔之戰,煞氣因果勢如風火,而我修行《玄煞魔龍經》,又精通水法,當做水龍來看也未嘗不可。這樣一來卻是恰巧應對了這句讖語,我身處其中,定然危險連連。」
男子摸了摸胸口,那裡揣著一枚黑色龍鱗,上有眾多玄妙花紋。正是這枚龍鱗,才能讓這皂服男子安然地在魔道之中活到今天。
「如今我功行深厚,不在那些聖地傳人之下,只差最後一件龍道法器便能圓滿根基,突破人仙,此時更得小心行事才是。」
忽然,空中雷霆炸響,一片碧霄橫壓而下,雷光奔襲,當先破開下方大陣,眾多仙家聯手架起青雲,隨其沖入陣法之中,與魔人廝殺在一塊。
「秦武出場了,鄭瓊那廝也該懟上去了。」皂服男子觀望陣中戰況,渾然不覺胸口龍鱗之上閃過一層微光,為他擋下了來自某人的推算。
......
遺府,珍寶坊。
王珝從最後一朵白蓮前離開,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如今,他已把此處的所有法器一一瀏覽而過,滿足了心底的那點好奇心與閱讀癖。
這座寶庫中有數十件法器,皆是水屬或者相近之物,比如一些太陰之屬的刀劍之類,不過讓王珝有些心動的只得兩件。
一便是最初看見的那對玄武寶輪,這件法器契合王珝自身大道,若非擔憂其上因果而且有信心煉製出品質不亞於它的水元如意,王珝早就選定這對寶輪了。
至於第二件,則是一疊陣旗,這是一種較為少見的成套法寶,共有九桿令旗,能布下滄海行潮陣。可攪動四海之水圍困敵人,攻守皆宜,威能廣大。
這套法寶中的陣法理念和王珝所擁有的九龍鬧海陣部分有些重合,可作為資糧補充王珝陣道知識,也因此打動了他。但最終還是被道人放棄,只是將內里表現出來的真意記了下來,以待後用。
法器已然看遍,王珝自覺浪費了不少時間,於是不再耽擱,向著一處早已看好的材料所在之處行去,準備拿完東西就走。
踏浪凌波,隨著自身動作,王珝在水面上留下一圈圈漣漪,來到了一朵並蒂蓮面前。這朵並蒂蓮上分別擱置著一刀一劍,器身透明,乃是男女合用的一對法寶,在先前觀賞期間並未得王珝青眼。
撥開一片碧綠的蓮葉,道人俯下身子,從交錯的蓮莖中掏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蚌殼,內里正有眾多靈光閃耀,如水波蕩漾,從蚌口縫隙中流淌出來,將蚌殼和王珝手上都染上一層溫潤水光。
王珝心中知曉,這蚌殼與彩蓮效用一樣,亦是盛放之物,其中布置也是相同。不過一個放法器,一個收材料罷了。
隨手開啟蚌殼,正如王珝所料,內里存放著數塊閃閃發光的靈玉,那些水光便是從其中波散開來。
「千年水玉,價值斐然,溫潤堅重,正合我所用。」道人輕笑一聲,不再猶豫,把這些水玉從其中攝了出來。
水玉,乃水中精魄,和大地孕育的千年靈玉等同。這些水玉皆有拳頭大小,每一枚都經歷千載孕育而出,共有五枚,足以讓王珝重新煉製一柄水元如意。
「水玉乃川流之精,與滄海水魄這等瀚海精華品質相同,都是玄正洲上諸位地仙高人煉器所需的材料,如今被我所得,這一趟果然不算白來。」王珝先是心中滿意,而後又回想起一事,不由得笑了起來,「當年煉製覆海尺時,我所用材料乃是九州的水玉精粹和滄海精魄,如今在玄正洲卻是得了名字差不多的兩件材料,當真有趣。」
收好水玉,此時蚌殼之上的傳送陣法已被引動,道人立於其中,沒有隨意動作,安然地被傳送離開,回到了最初的花海之中。
「靜川道友,這一次你還是最後一位!」
周遭天地剛換了一幅模樣,王珝便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於是打趣道:「這說明貧道被大家看重,這才在這裡等候貧道良久,不願離去。」
「靜川道友這張嘴實在刁鑽。」李辰逸聞言大笑,「看來道友已然挑選到了心儀之物,好事成雙,清源在這裡先賀過道友了。」
「聽清源道友此言,莫非徐道友?」王珝心中一動,看向一旁正在微笑的徐長澤。
「幸不辱命,道兄所需三光神水,我已為道兄取來。」徐長澤笑著遞出一支白玉淨瓶,內里正有日月星三光沉浮。
「多謝長澤了!」王珝對著徐長澤行了謝禮,接過淨瓶。
「靜川道友,我這裡也有一份物送給你,你看看合不合用!」
正當王珝想和徐長澤說些什麼時,吳雷的一句話引起了他的注意力:「吳道友,無功不受祿,你送我這份禮物,卻又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