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川呼吸急促，思緒間，手裡的力道不自覺地鬆了松，顧眠順勢抽出自己的手腕。

  抬眸，冰冷地看了裴錦川一眼。

  而後不再說什麼，直接轉身離開。

  裴錦川看著她的背影，心口猛地震顫，好似還不受控制的空了一塊。

  裴錦川還是不相信。

  即便是親眼看著顧眠進入東方國際，這一刻，他依舊覺得她是在鬧脾氣。

  可她這脾氣鬧的，是不是太過了點？

  到現在為止他該低頭的，該依她的，哪樣不是照她的意思辦？她還在鬧什麼？

  怒吼出聲：「許煬。」

  一直等在不遠處的許煬，趕緊恭敬上前：「是，少董。」

  「她要報警？」

  許煬：「……」

  裴錦川握了握拳，眼底的怒火恨不得毀天滅地。

  轉身回到車裡，『嘭』的一聲摔上車門，這動靜足可以聽出他現在怒到什麼程度。

  許煬跟著上車，剛坐下，就聽裴錦川咬牙切齒地說道：「醫院那邊給她安排好，新開個診室，讓她自己決定做什麼。」

  自己決定？

  意思就是接下來只要顧眠到協力國際，她想什麼科室都可以？

  許煬愣了下，不得不說，裴錦川現在真的是什麼都依了顧眠。

  她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

  腦海里閃過裴悠昨天說的話，還有顧眠剛才對裴錦川的態度他也看到了。

  眉心擰了擰，說道：「顧小姐已經到東方國際上班，這次應該是來真的。」

  「什麼來真的？」

  裴錦川本就在火氣上，現在聽到許煬這話，怒火更是控制不住。

  許煬：「……」

  什麼來真的？

  她最開始在大學期間，許煬記得她並沒有什麼作為。

  所有的榮譽，還有被老師關注，都是和少董有了關係之後。

  現在這算什麼？卸磨殺驢？過河拆橋？

  這樣的話，許煬不敢說，只側面說了句：「可能顧小姐是覺得之前和您在一起不開心，覺得去東方國際更自在？」

  裴錦川：「自在？」

  他的語氣里，危險明顯更濃了些。

  許煬：「……」

  聽著這股危險，他脊背下意識繃直。

  繼續忐忑說道：「這些年她在學校的成就，加上學校都很重視她，不嫁給您，她在事業上也能走得更高，或許在她看來，會過得更自在……」

  那句『嫁進豪門的日子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好。』許煬到底沒敢說出來。

  然而裴錦川卻聽明白了。

  這些年兩年母親一直不喜歡顧眠，每次見都沒什麼好臉色。

  在自己面前尚且如此，這背後更不用說，昨天那場面他沒看到，但從母親在電話里說的那些，就看得出兩人是不歡而散。

  她，好得很……

  不但和自己鬧，還和自己母親鬧！

  裴錦川的火氣更是衝上了天靈蓋……

  學校的成就嗎？不錯，從她表達出對自己那份安排的不滿，他就該看出來的。

  好，很好……！

  自己這兩年什麼都沒讓她學好，反而長了一身不知天高地厚的逆骨？

  她以為自己是為什麼能在上萬的學生里，脫穎而出？

  好，很好！膽子大到這種程度……

  此刻的裴錦川完全忘記了顧眠在學校時候，到底有多努力。

  抽完第三根煙。

  掏出電話撥出一個號碼，那邊的人大概在忙，一直到尾聲才接起：「餵。」

  熟悉又低沉的聲音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裴錦川捏著電話的力道重了重，眼底也危險划過。

  「是我。」他寒聲開口。

  語氣里沒有任何溫度。

  電話那邊的男人聽到是他，玩味地笑出聲：「真是稀奇了，我們多少年沒聯繫了？」

  「顧眠，你放了，條件隨你開。」

  裴錦川不想太多廢話，直接開門見山。

  東方國際的董事長，唐宴！

  竟然親自開納入信到學校要走了顧眠。

  而他裴錦川的人，可不是那麼好要的，他是怎麼要的，現在就怎麼給他放回來。

  電話里的空氣，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彼此低低的呼吸……

  良久。

  電話那邊的男人笑意中的玩味更濃：「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這放肆的玩味，更是直接刺激到了裴錦川的神經。

  握著電話的力道再次重了重，危險咬牙：「唐宴，你不要太過分了！」

  「你說顧眠嗎？」

  「你放不放？」

  瞬間，雙方在電話里，劍拔弩張。

  即便是那邊時刻都是紈絝不羈的笑，但裴錦川也清楚地聽出了唐宴語氣中的強硬。

  這樣的唐宴在裴錦川心裡，簡直就是個無賴。

  唐宴聽著他明顯威脅的語氣，「上個班而已，我又沒怎麼她，你這搞得跟綁架似的……」

  「唐宴！」

  裴錦川怒聲打斷。

  他完全不想和唐宴在這裡廢話。

  唐宴：「她要願意，你隨時領走就好了，不過你想讓我出面辭退她，這不可能。」

  「你開的那封納入信，就是故意的對嗎？」

  空氣，再次安靜了下來。

  而此刻越是安靜，也越是令人窒息壓抑。

  「我只是惜才而已，你又不是主做醫院的，給不了人家前途。」

  這圓滑的語氣，讓裴錦川眼底暗芒更是掩不住：「她的前途不需要你操心。」

  「那你去領人，讓她自己寫辭職信，這是我給你最大的讓步了，裴錦川！」

  唐宴一字一句。

  他的態度很明了，顧眠要主動離開東方國際，他唐宴不攔著。

  但裴錦川想通過他直接開了顧眠，那也不可能。

  裴錦川氣得額頭青筋暴跳，要是顧眠能主動從東方國際離職。

  他還需要給他打這個電話？

  「唐宴，你就是個無賴！」裴錦川憤怒低吼。

  回應他的，是電話里直接傳來『嘟嘟』的掛斷聲。

  他不想和唐宴廢話，唐宴也不想和他廢話！

  顧眠猜對了。

  唐宴是個強橫且護短的人，裴錦川想從他這裡施壓，根本行不通。

  一通電話後，裴錦川直接被氣到火冒三丈……

  ……

  顧眠順利地留在了東方國際。

  整個北城都知道東方國際的唐教授，這名聲真不是蓋的。

  今天唐教授要坐診，他上午下午的號都排滿了！

  顧眠剛來，前期就跟在唐教授的身邊，唐教授很喜歡她。

  一上午都在帶著她一起接診患者。

  唐教授無數次讓她動手眼，人都說，男婦產科的醫生看女人那裡，跟看一塊五花肉沒區別。

  而男科的女醫生看每個患者的那個地方，跟看饅頭一樣。

  顧眠之前也一直是這麼想的！

  但今天，她發現自己的心沒那麼大，一整個上午都在彆扭中度過，完全下不去手……

  一整個上午，顧眠累得夠嗆。

  唐教授推了推筆架上的老花鏡，語氣嚴肅道：「在學校沒看過人體模型？」

  顧眠面色一僵，點頭：「當然，見過～！」

  「那你……」

  「但是和這不同。」

  今天面對的，可都是實打實的男人！

  唐教授的話沒說完，就被顧眠直接打斷。

  唐教授聽出她語氣中刻意壓著的彆扭，有些氣不順。

  唐宴那臭小子，之前是不是將這丫頭在學校的成就形容得有些誇張？

  而且那些學術文他也看了，確實不錯，現在這怎麼就……？

  根據學校那些研究論文看，各項知識都挺紮實，但這心理專業似乎不太過關。

  「唐教授我想換個科室可以嗎？」顧眠直接問。

  此刻的她，完全將昨天葛老師在電話里說的那些話拋之腦後。

  她覺得在男科，這沒辦法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