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的病房跟裴正揚不在一層。
才縫合完傷口,裴正揚走的很慢,十分鐘的路程,他卻走了二十分鐘有餘,額頭一層薄汗。
阿海跟在身後看的心都揪起來,恨不得將人拎回病床。
到了夏清的病房,裴正揚透過門上的玻璃望進去,人還沒醒,程瀚宇陪在一旁削著蘋果,黃昏的餘暉照進病房,給病床上的人染了一層金色。
窗戶開了一半,窗台上一簇白色雛菊隨著微風輕輕晃動,站在外面裴正揚竟看出了幾分歲月靜好的味道。
可惜坐在清清床頭的人不是他。
「二少,您進去看看吧。」阿海見二少帶著傷口走了這麼久,卻不進去,小聲提醒。
裴正揚卻沒動,只是靜靜的看著,過了好久就在阿海以為二少要推門的時候,裴正揚卻轉身緩慢的往回走。
阿海跟在後面看著二少的背影,莫名覺得寂寥悲壯,一張古銅色的平頭硬漢臉上帶上了一抹掙扎,側頭掃了眼病房內,最後唉聲嘆氣的跟上,他真是不明白二少一定要跟蘇小姐訂婚嗎?
裴正揚回到病房傷口就滲了血,阿海急匆匆的喊了一聲,沒一會院長都來了,親自給裴正揚處理完傷口,小心翼翼的叮囑,「二少您近期最好不要亂動。」
病床上的裴正揚沉默的躺著,連一句話都懶得應,阿海尷尬的朝著院長笑笑,結果他那張臉不笑還好,一笑只有皮肉動,不但沒安撫到院長,反而讓對方打了個寒顫,更加忐忑不安的出了病房。
宋越從警局回來就看到病床上面無表情的二少,半跪在地上,「二少,是屬下保護少夫人不利,請您降責。」
半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掀起眼皮睨了一眼宋越,側頭看宋曉,「什麼情況?」
「大章和林曉染已經交給警方,帶走之前交代有人承諾他們綁架夏清之後誘您來救少夫人,然後讓她自行處理掉少夫人,之後送他們出國,這是從他們身上搜出來的證件。」宋曉上前將證件遞給裴正揚。
裴正揚掃了眼,譏笑一聲,「那對蠢貨,綁架了清清他們還想走?將清清打暈的人找到了嗎?」
「找到了,是我們的人,在兩天前妹妹被人帶走,威脅他對少夫人動手。」宋曉說著看了眼自家大哥。
宋越低頭,「是屬下遲鈍沒有提前發現異常,請二少責罰。」
裴正揚不理會宋越,學校保安隊的人員是三天前定下來的,對方選擇之後動手,就是為了讓宋越沒有機會提前覺察到問題,這事嚴格上不能怪宋越,但他心情不好,一點都不想理宋越,看向宋曉,「背主,不管時候什麼原因,交給警察,在業界封殺。」
「是。」宋曉應下,知道二少這是斷了對方的生路。
「伏擊的人查的怎麼樣?」提到今日攔截他,對他動手的人,裴正揚眸色暗了暗。
「許斯已經追查出來,一撥是三房的人,剩下兩撥一撥是燕京黑市上請來的打手,一撥是僱傭兵,但兩撥人的僱主應該是同一人,目的是為了掩護僱傭兵對您動手,至於僱主到目前還沒有消息。」宋曉最後一句有些無奈,對方非常謹慎,查到一半線索就斷了。
裴正揚卻搖搖頭,「不用查了,裴澹回來了,這是他的見面禮。」
宋曉一愣,「澹少?」
「我要是沒猜錯,他應該是今天到。」裴正揚譏誚的勾了勾唇,看著腹部的傷處,他這個好堂哥還真是厲害,不出手則一出手就險些要了他的命。
宋曉神經跳了跳,「我這就安排人盯著他。」
裴正揚不置可否,裴澹這次人還沒到燕京就搞出這麼一大堆事,怕是要報復他。
不過也好,正好新仇舊恨大家一起算一算。
宋曉又將其他情況匯報了一下,只是提到官宣和蘇家訂婚的事,一時間有些遲疑。
裴正揚見此冷冷的掃了他一眼。
宋曉無奈硬著頭皮上前,「二少,官宣訂婚的事情……」其他人該查查該處理處理,但這件事宋曉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二少忽然就這麼宣布和蘇氏蘇小姐訂婚的消息,網絡上都沸騰了,之前二少可是辟過謠的,如今突然公布,這不等於打自己的臉嗎?所以現在各種說法都有。
唯一慶幸的是當初少夫人發生意外,很多人都知道少夫人出了事,卻沒多少人知道少夫人已經回歸,所以雖有不少人罵二少薄情寡義又虛偽,更多的還是覺得少夫人跟二少不配,支持聲與罵聲對半。
但後續真相曝光,輿論怎麼倒想幾乎可想而知。
宋曉現在需要知道二少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畢竟如今的少夫人可不是之前的少夫人。
到現在為止,宋曉都不敢相信瘦了的少夫人能那麼耀眼出眾。
那可不比蘇家小姐差分毫,甚至氣質更勝一籌。
「你聯繫蘇家,跟他們談訂婚條件。」裴正揚根本不願多談這件事,至於輿論是什麼他更不在意,直接扔給宋曉。
「那少夫人那邊……」宋曉大體已經了解發生了什麼,可其他人都好辦,少夫人這邊才是問題的重點。
裴正揚聽了果然不再言語,沉默了許久,「以後便當沒有過少夫人。」
宋曉以為自己聽錯了,驚道,「二少……」
「出去。」裴正揚不等宋曉再說,直接粗暴的趕人。
宋曉為難,就聽到二少指著地上的宋越,「你也滾出去,最近別讓我看到你。」
「是。」宋越啞著聲應道。
宋曉還想問問少夫人的事情,結果阿海已經上前,朝著他搖搖頭,「我送兩位。」
宋曉嘆了口氣,只能作罷。
嘭!
三人剛出去,宋越一拳砸在牆壁上,瞬間那一塊瓷片就裂了縫隙。
宋曉一把按住宋越,「哥,你幹什麼?」
「都是我失察,才讓人有可乘之機,傷了少夫人和二少。」宋越痛苦的說,雖然沒有明確的責罰他,可越是這樣他心中越是難受。
「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即便不是這次也會是下次,否則二少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宋曉已然看明白事情安慰大哥。
可宋越明白,但卻更加痛苦,終歸還是他自己能力不足。
「與其自責,不如將功補過。」阿海在一旁難得一本正經的勸說。
宋曉、宋越沒有言語,他們都知道接下來會是一場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