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之後,兩個人回到家裡。
剛進屋沈母的罵聲就從屋裡傳了出來。
「出去這麼長時間才回來,我還以為你們死外邊了,你們是不是不想管我們了?想把我們扔在家裡自生自滅?」
死外邊了,這麼惡毒的話能從自己親娘嘴裡邊說出來。
真夠讓人傷心的。
沈秀芳推開門走了進去,孟宇帆緊隨其後。
「娘,我們這不是找人幫你們裝骨頭去了嗎?您今天脾氣怎麼這麼暴躁。」
「我脾氣暴躁?你要是被打成這樣,你脾氣比我還暴躁,你爹和你大哥大嫂躺在這兒連翻身都困難,你怎麼一點都不心疼他們,我看你是沒把我們當成親人,果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太對你失望了。」
今天聽了太多扎心的話,沈秀芳覺得她的心已經痛到麻木了。
她慘白的臉上扯出一抹笑容。
「娘,你們變成現在這樣是我造成的嗎?今天我全程在場,我看見你們是怎麼做的了,您怎麼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您就沒想過你們這樣鬧完走了,到時候我在這個家要怎麼過日子嗎?」
沈母一聽就氣壞了,她瞪著眼睛大吼。
「沈秀芳!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不向著我們說話,我真是白養你這麼大了,你個白眼兒狼!」
她說著看向孟宇帆身後,此時門已經關上了,後邊好像並沒有人。
她蹙眉問,「你們不是去找人裝骨頭了嗎?你們找的人呢?」
沈秀芳垂了垂眸子說。
「二叔不來,讓咱們自己想辦法。」
「二叔?你說的是老孟家那個殘廢二叔?」
「什麼殘廢?您說話能不能別這麼難聽。」
「本來就是,難道我不這麼說,他就不是殘廢了嗎?他不來就算了,咱們不用他,你再去給我找別人,今晚必須把骨頭給我們接上,聽說這玩意時間越長越難接,以後還有可能落毛病,動不動就錯環兒,你大姑姐也真是,下手這麼狠,這麼惡毒的女人誰敢要,肯定一輩子嫁不出去!」
沈母今天太憋屈了,不罵人嘴癢。
一直等她絮絮叨叨說完,才發現孟宇帆和沈秀芳的臉色比之前更難看了。
她還想再罵幾句,就在這時,沈秀芳開口道。
「我們村兒只有二叔和我大姐家的人會卸骨術,不用二叔就沒有別人了。」
「啊?照你的意思,我的胳膊今天接不上了?」
得到了沈秀芳的肯定答覆,沈母耷拉著臉想了想,然後說。
「既然這樣,你們就從別的地方找人接骨!」
「娘,會接骨的人太少了,哪有那麼好找,前段時間有個人廢了好大力氣,到市里才找到能接骨的人,這都黑天了,怎麼總不能現在去市里吧?而且就算咱們現在去市里,咱們也不知道會接骨的人在哪,去了也沒用。」
「那咋辦?就讓你爹躺這兒流哈喇子?以前我怎麼沒看出你這個孩子這麼不孝!」
過了一會兒,沈母發現沈秀芳是真不著急,她沒辦法了,主動開口。
「芳芳,要不你讓宇帆再去求求你二叔,讓他過來幫我們把骨頭接上吧,我們一直這樣太難受了,而且早晚得接上不是?」
沈秀芳搖頭說,「二叔不可能幫忙,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去給大姐道歉,讓大姐幫你們把骨頭接上。」
沈母聽了,氣得說話都不是好動靜。
「給她道歉?讓她做夢去吧!我就是死也不會給她道歉!」
「唉,行吧,我尊重你們的選擇。」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沒了。」
沈母沉默了很久,然後說。
「你帶我去見你公公。」
半小時後。
此時孟穗穗剛吃完飯。
今晚飯桌上的菜都是沈家人點的,基本上全是肉,吃得膩得慌。
好在孟安羽又臨時拌了個涼菜,又給她們每個人倒了一大杯酸梅湯,她們這才吃得舒服一點。
吃完飯還沒來得及動地方,就聽見開門聲。
「誰來了?」
孟有容在最外邊,她連忙起身出去看了一眼,然後朝餐廳里大喊。
「娘,姥爺他們來了。」
她爹今晚過來,多半是和沈家人的事兒有關。
孟穗穗一提到沈家人就頭疼,不想面對。
她走出房間,看見客廳里除了老孟頭和孟宇帆夫妻,門口還站著沈秀芳父母和大哥大嫂。
孟穗穗毫不掩飾眼睛裡的厭惡和嫌棄,對門口的幾人說。
「你們怎麼來了?不是不讓你們再出現在我面前嗎?」
門口的四人臉上都露出一絲尷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時,老孟頭說。
「穗穗,他們知道錯了,是來跟你道歉的。」
「我用不著他們道歉,爹,你讓他們走吧,以後這種人別往我面前領,晦氣,再說了多影響我心情呀。」
大閨女的嘴可真厲害,也是真的。
老孟頭勸道。
「哎呀,都是一家人,他們既然想要道歉,你就給他們個機會唄,你就當看在爹的面子上,行嗎?」
孟穗穗的視線從他們身上掃過,揚了揚嘴角說。
「他們應該是迫不得已才來道歉的吧?去找過我二叔了?」
「大閨女,你猜得可真准。」
「二叔不做的事兒,你們憑什麼認為我會做?而且你們的道歉對於我來說毫無意義,因為你們跟我都不是一個層次的人,我根本就不在乎你們道不道歉。」
沈家人互相看看對方,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做了很多心理鬥爭,才最終決定來給孟穗穗道歉。
他們覺得給孟穗穗道歉,就說明他們認輸了,會讓他們很沒面子。
還在腦袋裡幻想過那種屈辱的場面,以及孟穗穗藉機嘲諷羞辱他們的場面。
來了之後沒想到孟穗穗根本就不需要他們道歉。
那種打心底里看不起他們,不在乎他們的樣子,對他們來說是更大的打擊,比打架打輸了更難受。
氣氛一時間僵持了。
片刻之後,孟宇帆說。
「大姐,我還想跟秀芳繼續過,求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們一馬,不然我明天還得帶他們去市里接骨,可能折騰好幾天也不一定能找到會接骨的人。」
孟宇帆說完,見孟穗穗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但好在沒有直接拒絕他。
孟宇帆再接再厲,他又看向孟穗穗的三個女兒。
「你們幫舅舅一個忙,幫他們把骨頭接上行嗎?算舅舅求你們。」
他說完見三個人都沒動靜,他直接點名。
「安羽?」
孟安羽對老沈家人心裡有氣,她看向別處,不跟孟宇帆對視。
態度很明顯,她不同意幫忙。
「若兮?你幫幫舅舅好不好?」
「舅舅,我的手今天畫了一天畫,累得筆都抓不住了,所以不好意思,我幫不了您。」
連續遭到兩個人的拒絕,孟宇帆只能將最後的希望放在孟有容身上。
「有容,就你了,你幫幫舅舅,你前幾天不是說想練拳擊嗎?舅舅給你買最好的拳擊手套,行不行?」
「舅舅,您不知道我是全家脾氣最暴躁,最不懂事,最愛打架的人嗎?我看不得咱家人受委屈,他們都把我娘惹生氣了,我能忍住不打他們已經是極限了,您要是非要讓我幫他們,可就是為難我了。」
孟宇帆的面子顯然已經不好使了。
氣氛再一次陷入僵局。
就在這時,沈秀芳突然開口。
她望著孟穗穗。
「大姐,我能跟你聊幾句嗎?就咱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