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綿綿從影棚出來就被經紀人一個電話喊去了對方辦公室。
「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處理?」一進去經紀人樊姐便開門見山的問。
只是說是宋綿綿的經紀人,但其實樊姐幾乎從來沒管過宋綿綿的事物,直到宋綿綿因為和葉導結婚熱度大漲才想起公司有這麼個人,然後開始為她安排工作,多以榨取宋綿綿現在的價值為準,什麼錢多接什麼。
至於宋綿綿手頭稍微優質點的通告,都是宋綿綿自己靠熱度或者品牌方看在葉導的面子上找上來的,就比如今天拍的LG女裝GG。
眼下樊經紀人突然將宋綿綿喊到辦公室,宋綿綿幾乎不用想都能猜到對方找自己做什麼,這會聽到對方直白的問話,眉頭輕蹙,「樊姐希望我怎麼處理?」
「自然闢謠。」樊玲看著宋綿綿,她一直都不喜歡宋綿綿,以前是現在更是,只是比起讓對方直接糊掉,她在意利益。
想到這段時間宋綿綿憑藉一己之力給星輝帶來的資源,還有她翻倍的佣金,樊玲實在不想宋綿綿這麼快垮掉,如果可以她自然希望宋綿綿繼續扒著葉導,這樣也可以在合約僅剩的幾個月儘可能榨取宋綿綿身上的剩餘價值。
聽到樊玲的話宋綿綿沒說話,闢謠?怎麼辟?她根本沒辦法闢謠!
樊玲見宋綿綿不說話,想到李瀟瀟的話,大概知道外面的緋聞十有八九是真的,也就是說宋綿綿和葉導離婚是真的,眼底湧出一抹輕蔑,她還以為這女人多有長進,如果看來仍舊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婚既然都結了,還能讓那麼個大魚跑了,也是夠蠢的。
「現在公司給你兩個解決辦法,第一,讓葉導親自為你闢謠;第二,花錢將新聞撤下來找水軍轉移大眾注意力;你看哪種可行?」
宋綿綿聽了,找葉丹給她闢謠顯然不可能,第一條根本走不通,那麼就剩下第二條了,雖然不太可能但她還是試探的問,「是公司花錢嗎?」
「哈。」樊玲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輕哈一聲,「你覺得呢?」
宋綿綿乾笑一聲,那就沒得選了。
樊玲看到宋綿綿這樣暗咒一聲窮鬼,然後將一份通告遞給她,「後天去參加這個綜藝,別說我不照顧你。」
宋綿綿接過合約眉頭就皺了起來,她後天確實有通告但絕不上這上面寫著的《野外大探險》這種她聽都沒聽過的綜藝名字,而是《密室大偵探》,雖然名字有些相似,可後者可是最近大熱的一檔綜藝,她因為和葉丹結婚熱度高,才被邀請,雖然只是嘉賓,但也不是這個聽都沒聽過的《野外大探險》可以比的。
「樊姐,這不合適吧?我後天要錄製《密室大偵探》,撞檔期了。」宋綿綿目光直直的看著樊玲。
樊玲睨了她一眼,「哦,那個《密室》你不用去了,公司自有安排。」
「可是……」
「你的醜聞對公司影響不小,能有通告就該感恩戴德,別這麼不知足。」樊玲已經確定宋綿綿和葉導鬧掰,而一個無權無勢無背景的小演員還不是任由她拿捏?
宋綿綿臉色發白,死死的攥緊手上的合約,就聽樊玲漫不經心的說,「這綜藝給你簽了六期,你好好去準備吧,到時候有人會聯繫你。」
說完不再理會宋綿綿,儼然一派趕客的姿態。
宋綿綿見此只能咬牙,出了樊玲辦公室打開合約隨意掃了眼就發現六期錄製一期三萬,但違約金卻三百萬。
也就是說她不接也得接。
至於酬勞還不如一個剛出道的新人。
方芸芸接過去看的目瞪口呆,「綿綿姐,她這不是欺負人嘛!」
宋綿綿沒說話,這種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經歷了,但合約期沒到,她只能忍著。
而就在她們離開後,李瀟瀟從樊玲辦公室的休息間出來,樊玲見此將另一份原本屬於宋綿綿的《密室大偵探》合約遞給李瀟瀟。
李瀟瀟接過去激動的撲到樊玲身旁,挽住樊玲的胳膊撒嬌道,「還是樊姐對我最好了!」
「知道就好,今晚黃總那裡你別掉鏈子。」樊玲叮囑。
李瀟瀟忙應了隨即問道,「那辰導那邊……」
「放心,一個GG片可不是由他一個導演說了算的,保證讓你做唯一的女主。」樊玲笑的得意,這種事情她還是有辦法搞定的。
李瀟瀟滿意了,又朝著樊玲撒了會嬌得到對方接下來的資源許諾才離開對方辦公室,只是一出去李瀟瀟的臉色就變了變,尤其想到那個黃總肉滿肥腸,胃裡一陣翻騰,可想到後續的資源,她只能忍著。
這也讓她更嫉恨宋綿綿,明明是個窮酸鬼,可偏偏一身的傲氣,三年前是如今也是,如今更是命好的攀上葉導,好在最後也是被拋棄的下場,想到《野外大探險》這邊綜藝的,李瀟瀟臉上浮現出一抹惡毒的笑,她倒是要看看宋綿綿這次還怎麼傲氣?
……
宋綿綿從公司出來已經晚上九點,外面一片雪白,之前拍攝的太過專注她都沒發現下雪了。
一出大門迎面就是北風,吹的宋綿綿打了個寒顫,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冷的在地上跺了跺腳,又哈了口氣轉頭給方芸芸說,「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家。」
「綿綿姐,我剛查了那個野外探險的綜藝就是個糊穿地心的跟風綜藝,而且那個導演風評特別不好,聽說他們綜藝之前還出過意外事故,要不你還是跟葉導道個歉…」
「芸芸,早點回去。」宋綿綿知道方芸芸要說什麼,可那男人昨晚親口說過不想再看到她,她現在去找他道歉豈不是自取其辱?
而且上午那通電話,她還朝著他大吼,那人不封殺她都是客氣,還幫她?怎麼可能!
她比誰都清楚葉丹當初跟她結婚的原因就是為了報復她。
方芸芸無奈的嘆口氣,轉身也去坐車,這經紀公司也是相當的現實,今天宋綿綿離婚消息一出,連車都不派了,她上午可看見李瀟瀟坐的公司保姆車來的。
但想到宋綿綿現在的處境,方芸芸只能作罷。
前面宋綿綿朝著公車站走去,今天時間早她可以回弟弟那邊。
三個月前宋安青成功做了手術,在住院一個月後終於出院,她便在學校附近租了個兩室一廳,還找了個做飯的阿姨照顧弟弟,也算是給他們姐弟倆找了個暫時落腳的地方。
而且因為之前幾次被房東趕出的經歷,這次宋綿綿租房子的時候特意簽了五年的合約,在加上給弟弟找阿姨的花銷幾乎用盡了她這段時間所有的通告費。
所以她接下來無論如何都得有工作,要不然她和弟弟的生活又是問題。
邊往站牌走,宋綿綿便思考著接下來的路,她其實有些後悔,如果早知道自己和葉丹的婚姻崩盤的這麼快,她就不該考慮什麼虧欠不虧欠,早早的讓他付了那一千萬的違約金,將她簽到裴影帝的工作室,然後她慢慢賺錢還他,也好過現在被星輝拿捏著接一些亂七八糟的綜藝。
宋綿綿發現很多事情一旦牽扯到葉丹她的腦子就不夠用。
現在好了,又前途未卜。
想到這宋綿綿點開自己的銀行卡餘額,一萬三,給方芸芸發完這個月工資就剩下七千,再還三千的螞蟻花唄,就剩下四千。
她這次的GG費還不知道會什麼時候才下來,宋綿綿邊走邊嘆氣,都沒覺察到身後跟著自己的車子,直到車裡的人不耐煩的按了幾聲喇叭,她才疑惑的回頭,然後就看到那輛熟悉的輝騰。
宋綿綿梗了一下,不明白葉丹怎麼會來這,她想避開對方的車子站到一旁,輝騰的車窗卻突然擠壓下降,露出一張讓她又愛又恨的臉。
深吸了口氣宋綿綿看向車裡的人,不知道對方想幹什麼,現在已經快十點,民政局關了門離不了婚。
「上車。」葉丹掃了眼宋綿綿身上那套單薄的呢大衣,還有她那磕磣的單肩包冷聲命令。
宋綿綿沒動。
「我再說一遍上車。」他今天原本打算來星輝補拍之前電影的鏡頭,哪知道年關無論是場景和演員都沒到位,好不容易才找到合適的藉口過來面上神情繃的很緊,生怕又被眼前的女人拒絕。
他這輩子最大的恥辱大概就是反覆的被她拒絕,卻又忍不住巴巴的找上來。
宋綿綿不知道葉丹為什麼會來這裡,又發什麼神經讓她上車,想到他昨晚說出的話還有冷漠決絕的態度,一時間杵在原地仍舊沒動。
可她不動,葉丹的車也不動,身後被堵著的其他車子不耐煩的按著喇叭,眼看交通被漸漸堵塞,而車裡的男人依舊無動於衷,宋綿綿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然後咬牙上車,可後車座卻拉不動,就聽男人沉聲說,「前面。」
宋綿綿深吸了口氣上前打開副駕駛坐了上去。
一上車宋綿綿就感覺到車裡的溫度,凍的有些發麻的身體忽然受熱打了個冷顫,然後將身體往窗旁縮了縮儘可能和葉丹保持一定的距離。
葉丹感覺到宋綿綿對他的抗拒,眉色斂了斂,發動車子,就聽到一旁女人對她報出一個地址。
被完全當成司機的葉大導演,「……」
沒理會宋綿綿的話葉丹直接將車子往薔薇溪谷的方向開,宋綿綿急了,「我今晚告訴安青要回家。」
葉丹手上的動作一僵,他知道宋綿綿的有一個弟弟,只是他們那會上高中的時候宋安青還在初中部,他沒怎麼見過,後來她突然提出分後說喜歡上了其他人,他當時年少感情熾烈,不相信兩人明明前一天還好好怎麼她就忽然喜歡了別人,直到親眼看到那一幕。
後來兩人決裂,她直接出國,聽說還是和那個男的一起出國的,之後便是杳無音訊,直到那次在R國片場再相遇。
想到兩人相遇後的種種,葉丹的臉色並不好看,他以為她和那個男人離開會過的很好,可沒想到多年後她會落魄到那種地步。
宋安青的情況他大概知道一些,現在在燕大讀書,半年前查出腦膜瘤,宋安樂當初答應嫁給他就是為了錢。
深吸了口氣葉丹掉頭朝著宋綿綿報給他的地址開去。
宋綿綿見此輕輕鬆了口氣,然後就聽一旁的男人忽然開口,「後悔嗎?」
在一起這麼久,葉丹無數次想要問宋安樂這個問題,可總覺得太過殘忍,但這一刻他卻忍不住還是問出了口,後悔嗎?離開我選擇那個人後悔嗎?這麼多年過的不好,後悔嗎?
宋綿綿沒想到葉丹忽然會問這個問題,不,確切的說她一直以為對方在和她再次相遇那一刻就會問這個問題,可他一直沒問,她以為他不會再問,卻沒想到這男人忽然冷不丁問她,後悔嗎?這些年她也曾無數次的問過自己,後悔嗎?當然後悔,尤其在異國他鄉和弟弟寄人籬下孤苦無依的時候,可有什麼用?
那是她當時唯一的選擇。
宋綿綿一直沒說話,車子裡靜的出奇,只能聽到暖風吹動的聲音,不知道過了多久宋綿綿才開口,「如果我後悔能讓你不那麼恨我,那我確實後悔過。」
何止是後悔,無數個寒冷的冬夜她都是靠著他們的回憶才支撐過去,那時候她想等她熬過去她就回國,跟他解釋。
後來她確實回了國,可為了和弟弟的生計日夜奔忙,愛情這種東西在現實面前太過飄渺,再後來知道他從當初耀眼的風雲校草變身讓人人仰慕想要攀附的頂級導演,而她呢?是娛樂圈最底層的小人物,連生存都困難。
也不是沒想過去找他,但誰不知道葉大導演才華和風流齊名,換女人如同換衣服,幾乎和每個合作過的女演員都能傳出緋聞,她是誰?恐怕他連姓名都不記得。
她又怎麼去找他?
後來變再未曾奢望過什麼,直到上次重遇她才知道葉丹到現在都憎恨著她。
他沒有忘記她,卻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恨。
之後的種種仿佛一場夢,她懷揣著不為人知的心思同他假結婚,卻忍不住生出貪戀,卻最後因為那些貪戀無法忍受他那些沒完沒了的緋聞,所以便這樣吧。
不互相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