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乎是一個很必然會出現的事情。
就好像訓練狙擊手一個道理,誰都想自己的軍隊好像是工廠鑄造件一樣精密,每個士兵都一模一樣,冷酷準確的執行所有命令,其實這都是臆想。
人是有思維的生物。
小規模全都是以亞亞的族人為主的小黑,還有馬嘉那邊全部都是廓爾喀的情況,基本能做到這種情況,因為他們對齊天林的擁戴感情非常真摯,價值利益取向也一致,所以再加上同族的嚴格領導,絕對不會出問題。
但是隨著齊天林麾下的人員擴大,周邊幾個國家的黑人士兵開始加入,這個問題就變得很複雜棘手了,要知道非洲原本就是以部族為單位,同在一個軍隊不同部族之間的矛盾和隔閡都非常大,更何況現在還有很多跨國領導的官兵。
最重要的是,聰明人或者有識之士到處都有,無論什麼種族或者國籍,其實總會產生一些思維模式高於絕大多數人的個體,老實說,這種人才是迪達他們的思想培訓體系最討厭的傢伙,可他自己不也是從這樣的人發展起來的麼?優秀的指揮員和狙擊手這樣的專業人才還只有在這樣的人中間才能培養出來……
這其實已經是個政治範疇的問題了,每個統治者都期望自己的手下是趙雲黃蓋這樣的忠誠部下。
所以同在卡隆邁第一時間獲得消息的迪達一邊通知齊天林立刻趕赴現場,一邊叮囑亞亞圍而不打,自己跟麻樺騰開始加緊商量對策。
這就是政客或者說狗頭軍師的著眼高度比亞亞甚至齊天林都有些不同,解決當前的事情並沒有什麼難處,他們要的是用一個可以帶來更多好處的解決方案。
於是最後給直升機上的齊天林反饋的結論就是:「我們會調集所有能調集到的培訓新軍過去圍觀,您親自率領部隊當著他們的面血洗這三百餘人,用雷霆萬鈞之勢給所有人一個警告!」
齊天林在直升機上冷冷的俯瞰了一下下面的軍營,拒絕了這個方案:「把在卡隆邁和邁杜里古的作戰部隊中層以上指揮官也全部調過來,兩小時以後,看我的做法!」
落地以後的他,拒絕了憤怒的小黑和廓爾喀親信們請戰的要求:「我是指揮官,是我的失誤導致了這幾個弟兄的殉難,自然應該我來收拾。」
隨著幾架原本就擔負在卡隆邁和尼日亞利國境線一帶運送給養的直升機帶著周圍的指戰員降落以後,這一帶已經集結了數千近萬人,幾乎是亞亞和馬嘉的大部分主力,原本就在這周圍一帶密集駐紮,現在都圍上了這裡,天色已經是下午,有點偏西的日頭感覺。
占領了訓練軍營的亂軍士兵已經觀察到外面的狀況,原本打算趁亂衝殺出去卻被十餘輛沙狐猛烈火力打回來,就開始惶惶不安,現在外面已經遠遠的能看見密密麻麻的軍隊集結,卻圍著不攻打,他們已經徹底慌了,不止一次揮動白旗希望投降,但沒有人理睬。
原本就是降軍,訓練未果就作亂,現在如果不收拾掉又笑呵呵的接受回去,怎麼給其他軍隊交代?
所以近百輛沙狐整整齊齊的停在一起,軍隊就好像開會檢閱一般,按照各自的部門分別,列隊坐在平坦的荒原上,距離那個軍營五百米開外幾乎圍了一圈,靜靜的等待下一步命令。
到這個時候,還有很多人都以為會跟以前非洲無數次平亂的做法差不多,當官的振臂一呼,四面八方包圍上去,刀砍槍刺,殺戮完畢收工。
齊天林卻登上一輛沙狐,拿著一個擴音喇叭,聲音有些惱火:「我們再三強調,你們不再是軍隊!是綠洲公司的軍事作戰員工,你們是拿工資完成工作任務的武裝承包商!不願意干,可以離職,我們不需要任何一個不願參與戰鬥的員工,每一個跟我們一起工作的人,都必須是一心一意要跟隨我的人!」
說完,就被這輛其實是亞亞親自駕駛的沙狐送到了軍營大門前方!
亞亞緊鎖眉頭,鼓著嘴,滿心恨意的樣子,齊天林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這種事情不是以我們的意志來發生的,用狗頭軍師們的話來說是必然會發生的,馬嘉帶領這裡也會出現,迪達來說不定還反得更厲害。」
亞亞不甘心的看看遠處:「毒蛇也來了,跟那個白人保鏢站在那邊看!」
齊天林嘿嘿一聲:「只要你把其他白人和外國人都清理出現場就好,這就是做給所有非洲軍人的看的!」
是的,就是做給在場所有隸屬於各種突擊隊、新軍、天神軍、特別行動隊等等各種齊天林越來越複雜的非洲員工們看的!
齊天林單槍匹馬的去沖營!
當遠遠的這些士兵看見齊天林跳下沙狐,身上連戰術背心都沒有,只有一條戰術腰帶,上面用快拔套插滿了彈匣,然後手中提著一支步槍,腰間和腿上各有一把手槍就慢慢步行朝著十多米外的大門走過去時候,驚詫聲四起!
這時候,已經用運輸機弄過來的百餘名狙擊手公開的躍過這些坐在地上的士兵,圍成一圈的按照兩人一組,在三百米環繞的距離上架好狙擊步槍。
迪達卻通過步話機要求各部隊的隊長:「帶領你們的人再靠近,越過狙擊圈,靠近軍營,聽一聽老闆是怎麼解決叛軍的!」他居然想讓這些人其實坐在狙擊步槍的槍口前,接受齊天林的這場單人挑戰數百人的不可思議做法!
說完以後,放下喊話器,他也忍不住側頭問旁邊的德讓:「他這樣真的可行?一個人去殺那麼多?」
德讓愛理不理的抱著手臂:「別問我,我槍都沒有!我不行,不代表他不行!」
迪達瞟一眼德讓腰間和腿邊一邊一把長短不同的戰刀,悻悻的閉嘴了。
因為有狙擊手,原本在兵營圍牆上探頭探腦的亂軍,立刻就被標定擊斃了幾個,再也沒有人敢爬上來,所以外面的軍隊在迪達的一再要求下,居然幾乎就坐在了圍牆外!
也清晰的看見了齊天林走到那扇標準的軍營鐵門邊,若無其事的從兜里掏出香菸盒大小的一塊塑膠炸藥,插上一根香菸一樣的雷管,順手就用食指折斷了雷管頭上的延時爆炸器,很隨意的就利用門扇合頁邊的水泥柱頭轉折那麼漫不經心的躲一下,距離爆炸也就一兩米距離!
嘭的一聲悶響,端著步槍的齊天林一個快速轉身,撲上去就是一腳踹開已經爆破的門扇合頁,在一片嗆人的爆炸硝煙中衝進去,消失在外面的士兵視線中!
坐這麼近!
就跟看電視一樣,就是門前沒有,因為門扇是唯一可能會被裡面的槍彈擊穿流彈射殺外面的地方,但門前正面的士兵們把齊天林剛才所做的動作竊竊私語的傳遞到了每一個方向的每一個角落!
實在是那種舉重如輕的作戰動作,太讓人心曠神怡了!
只有最強的人,才會在面臨這樣看起來不可能的戰鬥之前,還瀟灑的吐掉一個雪茄菸頭!
相當的裝叉啊!
但爆炸聲僅僅就是開頭,裡面立刻就如同炒豆子一般亂七八糟的就開始各種槍聲爆發!夾雜著大聲的嘶吼!
空中沒有任何直升機,所有人都只能隔著圍牆聽裡面的聲音,猜測裡面的作戰,但是那亂成一片的槍聲,哪裡能揣摩出真實的狀況來?
那些叫聲開始還有些戰術上的呼喊,諸如他只有一個人,殺了他或者活捉他要挾外面的軍隊之類,但後來,就只有慘叫和魔鬼、撒旦之類的驚叫聲了!
從一開始對這個很多士兵還第一次看見的大老闆行為表示驚異,到不敢相信,再到惴惴不安,又到槍聲中驚疑不定,所有外面的部下都在面面相覷!
只有如德讓或者亞亞還有那些資深小黑廓爾喀,能從偶爾的兩連發點射中大概聽出點端倪來。
連片的槍聲並沒有持續太久……
五百餘人的亂軍在外沖的時候就被射殺了百餘人,剩下的因為訓練,彈藥量也有限,但那也是幾百支槍啊!
半個小時以後,槍聲就稀疏了!更多的是此起彼伏的求饒聲!
就在黑人士兵們驚魂未定的時候,裡面的槍聲變成了很固定的單發射擊,很清晰!
幾乎所有人都是上過戰場的,能判斷出這是在補槍!
這樣的槍聲冷酷得好像在敲打每個人的心靈!
但起碼說明老闆應該是還活著?!
這樣的神經捶打一直持續了快一個小時,直到單發射擊的間隔越來越長,後來明顯就是在翻找以後再擊殺,那種絕不放過一條活口的做法讓人不寒而慄!
連酷愛用刑,聽著慘叫聲似乎還很興奮的迪達臉上都不停的在變化,不由自主的往德讓這邊躲過去,德讓一動不動,早就僵硬得跟石頭一樣,口中只能喃喃:「我早就說過……早說過,你在他面前什麼都不是!你特麼就老老實實吧!」不知道是在說自己還是迪達!
可最後所有人是在圍牆頂部看見的老闆!
他居然就那麼相信自己訓練出來的狙擊手,不怕他們會神經過敏,手一抖就把自己打下牆頭,那麼渾身幾乎濺滿了鮮血,小腿以下完全是從血泥濘中走過一般的暗紅一片!
隨手拿著一把砍刀,開始一個個割斷綁住自己部下遺體吊起來的繩索,把已經破爛不堪的身體一具具輕輕放在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