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
夏清身體很疼,但頭更疼。
各種破碎的畫面不斷的在從腦海中衝出,她看到自己死在手術室,又看到自己從林夏清血淋淋的身體裡醒來。
疼……
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疼的夏清不受控的顫抖。
可是大腦里湧出的碎片卻並不因為她的不適和疼痛停止,反而更瘋狂的往外涌,像一個被打開的潘多拉盒子。
從她進入裴宅,到替林夏清復仇,還有對裴正揚心動,再到男人決絕的分手,所有的一切如全息影像在她的腦袋裡走馬觀花的閃過,組成了她完整的人生。
有苦有淚有喜有悲,她作為林夏清短暫的人生卻似經歷了旁人一生都未必經歷的喜怒,但最後都終止在男人那句,分手吧。
手術室,躺著的人不自主的流淚。
一個半小時後,夏清被推出急救室。
裴正揚猛地撲上去,「清清,清清……」
「先生,病人需要安靜。」跟在身後的醫生提醒道。
裴正揚忙問醫生,「她怎麼樣了?什麼時候才能醒!」
「病人外傷不重,但嚴重腦震盪,還需要觀察。」醫生回答完看向裴正揚,「您的外傷也需要馬上治療,請跟我來。」
「我不需要……」
裴正揚剛要拒絕,艾克上前打斷他,「二少,您的傷必須馬上處理,要不然少夫人醒了,您怎麼照顧?」
艾克知道,與其勸說太多,不如祭出少夫人。
果然裴正揚聽了臉上稍微鬆動了些,艾克趁機看向醫生,「麻煩您了。」
「她要醒了,馬上通知我。」裴正揚知道艾克說的沒錯,點頭之後還不忘叮囑。
「您放心,少夫人醒了我第一時間通知你。」艾克忙回答。
裴正揚這才進去處理傷口。
只是等他處理完傷口夏清還沒有醒來。
裴正揚見此焦慮的將醫生喚了過來,「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過去,她還沒有醒?」
「病人目前沒有生命危險,但嚴重腦震盪恢復需要時間,預計最遲明天下午醒來。」醫生無奈的解釋。
裴正揚聽了臉色發白,明天下午?
「您要不先吃點東西吧?」艾克小聲建議。
這一波一波折騰下來已經晚上八點,二少可只吃了早餐。
可他說完裴正揚一點食慾都沒有,搖搖頭,「你們去休息吧,我來照顧。」
「您身上的傷還沒恢復,怎麼能照顧?您放心我已經安排了可靠的人。」艾克擔憂二少。
裴正揚卻不理會他,自顧自的守在夏清的床邊。
過了好一會忽然想到什麼,「賈俊愷那邊什麼情況?」
「賈俊愷的外傷比較重,輕微腦震盪,也還沒醒。」艾克回答。
裴正揚點點頭,沒死就成。
艾克見二少問完後又沉默下來,想再勸說幾句,卻收到裴正揚的冷眼,「出去吧,清清需要靜養。」
無奈艾克只能退下。
等人出去了,裴正揚握住夏清的手,細細的摩挲,剛才爆炸時巨大的恐懼和不安仍舊縈繞在心頭沒有散去。
這幾個月他真是身心俱疲,將臉頰貼在夏清的手背上,「小胖子你要是以後再為了其他男人這麼不要命,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將你一輩子關起來,永遠都不能出去,只能守著我。」
床上的人並不回應他,裴正揚卻好似發泄情緒一般,「聽到了沒有?你知不知道在競技場那次我就險些瘋掉,結果呢?你倒好跟其他男人悠哉悠哉的去度假,還要結婚?小沒良心的,忘了我就那麼愉快?」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從婚禮現場追出來的時候我有多開心,你又知不知道今天爆炸的時候你撲倒賈俊愷的時候我受了多大的驚嚇,你會嚇死我的你知道嗎?你不能仗著忘記過去,就連我心臟不好都不在意,清清快點醒來……」
太難熬了!
望著昏迷的夏清,裴正揚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太難熬了。
他嘀嘀咕咕的在夏清耳旁念叨著,裴正揚以前真不知道自己話會這麼多,絮絮叨叨的,從最初的失蹤說到夏清要結婚時他的心情。
那些苦澀由他嘴裡說出來顯得極為平常,可裡面的痛與辛酸,卻是外人無法體會的。
說到最後裴正揚自己也累了,握著夏清的手睡了過去。
一夜輾轉。
夏清比預計醒來的要早。
她一睜開眼就看到只毛茸茸的腦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是誰。
接著在急救室時腦海里冒出的那些瑣碎的畫面漸漸組成一個完整的故事脈絡,連帶著當時的情緒都一一真實起來。
眼前的男人是裴正揚,她的未婚夫。
她愛他,是個意外,卻真實的發生過,並且直到此刻那愛意仍舊未曾褪卻。
只是一想到他在競技賽場的地下出口向她提出分手時的決絕,甚至在她受傷的情況下還義無反顧的離開,夏清覺得自己的心就好似被人戳了一個洞,疼的厲害。
她動了動手指,想將手從男人的掌心抽出來,結果看似睡的踏實的男人猛地抬頭,然後就對上夏清睜著的雙眼,臉上一喜,帶著掩飾不掉的激動,「清清,你醒了,太好了!」
夏清卻只是淡淡的看著他。
裴正揚見此,伸手在夏清眼前晃了晃,「清清,你那裡不舒服?我這就叫醫生。」
說完不等夏清開口,裴正揚已按了呼叫鈴。
沒一會醫生進來給夏清做了一番詳細的檢查,然後看向裴正揚,「您放心,您太太已經沒有大礙,不過腦震盪比較嚴重,需要住院觀察防止腦出血。」
說完這些,醫生又說了一些注意事項,裴正揚道謝之後看向清清,「你先喝點水,我讓人一會給你送吃的過來。」
夏清怔怔的看了會男人,終於開口,聲音沙啞乾澀,「賈俊愷呢?他怎麼樣了?」
方才聽了醫生的話心情稍微好些的男人,臉色陡然一變,這女人醒來一直沒開口,開口第一句就是問賈俊愷!
裴正揚很不爽,但醫生叮囑現在的清清不能受刺激,再加上她失憶,對她來說賈俊愷的確很重要,想到這他忍著打翻的醋罈子語氣溫柔,「他沒事,輕微腦震盪,倒是你要好好休息。」
「嗯。」夏清點頭,抿了幾口水,重新閉上了眼睛。
裴正揚一愣,就這?她不再問問他,他也受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