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再次破開黑夜重新占據天空和大地的時候,海面上也恢復了平靜的模樣,微風和煦,一點沒有昨晚它狂暴的模樣……
安妮號是被慢慢平靜的海浪推到岸邊的,沒有什麼損傷,因為這一帶都是沙灘,沒有礁石,一個浪頭把它砸到岸邊擱淺後再也沒有海浪能拖它下水,也沒有再往岸上前進……
雙體船和單體帆船還有個不同的地方就是,它沒有船腹下長長的船鰭,單體必須要有,所以現在船體就平靜的擱淺在沙灘上,船身下有點海水輕柔的撫摸著船體,似乎在安慰昨晚被嚇壞的小孩子……
昨晚蒂雅看得太認真,疲倦了,後來慢慢平靜就睡著了!
亞亞是玩得太高興,後來累了也慢慢睡著了!
被綁著這倆都能睡著!
醒過來的亞亞自然是趕緊用防衛爪割開繩索,把差點摔倒的蒂雅連睡袋一起接住,懵懵懂懂的小姑娘給嚇一跳,然後想起昨天的經歷就趕緊跳出睡袋:「鬍子呢?鬍子呢?」
亞亞撓頭:「不知道……我們就在這裡等著他吧,他什麼都知道,能找過來的。」持續的訓練和經歷讓他現在對齊天林越發的信服,站在他的角度,更多是一種相對理性的信任,和小姑娘那種盲目的崇拜完全不同……
說著他還下到船艙,樂呵呵的搬出點食品做飯,做了四人份……他的手法就是做泥糊糊!好端端的麵粉硬是讓他夾雜著方便麵火腿腸做成糊糊,然後一大盆端上來。
蒂雅不吃,沒心情吃,只是站在船尾,迎著吹得習習的海風,用自己的小望遠鏡到處張望。
只有小貓和塔塔沒心肺,吭哧吭哧的開始分而食之……
其實亞亞自己也沒心情吃,他不過是覺得自己年長一點就要把蒂雅服侍好,心情也要照顧好,等著齊天林回來才能算是完滿,帶著實際的憂心,他不停的東摸摸西摸摸的找點事情來做,想分解自己的注意力……
小艇太輕,引擎被死死的綁在艇內,放得長長的粗纜繩讓兩條船幸運的沒有被砸在一起,現在它孤零零的扣在不遠處的海灘上,亞亞就自己在那邊用帆船上的鐵鏟在周圍挖槽,想利用半邊下陷的傾斜把小艇反過來,平時他們都是四五個人搬這玩意兒,他一個人有點吃力……
突然,小黑人隱隱約約就聽見什麼聲音!
砰砰……砰……
停頓一陣,又是砰砰……砰……
在一片靜謐的海岸沙灘上隱約能聽見這樣的節奏!聲音卻有大小不同。
在安靜的自然環境裡,平坦而沒有阻擋的地方,槍聲這種帶有爆破音的聲音能傳出15公里到30公里遠……
小姑娘頓時興奮起來,衝下倉庫去就找到自己的AK步槍,舉著朝向大概的方向,用同樣的:「砰砰……砰」來回應!
齊天林沒什麼很難過的,慢悠悠的馱著人漂浮在海面上,直到天明才開始利用自己身上唯一可以用於呼應的步槍,取掉消音器開始朝各個方向有節奏的開槍召喚……
所以才會槍聲的大小不一。
聽見了蒂雅回應的槍聲,確定了大概的方位,齊天林就背好步槍,開始扣著安妮的下巴慢悠悠的往那邊游,他現在實在是看不到海岸線,只能按照槍聲方向前行,然後每過一段打三槍。
安妮這姑娘確實是沒了力氣,反正也沒處於昨晚那種狀況,也就乾脆裝暈厥,閉著眼睛慢悠悠的放輕鬆,讓齊天林帶著她在水面滑動,偶爾偷偷睜開眼看看天空,脖子倒是沒有扭動,又眯上眼睛……
經歷昨晚那樣的驚濤駭浪,才明白現在的安靜是多麼難得……
好像有很多東西都值得重新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軌跡,對待家庭父母的看法,對待……
十九歲的少女覺得目前這樣的形式最好不過,一點不費力,就讓他帶著自己前往自己的家園,應該信得過……
長距離海面游泳是很多國家特種部隊的必修課,美國海豹突擊隊幾乎每個人都是能攜帶裝備長距離游十五到二十五公里再發起進攻,齊天林本來不算特別擅長這個,可現在有賴於奧塔爾的神奇能力,這事兒還真不太難。
扔下槍的蒂雅歡笑著跳下雙體船,看看同樣一臉憨笑的亞亞,開始著急的大吼:「你趕緊啊!趕緊把小船弄好過去接他啊!」她自己也開始隨便找個漂流的樹幹伸進倒扣過來的小艇下,徒勞的想用自己稚嫩的肩膀加一把力……
亞亞揮汗如雨的在毒辣陽光下弄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在小姑娘的微薄協助下,把小艇翻過來,又花了大半個小時時間,才把小艇滑進吃水裡面,沒有馬上走,而是用自己的膝蓋和肩膀做梯子把蒂雅送回雙體船:「只有你來守好大船了……」如果是以前,他可能還有有點擔心這件事,現在嘛……如果是齊天林會擔心她不要生事!
駕著摩托艇的亞亞循著槍聲,在二三十海里外找到了慢吞吞游泳的齊天林和那個懶洋洋飄浮在海面上的白生生女孩,一臉歡喜的伸手把他拉起來,齊天林一隻手就把安妮給提上來靠在艇邊……
擱淺雙體船最後是被不耐煩用其他形式弄下深水區的齊天林硬生生一個人用纜繩給拖下水的,佯裝醒轉的安妮靠在操縱台前簡直驚詫莫名!
回頭看看淺水灘里的三道深深的溝痕,兩邊粗大的是船體,中間細深的是舵片,就那麼被拖走了?!更何況最後一小段他還是憋著氣在清澈的水底下吐著泡泡完全潛行!
蒂雅自從齊天林回來,就不願離開他的脖子,一直騎在上面,這樣被齊天林拖著在水底行走,她儘量的把頭仰高才能像個潛望鏡一樣破水前進,又歡樂得咯咯咯要笑……
真的很歡樂,太高興了,於是就沒什麼意外的被嗆了水,趕緊被同樣笑呵呵坐在旁邊小艇上一直伴隨的亞亞給拽上去!
小貓能嗷嗷叫了,趴在帆船船舷邊莫名其妙的亂叫,引得猴子更是吱吱吱的跳來跳去。
一點沒有臉紅脖子粗的齊天林,若無其事的被亞亞拉上小艇,再一起返回帆船,蒂雅伸手就開始剝齊天林的衣服:「我拿到後面去漂洗一下……」
亞亞也接過齊天林的長褲和戰術背心,開始清理裡面的東西,攤開在甲板上曬,包括那個裝著鑽石的黑色小袋……
齊天林一邊換自己的大褲衩,一邊也注意觀察亞亞。
沒有讓他失望,小黑人只是打開檢查看了看鑽石袋子有沒有水,就扔到一邊,那一瞬間璀璨反射的光芒,沒有遮住他還算純淨的心。
安妮也看見了一袋光芒,更加吃驚,她可是真正明白那意味著什麼,價值多少,也能說明這三個人經歷過什麼樣的驚心動魄,可再偷偷看看赤裸上半身的齊天林,渾身卻光潔得很,一點傷痕印子都沒有,這樣飽經戰爭經歷滄桑的男人不應該是一身的傷疤麼?看多了文學作品的北歐少女百思不得其解。
齊天林點點頭:「那袋子裡面有毒,是植物毒,你知道怎麼清潔麼?」
身高一米七左右的小黑人聽了反而去打開來認真觀察嗅聞一陣,點頭:「上面用的是查查樹的樹汁泡過,我會用別的草汁來泡,然後用駝奶洗了就沒事了,不過我自己用手拿是沒事的,我都習慣了,我喜歡用這個來做吹箭……」說著就真的伸手樂呵呵的抓一把出來炫耀,得了齊天林一陣心驚肉跳的大罵,才小心翼翼的裝回去,又把自己的手掌伸給齊天林檢查,果然一點事情沒有,真是個強悍的小黑人!
齊天林換上大短褲,套上蒂雅送過來的乾淨T恤,才仰頭詢問靠在操控台前假裝曬太陽,其實在偷偷觀察的安妮:「需要我們幫忙掛上船帆,維修船隻麼?」
多少還是受到一些傷害,那根應急紅繩拉掉之後,是需要點時間來慢慢穿繩重新掛升的,畢竟不是常規降帆,略微有點破壞性。
女人似乎是天生就有演戲的才華,安妮這樣家庭的姑娘更是擅長,嬌柔的捂住自己的頭,指指桅杆:「我確實……沒法爬上去,你們按我說的做吧……」
如果是她一個人要搞大半天的事情,在齊天林和亞亞面前簡直就跟玩似的,亞亞第一張帆還自己手腳並用,飛快的爬上去拉上繩子頭再下來拉帆……
第二張他就蹲在那把塔塔抓住一陣扭捏,嘰哩哇啦說一陣,抓起猴子來往桅杆上一扔,塔塔就嘴裡銜著一根細繩子,比他快上多少倍的爬上去,學著他的動作把繩子頭穿過那個大環又銜下來!
驚訝的齊天林和蒂雅一陣鼓掌,安妮也忍不住鼓掌……
小猴子很得意的跳來跳去,得了蒂雅賞賜的一個水果!
摺疊起來上百公斤的帆布,被齊天林一個人就抱起來在桅杆下展開,原本要通過精密的齒輪組省力升起來的船帆,被齊天林這個粗胚一把抓住繩頭使勁往後面船尾拉動,嘭的一聲響,船帆就展開了!
這不是拉動那上百公斤的事兒!
一旦展開風帆是要受力的,雖然上面圓環裡面有高級滑輪組,可這不是一個人能拉動的巨大力量啊!
這都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啊?
所以不得不說,安妮現在的心裡有很多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