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行只能回去了。」
「啥?回去?你該不會是想住在孟阿姨家吧?」
「不住怎麼辦?你有別的辦法?」
此話一出,黃鶴不說話了。
他從來沒住過那麼破的房子,更無法想像孟穗穗母女七人再加上他們爺倆該怎麼住。
黃永發打開車門,見黃鶴還站在原地低著頭沒動,忍不住催促道。
「別傻站著了,趕緊上車吧。」他說著坐了上去,嘴裡嘟囔著,「這破地方哪哪都不行,我要是孟穗穗賺了錢之後肯定第一時間搬走。」
孟穗穗家,後院兒。
孟安羽看著她悉心照料幾個月的菜秧被野豬糟踐得亂七八糟,她心都快碎了。
但她也知道,當時那種情況,把野豬關到後院兒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只能算是天災了。
她把看起來還有救的菜秧一棵一棵扶起來,實在立不住的就用樹枝搭成菜架子,再用老二做衣服剩下的沒用的布條子把菜秧綁在菜架子上。
老四,老五和老六在她身邊跑前跑後,一段時間後,後園子的菜秧好不容易被四姐妹整理好了。
四姐妹回到屋裡,剛好看見老三從娘的房間裡出來,手裡捏著幾盒藥。
「你拿藥幹什麼,誰怎麼了?」
這次孟有容沒有故作堅強地隱瞞真實情況,而是實話實說。
「這是消炎藥,我後背受傷了,娘讓我按時吃。」
孟安羽表情一變,一個箭步上前,擔心地問。
「你受傷了?你之前不是說你沒事嗎?傷到哪了?嚴重嗎?快讓我看看。」
老四老五老六也圍上來關心,就連在屋裡畫衣服設計圖的孟若兮也趕緊從屋裡出來了。
看著姐姐妹妹心疼她的樣子,孟有容幸福地揚起嘴角。
娘說得對,家人是用來依靠的。
雖然姐姐妹妹們不能替她疼,就能用愛讓她心裡舒服,最終緩解她身上的疼痛。
知道她身上有傷之後,全家人一致決定在她傷好之前不讓她參與家裡的勞動。
一時間,孟有容被全家人「供」了起來,這是她之前從未有過的優待體驗。
跟家人呆在一起真好,希望她們能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天漸漸黑了,孩子們時不時去拉一下燈繩,試試通沒通電。
「怎麼到現在還沒來電呀,不來電今天晚上又看不了書了。」
老五蔫噠噠地說,語氣里滿是失落。
孟穗穗揉了揉老五的頭說,「沒事兒,要是一會兒還不來電,晚上我給你們講故事,你們想聽什麼我就講什麼,好不好?」
此話一出,立刻引來一陣歡呼聲。
「太好了,又能聽娘講故事嘍。」
「我想聽娘講故事,娘講什麼我都喜歡。」
「我也是,只要是娘講的故事我都愛聽。」
「我到現在還記得娘講的花木蘭的故事,就在前兩天我還夢到花木蘭了。」
孟穗穗講故事講得好,孩子們最喜歡聽她講故事。
孩子們總能從她嘴裡聽到新奇的故事,聽完故事還能學到很多東西,還能聽到娘對一些事情的看法,這對她們來說非常珍貴。
孟穗穗聽著孩子們的話,感慨孩子們一個個嘴上像抹了蜜一樣。
她發現孩子們越來越會表達情緒,就連最內向的老五如今也會開口誇人了。
開口誇獎別人是人際交往中的一種能力,這種能力看似簡單,實則很少有人能做到。
厲害的人拍馬屁拍得沒有痕跡,特別自然,既能讓身邊的人開心,又不讓人反感。
在這個社會中,往往會說話的人會得到更多的優待和資源傾斜,她希望每個女兒都具備這種能力。
這時,她聽見老五說。
「剛才我希望快點通電,現在我希望最近這段時間都別通電才好,那樣就能每天都聽娘講故事了。」
她喜歡看書,但她更愛聽娘講故事。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喜歡聽我講故事了,我答應你,今天就算來電了我也給你們講故事。」
孩子們聽了之後更開心了。
老大孟安羽說,「我一會兒炒點瓜子,咱們吃著瓜子,喝著小茶水,一起聽娘講故事。」
老三捧場道,「想想都覺得幸福,就這麼定了。」
晚飯時間到,孩子們把飯菜端上桌,恭敬地叫孟穗穗吃飯。
孟穗穗路過燈繩的時候隨手拉了一下。
咔嗒一聲。
房間裡歘一下亮了。
「來電了!」
「哇,竟然來電了。」
「太好了,終於不用抹黑吃飯了。」
一家人開心極了,孟穗穗也很高興。
變壓器那裡的電線垂到地上太危險了,特別是晚上容易出事兒,在天黑之前通電這說明變壓器那裡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這時老五湊到孟穗穗身邊,悄悄地問。
「娘,現在剛來電,今天還補課嗎?」
「不補,我今天跟你舅舅說了,這幾天雨下得太大,晚上出門不安全,等水退了再繼續補課。」
「如果不補課,晚上我能在聽完故事之後看一小會兒書嗎?」
她發現老五非常喜歡看書,對看書已經達到了痴迷的狀態,總是想辦法擠時間看書。
書中自有黃金屋,喜歡看書是好事兒,她這個當娘的自然要支持。
她毫不猶豫地說,「當然可以,只要你能保證到睡覺時間就按時睡覺,平時你想怎麼看都行。」
老五開心地跳起來,給孟穗穗一個熊抱,嘴裡歡呼著。
「歐耶,太好了,謝謝娘。」
快吃完飯的時候,外邊已經黑透了。
老大發現院子裡有手電筒發出的光。
「娘,好像有人來了。」
這種鬼天氣誰會大半夜來串門,孟穗穗下意識覺得可能是出事兒了。
她推開門,看到手電筒光離她越來越近,隱隱能看到三個黑影朝她走過來。
「誰呀?怎麼這麼晚過來?」
說著她想到自己摔倒時的驚魂經歷,扯著嗓子提醒道,「院子裡有石頭,你們走的時候注意安全。」
「知道了,我們小心著呢。」
是王村長的聲音。
王村長這麼晚怎麼來了?
不會是雨太大村里出了什麼事吧?
說話間,王海江穿著雨衣,手裡拿著手電筒走到她面前。
「王叔,這麼晚您怎麼過來了?」
「我來送他們,我帶人去查看險情,在路上碰到他們了,就順道把他們送回來了。」
後邊那兩個人走得慢,直到走進了孟穗穗才看出來。
不禁納悶兒,黃永發和黃鶴怎麼回來了?
不是好幾個小時之前就開車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咦?你倆怎麼回來了?」
黃永發抬起胳膊擦了一下汗,嘆氣道,「唉,別提了,雨把樹衝倒了,路被攔住了,我們倆過不去就回來了。」
「那怎麼這麼長時間才回來?」
「禍不單行,回來的時候車陷到泥里出不來,費了挺長時間最終也沒弄出來,天越來越黑我們就不敢走了,好在碰到王村長,我們爺倆跟王村長他們一起一路走回來的。」
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孟穗穗都覺得累。
看著累蔫了的兩個人,孟穗穗心想。
這兩個大城市來的人,估計這輩子都沒受過這樣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