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牧心中暗道:「小東西挺別致的，有點東西啊。」
這個雲霄宗宗主，一開始說得頭頭是道，包括說到方牧變成的這塊奇石時，連方牧都差點被繞進去。
可是這個傢伙話鋒一轉，馬上就提到殺惡妖的事，方牧瞬間就明白過來。
這廝是在借題發揮啊，完完全全就是在借著這次機會，用裂縫作為藉口，然後正大光明的答應二長老的話。
不愧是一個當宗主的人，編造的謊言簡直眼睛都不眨一下，轉眼間就找到了一個完美的藉口。
方牧心頭冷笑，這個雲霄宗宗主，用一句話來說，就是當了那啥還立了牌坊。
果不其然，其他長老點頭之後，二長老飛快的上前一步。
雲霄宗宗主看著二長老，道:「二長老還有何事？」
二長老沉吟片刻，緩緩道:「宗主，關於殺惡妖一事，咱們還得從長計議，萬不可草率行事，不如我等開個會，好好研究一下。」
方牧聽到二長老的話，冷笑一聲。
這個二長老也是個精明之人，這個配合打得是堪稱關鍵。
其他長老雖然表面同意了，但是內心肯定是有牴觸的，那麼有牴觸怎麼辦呢，這事兒也不是小事，萬一到時候配合上出了問題的話那就整成大麻煩了。
所以這時候二長老出來打了個配合，說對付惡妖沒問題啊，咱們先去商量一下，不然你這突然來個決策，我們也沒辦法突然答應啊。
至於之後怎麼商量，雲霄宗宗主加上一個長老，兩個人的意見一致，對付三個游離不定的人，不是信手拈來。
方牧都覺得，這群末法時代的人，真是一個個猴精猴精的。
雲霄宗宗主沉吟片刻，道:「好，你們先去，我稍後就來。」
幾個長老互相對視一眼，合計了之後離開了廣場，唯獨雲霄宗宗主留了下來。
雲霄宗宗主等到所有長老都離開以後，這才嘆了口氣:「末法時代，我並不是想自己苟活，只是想保住宗門罷了，濫殺確實不對，也不是正道所為，但是殺惡妖卻是可以的。」
「既是弘揚了我正道威名，也是解救了人間苦難，如果雲霄宗絕於我之手，我又有何面目去見上任宗主呢？」
雲霄宗宗主越說越難受，最後慢慢離開了廣場。
方牧思忖，如果站在他這個角度，雲霄宗宗主確實沒錯，而且還很對。
殺惡妖匡正道，這條路沒毛病，只是這條路能一直走下去嗎？
……
時間流逝，方牧化身奇石不知歲月。
這段時間下來，方牧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自從出現裂縫之後，雲霄宗宗主就將廣場列為了禁地，不讓其他弟子過來。
廣場上每天都是靜悄悄的，不過以方牧三百六十五度的視角看來，每天都有弟子從頭頂飛過，出宗門不知道去幹啥。
然後到了夜深的時候，這群弟子又會從外面飛回來，基本都帶著疲憊還有……妖。
方牧知道，雲霄宗已經開始實施宗主的計劃了，雲霄宗的高層已經達成一致。
結局是好是壞誰也不知道，至少在現在來說是好的。
時間匆匆流逝，這段時間下來，方牧經過不斷地努力，衝破了左手的那層膜，在奇石的左邊也出現了一條裂縫。
兩隻手已經恢復了行動，方牧只需要衝破雙腿就能夠行動了。
這一天夜晚，安靜的廣場上突然來了一個人。
這人方牧也見過，是雲霄宗的那位大長老。
深更半夜的卻跑來見自己，方牧不由得疑惑的想，難不成雲霄宗出事了？
大長老比起以前的樣子，看著要年輕許多，身上的氣勢也由原來的老弱變得強勢起來。
他來到方牧面前之後，先是嘆了口氣，接著整個人陷入一種特別糾結的情緒中。
從方牧的視線中可以看到，大長老的眉頭始終扭在一起，似乎最近有什麼事讓他無法決斷。
大長老糾結良久之後，似乎下了某種決定，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奇石前輩，我已經回到了歸真境。」
方牧皺了皺眉，在這之前，大長老的境界跌落到了羽化境，現在又一次回到了歸真境。
人間九境，歸真是最後一境，在末法時代不僅能夠阻止境界跌退，反而還能夠恢復實力，他們到底殺了多少妖？
大長老嘆了口氣，繼續道:「這段時間以來，弟子們夜以繼日的出門獵妖，門中的情況大幅度好轉，本來應該是件喜事。」
「我們獵的是惡妖，我們是保護人間不生靈塗炭，可是我們能想到的，別人又如何想不到。」
「現在已經到了狼多肉少的地步，最近獵的妖在數量上已經明顯減少了。」
大長老說了一陣之後，看著方牧左邊多出來的裂縫，久久沒有說話。
方牧思忖，怪不得最近大多數弟子空手而歸。
大長老嘆氣道:「又多了一條裂縫嗎，看來我雲霄宗的覆滅是天意？」
「奇石前輩，我們該怎麼做，獵妖獵妖，現在宗主和幾位長老已經猶如陷入泥潭，根本掙脫不了。」
「我害怕，害怕他們在絕境之時，走上那條路，可是我卻無能為力，在夜晚我時常想，我自己是不是也在潛移默化的被同化。」
說到這裡，大長老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似乎在極力克制著什麼，已經達到泣不成聲的地步。
方牧沉默片刻，門中的高層修煉沉迷於獵妖，唯一一個清醒的卻慢慢的陷入糾結之中。
就如同大長老所說，惡妖獵完了，如果還沒有度過末法時代，這群嘗到甜頭的人，又會把矛頭對向誰呢？
有些事一旦開了個頭，就沒有了盡頭。
大長老哭了一會兒後，老淚縱橫:「奇石前輩，上上任宗主說過，您有靈智，若是看到雲霄宗此番場景，又該怎麼做？」
「雲霄宗是正道，殺惡妖是正，可是若是濫殺，我雲霄宗又如何稱為正道，我又如何面對雲霄宗的列祖列宗！」
「我迷茫啊，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更是害怕，因為我也開始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