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正揚一進臥室就感覺到了房間的變化。
從都林回來之後夏清就搬進了他的房間,之前只屬於他的房間隨處都有了屬於清清的痕跡。
可是此刻所有清清的東西都被她帶走或清理,衣櫃空了一半,洗漱台只留下他的洗護用品。
原本清清沒搬進來的時候,他的房間便是這樣,她走後只是又恢復了原樣,他應該習慣的,偏偏他一點都不習慣。
屬於兩個人的東西,突然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的,就仿佛心裡某處被狠狠刮去一半,疼的本來就有些不穩的腳步更加踉蹌。
裴正揚在房間無意識的移動,第一次覺得自己住了多年的房間大的有些空蕩,他忍不住想這兩日他沒有回來,清清一個人待在這麼大的房間,是不是也和他此刻有同樣的感覺?
這個認知讓裴正揚心痛不已。
終於走到床頭,被子被清清疊的整整齊齊,她知道他有強迫症,又不習慣傭人進房間整理,所以也學會了疊豆腐塊,但往日為了逗弄他,她總是將被子故意團成各種形狀,逼得他強迫症犯病然後將她壓在床上才罷休。
可此刻裴正揚看著那疊的方方正正的被子一點都不開心,他終歸還是傷了她的心。
許久裴正揚才從薄被上移開目光,卻掃到了床頭的兩個布偶,一隻火紅色的胖狐狸,還有他送給她的小王子。
她沒有帶走。
無論是狐狸還是小王子她都留了下來,是因為不想再想起他嗎?
裴正揚想到今日在遠處看到她上程瀚宇車的情形,有那麼一刻他衝動的想要下車攔住她,將她留下來。
可惜理智戰勝了衝動。
「二少,宋秘書到了。」就在裴正揚情緒低落到極點的時候,阿海小心翼翼的在外匯報。
裴正揚斂眸,將片刻失控的情緒收回,伸手握住那隻毛茸茸的狐狸,用掌心輕輕摩挲著,好一會才應了一聲好。
進了書房,宋曉看到裴正揚的臉色,「二少,您的傷……」
「無礙。」裴正揚打斷宋曉,「說事情。」
「澹少出任了恆盛藥業的CEO,三天後舉行出任酒會,給您送了邀請函。這家公司原本只是一家名不經傳的小公司,在去年忽然收到一筆上億的投資,之後公司老闆易主,公司性質也被改變。根據調查,之前給恆盛注資的外企是克羅夫特家族的產業。您看三日後是否要出席?」宋曉見二少不願提受傷的情況,只好快速匯報工作。
「當然要出,裴澹戲台都搭好了,我怎麼能不捧場?」裴正揚知道裴澹這次有備而來,對於這個結果不算太過意外。
而他知道三日的酒會必定不簡單。
「是,我讓人提前安排。另外三房因為裴澹的參與,這幾日又不太安分起來,您看怎麼處理?」宋曉很擔心三房和裴澹聯合起來對付他們二少一個。
「看來教訓還不夠。」裴正揚冷冷的勾了勾唇,「將上次的東西送過去。」
宋曉自然明白二少的意思,轉身就打算去辦,裴正揚卻喊住他,宋曉回頭,「二少還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她搬去了哪裡?」裴正揚低著頭遲疑了會問。
宋曉一愣,接著立馬明白二少是在問少夫人,忙打開手機看了眼自家大哥發來的消息,「在薔薇溪谷,程律師給找的一棟獨立別墅,距離醫科大二十分鐘的車程,距離月湖莊園一個小時左右。」
「哦。」裴正揚聽完哦了一聲,又沉默了下來。
宋曉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走該留,第一次目帶求助的看向阿海。
阿海朝著他聳聳肩,最近二少脾氣變幻莫測,他哪裡知道二少現在這是什麼意思。
見此宋曉嫌棄的瞥了眼阿海,不想手機嘀了一聲,竟然是蘇父發來的消息,也就是蘇碧溪的父親。
宋曉一眼將信息掃完,然後動作僵硬的回頭看向他們家二少,「那個二……二少……」
裴正揚正在想清清搬家還和程瀚宇在一起的時候,陡然聽到宋曉吞吐的喊他,整個人回神下意識的以為宋曉要說與清清有關的不好的事情,眉頭都蹙了起來,「說。」
「是這樣……蘇碧溪的父親詢問您什麼時候有時間商議和蘇碧溪小姐訂婚的事情。」宋曉說完忍不住佩服自己是一個勇士。
裴正揚聽到不是清清,下意識的鬆了口氣,接著還沒散開的眉頭再次皺起,蘇碧溪的父親要跟他談訂婚的事情?「你出面就好。」
「我?」宋曉嘴巴微張了一下,這種事怎麼能讓他談?
就在宋曉準備提出異議時,裴正揚的手機響起,朝著他擺擺手,「回去休息吧。」
等宋曉哭喪著一張臉離開,裴正揚才接起裴彩樺的電話,可不等他開口,就先聽到了霍姝的聲音,「你知道林夏清要走,還帶走了你兒子嗎?」
裴正揚沒太多意外,聲音冷淡,「知道。」
「知道?知道你還讓她帶走?那可是裴家的長孫!」霍姝今日已經換了好幾個號碼打給裴正揚,結果每次都被拒接,她自己的號碼更是被設置了黑名單,好不容易用女兒的電話打通,語調里儘是急切。
「哪又怎麼樣?」裴正揚有些譏誚的反問。
「哪又怎麼樣?阿揚你瘋了嗎?那可是裴家的骨肉,是裴氏未來的繼承人,你怎麼能讓林夏清帶走,要是她以後用孩子要挾你怎麼辦?」霍姝今日在老爺子那裡吃了虧,好半天才緩過來。
「你以為每個人都如你做母親一樣不合格嗎?清清不是你,她不會用孩子威脅別人,以後更不會用自己威脅孩子。還有熊熊是裴家的骨肉,但更是清清身上掉下的一塊肉,比起我和裴家她當然有資格帶走孩子。」裴正揚譏誚的說完,就打算掛斷電話。
霍姝卻因為他的話十分的激動,「裴正揚你什麼意思,覺得我是合格的母親,不如蘇若雅生的那個賤種,你別忘了你也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塊肉。」
「是啊,因為是你,所以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不被生下來。」裴正揚語調里儘是涼薄。
接著他聽到那邊一陣響動,然後電話里換了人,「阿揚,對不起我沒注意被她拿走了手機。」
「你們什麼時候走?」裴正揚並不想聽道歉。
哪知裴彩樺沉默之後開口,「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