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正揚回頭才看到夏清紅紅的臉蛋，先是一愣，隨即問，「你以為是什麼？」
「我能以為是什麼？」隨即低頭掩飾的打開資料，「這是什麼？」
話才說完，夏清臉色微微一變，臉上的羞澀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無名的冷意。
裴正揚看著夏清神色的變化，有些心疼，「清清……」
「是真的嗎？」夏清開口聲音變得有些微啞。
如果是真的，那她那些年在做什麼？
裴正揚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夏清卻已經在心中有了幾分瞭然，握著手中的資料覺得有千斤重，她是知道賈俊愷的研究室一直在研究人工臟器和一些特效藥物，她也參與其中。
可卻不知道研究室還在做禁藥的研發。
「為什麼？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好一會夏清輕輕的呢喃。
「你知道賈俊愷是賈家的私生子嗎？」裴正揚猜測林夏清應該不知道這件事，但夏清一定非常清楚。
夏清遲疑了下點頭，又忍不住解釋，「可師……賈院長他不是一直在晉市，從來沒有跟賈家有聯繫嗎？」
「你可能不太關注燕京的形勢，他幾天前回歸賈家，拿下賈氏百分之二十九的股份，這個數字只是比他的父親少百分之五，燕京上層傳言他將成為賈氏未來的繼承人。」裴正揚看著夏清回答。
賈俊愷是私生子並不可恥，他本身能力出眾，完全具備成為賈氏繼承人的能力，問題就在賈氏同裴氏一樣，也是百年大家族，又怎麼可能接受私生子成為繼承人。
這中間的齟齬，怕不是旁人可以想像的。
而起比起裴家，賈家的人際關係更為複雜，只是這幾年燕京的老牌家族日漸落沒，賈家也不例外，所以這些爭端不太為人關注。
可不被關注不代表不存在。
賈俊愷能以私生子的身份強勢回歸，本身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夏清聽完微微怔了怔，她想像不來師兄那樣俊雅溫和的人和一群財狼爭權奪利，還立於不敗之地。
又覺得師兄那樣的人，本身差的只是身份而不是能力，能立足於賈家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她就是不明白，「可這跟他研製禁藥有必要的聯繫嗎？」
夏清直到此刻仍舊不願以最大的惡意去猜測賈俊愷。
因為那不止是否定賈俊愷，也是否定曾經的自己。
「賈氏早年做投機起家，後來洗白轉戰實業，立足燕京城，十年前也算得上燕京四大家族之一，可隨著時代變遷，實業局限性太大，五年轉戰電商，但因為市場敏銳度不夠，入場太晚，轉型失敗還負債纍纍，於是重操舊業。」裴正揚說到這裡頓了頓，「三年前三叔和賈家合作開了一家證券公司。」
如果裴正揚不是幫夏清查賈俊愷，都沒想到三叔在他眼皮地下還做著這麼大的買賣。
夏清看裴正揚的神色就知道這公司肯定不是做證券那麼簡單，「實際上呢？」
「賭博。」裴正揚薄唇微張，吐出兩個字。
夏清一怔，猜到這不是普通的賭博，神色沉重的看著裴正揚，「是做競技嗎？」
「不止，還有地下拳場。」裴正揚也不瞞夏清，既然事情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他希望她有一個心理準備。
夏清聽完自嘲的笑了笑，「所以這些藥物全部都流向了競技場和地下拳場，用來操控比賽的輸贏，是嗎？」
「嗯。」裴正揚知道事實殘酷，卻又無法不點頭。
「我知道了。」夏清輕輕低喃一句，到了這一步，很多事情她已經明白，如果這些都是事實，那麼師兄找她做人工心臟的研究可能本身就是一個幌子，她其實還有另外一個作用，也是他真正需要的作用。
爺爺對中藥的研究爐火純青，她從小耳濡目染，對中藥的掌握也不是尋常醫者可以比擬。
而在人工臟器的一向研究中，賈俊愷特意提出了中藥輔助，而她作為研究室最懂中藥的醫生，自然擔起了重任，並且卓有成效。
不但利用爺爺之前研究的藥方和西藥配置出了萬能的解毒劑，還制出了輔佐心臟的藥劑。
那款藥劑能有效的激發人類的潛能，但因為是中藥成分，所以對人體的傷害很小，並且不會被檢測出來。
如果被運用到競技場……
夏清不敢想像後果。
而那款藥劑是她臨死前一周提取成功的。
夏清原本是想告訴裴正揚自己是夏清，但這一刻忽然覺得難以啟齒。
「清清……」裴正揚發現夏清面色發白，握住她的手，輕喚了一聲。
夏清回神，「嗯，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
可裴正揚卻沒有放開她，夏清茫然的看向他。
「你在想什麼？」裴正揚將人拉到沙發上，坐到自己的腿上。
夏清心思紛亂，沒注意到這些細節，聽到男人的問話臉色又白了白，「那個……我之前聽夏醫生說，她給賈院長研製過藥劑，可能……那些藥劑被運用到了你說的地方。」
裴正揚一怔，他想到夏清可能參與其中，卻沒想到藥劑直接是她研製出來的，也瞬間明白了她此刻的心情。
「那夏醫生知道真相嗎？」裴正揚試探的問。
夏清搖頭，「沒有，她研製藥劑只是為了輔助人工臟器，增加手術的成功率，沒想過會被用到其他地方……」
說著夏清便紅了眼眶。
三年前賈家和裴三叔建立的公司，而三年前她回的晉市，之後就進入到了研究室，是師兄親自邀請的她，這樣算來，從她回國的那一刻就已經被算計了。
想明白，夏清的心沒來由的疼，明明已經放下的人，可想到那些年的情誼都不過是一場場算計，她還是難受的緊。
同時想到自己的研究，甚至可以說夏家的傳統秘方被運用到了賭博這種犯罪中，內心就生出無法克制的負罪感。
覺得自己對不起爺爺，對不起夏家的祖訓，和一個醫者的良知。
「別傷心，這件事不能怪夏醫生，她也是受害者。」裴正揚將人攬在懷裡低低安慰。
「可是……」
「沒有可是，比起這些你不應該更想知道夏醫生到底是不是猝死嗎？」裴正揚打斷夏清轉移話題。
夏清微怔，對啊，她到底為什麼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