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歡加快腳步,便想走進門。
來人很快走到長歡面前,擋在她面前。
深邃的琉璃紫眸居高臨下望著她,若隱若現的面紗下,嘴角愉悅地彎起,
「小野貓,你今晚去看花燈了嗎?好看嗎?」
餘墨和蘇玦探頭瞅了瞅來人,都露出警惕的眼神。
長歡就算沒有看見那張妖孽惑人的臉,也知道來人是誰,沒好氣道,
「只要眼不瞎,都能看見今晚的花燈到底好不好看。」
「街上來了那麼多面具刺客,專門攻擊無辜的老百姓,老百姓死了那麼多人,難道你看不見嗎?你可真夠冷血的。」
獨孤青川眯著眼瞅著她,笑得喘不過氣來。
紫色的面紗隨著他的輕笑而輕輕拂動,湊近她低聲說道,
「你說本尊冷血?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東方家族那幫孫子,當年屠殺紫陽族時,有多麼冷血,包括你的曾祖父,楚山河老將軍的父親。」
「三十萬紫陽族,被他們屠殺得只剩下十來萬老弱病殘婦女幼兒。還美其名曰,宅心仁厚不忍屠戮。」
「後來將他們貶為紫陽奴,留在邊城為他們開礦做苦力,身份地位永遠低人一等,和野狗一樣卑賤。小野貓,你說,到底是他們冷血,還是本尊更冷血?」
長歡愣愣地望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戰爭向來殘酷,這個道理她當然是知道的。
所以,她不希望戰爭,只希望和平穩定。
可是,她人微言輕,這個世界並非她說了算,有些事,她也無能為力。
長歡深深嘆了口氣,
「也許,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的。比如讓民族大融合,對待所有民族一視同仁。大容國建國時間並不長,制度還需大力完善。也許,下一個皇帝是個為民造福的明君呢?」
獨孤青川不屑地嗤笑,聲音比這冬日的冰霜還要寒涼,
「就算本尊能等,那些紫陽奴族會甘心等待嗎?小野貓,你不要做白日夢了,有些事並非你想像的那般容易。」
獨孤青川撇開了這個話題不談,而是轉移話題問道,
「小野貓,聽說你前段時間救治疫症染了疾病,現在身體好些了嗎?」
長歡搖了搖頭,態度冷漠,
「謝謝關心,我早就沒事了。天色已晚,我要回去了,我們以後不必再見。」
說完對他福了福身,轉身就走。
然而獨孤青川卻一把拽住她的手,迅速將一件東西塞入她手中,
「小野貓,這是一棵千年靈芝,對調理身體十分管用,你拿去用吧。」
長歡舉起手中的東西就著雪光一看,便看見一朵金黃微紅帶著柄的厚實靈芝。
靈芝散發出濃郁的藥香氣和甘甜清香的氣味,聞之令人精神一振。
長歡精通醫術,自然一眼便能看出,這棵靈芝乃是靈芝中的極品,是花錢也買不到的絕世寶貝。
獨孤青川深深地望著朝思暮想的少女,眼底滿是濃濃的情意,一顆心悸動得厲害。
忍著想將她抱入懷中的衝動,強自鎮定道,
「小野貓,平時不要那麼操勞,你瘦了那麼多,看了真讓人心疼。你又是開醫館,又是做香皂生意的,還巴巴地跑到南疆去打仗,你說你那麼拼命幹什麼?」
「只要你願意,本尊隨時都能養你。你想要什麼,本尊都能給你。金山銀山,金銀財寶,隨便你挑選。」
長歡默默地將手中的靈芝塞回他的手中。
眼神平靜地看著他,眼底沒有半分情意,
「蟲子,靈芝你還是拿回去自己用吧,我不需要。我想要的任何東西,阿夜都能給我,我什麼都不缺。」
「另外,我是有未婚夫之人,過完年就要嫁人。你我男女有別,為避嫌,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我的未婚夫是個醋罈子,我不想惹他不開心,因為我很愛他,很在乎他的感受和心情,我不想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獨孤青川的眼底閃過一道狂暴的怒火,一把拽住她的手,咬牙切齒,
「那你在乎過本尊的心情和感受嗎?你可有半點為本尊考慮過?」
「本尊一而再再而三自降身份對你委曲求全,你卻將本尊的自尊踩在腳下任意踐踏。」
「本尊除了身份不是大容國皇族,到底哪裡比不上他?他到底哪裡比本尊好,讓你對他如此死心塌地?」
他一把將她緊緊地抵在她身後的牆上,面紗下的容顏因為憤怒顯得有幾分猙獰。紫眸中涌動著怒火和哀傷,語氣沉痛而又森冷,
「本尊從未曾喜歡過任何女人,好不容易喜歡上你,你卻對本尊推三阻四百般嫌棄。難道你真想逼本尊將你抓住關起來,讓你為本尊生一堆孩子才肯罷休?本尊不想強迫你,你可別逼本尊。」
長歡霎時也來了氣,奮力將他一把推開,將他推了個趔趄差點摔倒,
「我早已告訴過你我有喜歡的人,你何必苦苦糾纏?天涯何處無芳草,天下美女千千萬,你找一萬個美人,為你生一萬個孩子我都沒意見,你何必非要在我這棵樹上吊死呢?」
守在門內的餘墨和蘇玦,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動靜。
見這個男人竟敢糾纏長歡,兩人一起圍了上來。
一臉不善地瞪著獨孤青川,抽出腰間寶劍就要動手。
長歡轉身便往楚府門內走去,語氣疲憊地道,
「余大哥,蘇大哥,我們回去吧。」
餘墨和蘇玦狠狠地瞪了獨孤青川一眼。簇擁著長歡走進楚府,並「砰」地關上大門。
獨孤青川呆呆地站在風雪中,望著消失在門內的倩影,心底一陣抽痛,紫眸中滿是受傷的痛苦和失落。鵝毛般的大雪從半空飄落下來,洋洋灑灑落在他頭上臉上身上。
他狠狠地捏緊拳頭,又是哀傷又是憤怒又是痛苦,還有一絲無能為力的頹然。
手中握著的千年靈芝,瞬間化為齏粉隨風飄散。
冰冷的空氣中充滿了靈芝的藥香和清甜香氣。
他緩緩轉過身,邁著機械的步伐,慢慢向前走去。
風雪很快吞噬了他孤絕的身影,雪地上留下兩行孤獨的腳印。
一如他來到這個世界,一直形隻影單,孤獨地負重前行……
不知何時,他身後出現了兩個人。
一個身材較好的女人,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女人心疼地望著他失落的背影,心底一陣絞痛。
喉嚨哽咽著柔聲說道,
」主人,國師大人身受重傷,但已順利逃脫。天氣寒冷,我們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