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個巨大的「美國國防部」字牌下,四個圓形徽章,美國陸軍部、空軍部、海軍部和海軍陸戰隊,還掛著各自的軍旗,讓走到這裡的人不自而然都有一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小奧塔爾不起敬,張大眼睛東張西望,頭上戴著一頂小小的兒童棒球帽,坐在嬰兒車裡自顧自的玩耍,只是那張別在帽子上的通行胸卡格外醒目。
一大群參觀者都還擁擠在這邊接受第二次安檢進入跟手續辦理,齊天林一家三口已經可以憑藉通行卡進入了,只是一位下樓來接待他們的幕僚官員正要帶著這一家上樓,瑪若就看見那邊一大排的軍裝帥哥導遊,居然推了嬰兒車:「我跟著這些參觀團看,待會兒碰頭。」
那位幕僚也不驚訝,指點一下:「跟著參觀團,手機必須關閉,待會兒您要找我們,隨時找身邊的任何一位警衛報出這個編號就好。」
瑪若還拉兒子給齊天林招招手,就樂呵呵的過去看帥哥了。
齊天林不管這對制服誘惑有癖好的女朋友,自己點頭笑笑就跟著官員乘坐內部電梯上樓,只是到了黑格爾的辦公室外面,官員很抱歉的讓他等待一下,畢竟防長也是很忙的。
齊天林無所謂,就隨意的坐在有些人來人往的走道上,靠牆有一排椅子給等待者坐的,不少都是校級以上軍官甚至將軍在等待,齊天林戴著墨鏡還跟人點點頭,就坐正一點看面前一部液晶電視。
屏幕很大,滾動播出最近國防部內部的一些消息,不泄密,都是關於什麼什麼會議在什麼地方召開,最近軍方有什麼戰事或者演習新聞,所以齊天林沒看到兩分鐘,就突然看見關於墨哥西熱帶叢林裡面美國緝毒局偵搜隊被襲擊的畫面報導!
美國緝毒局是司法部下屬的執法機構,本來跟美國軍隊半毛錢關係都沒有的,但是駐外應援隊或者說涉外的偵搜隊就不得不跟國防部產生關聯,無論是運輸還是情報轉換,後勤補給都得倚仗規模最為龐大的軍方,所以套用一句華國的詞,叫聯動。
更何況現在這些緝毒局的作戰小隊裡面充斥著大量的美軍退伍人員,更別提他們的工作還是從屬於整個美軍對外政策下面的,所以現在在國外的緝毒局和國防部的關聯非常大。
內部拍攝,就不講究構圖美感,而是齊天林擅長的那種記錄式的拍攝,很仔細,每一具屍體,每一件物證都要拍攝,然後就事無巨細的在內部的電視上播放,旁邊還有旁白配音:「今年為國捐軀犧牲在國外的第362名戰士,槍傷,亞利桑那州狄科縣納布鎮,奧克利沙朗,美國緝毒局對外偵搜隊第九隊成員,曾在美國陸軍第七特種作戰群服役……」
嗯,之前在敘亞利曾經跟齊天林一起去綁架過國防部長賈拉爾的那幾位就是陸軍第五特種作戰群,相比第五群主要在中亞活動,第七作戰群就是專門針對中美洲和南美洲,當然也會大量抽調到伊克拉跟阿汗富前線輪訓作戰,齊天林面無表情的看著屏幕上那些被自己親手殺死的人,情緒沒有任何波動,他甚至不認識也沒看過這些人的面容,現在等於是重新認識了一遍。
這是一個極為考驗神經的過程,也許在很多人的眼中,把自己親手殺死的人相貌這樣慢慢的細緻的播放一遍,幾乎都要崩潰到瘋掉,那將是無數個午夜輪迴夢中驚醒的夢魘!
齊天林沒有任何波動,手中端著的一紙杯咖啡都沒有蕩漾一下,慢慢的抬起放下,伴隨著介紹還偶爾喝一口,只有他自己面部一點輕微的抽動,有點表現出他原來的下意識習慣,現在真的是心堅如鐵了。
只有介紹到那名被他用刀刺死的第一名槍手時候,介紹完身份,特別和那位狙擊手一起被單獨介紹:「根據現場勘查,他們是被利器直接傷害致死,特別是韋伯,他的胸前從彈匣到防彈胸板都被整齊的劃開,對方採用的銳器鋒利程度已經超出了我們所能辨別的程度,不是一般販毒集團能夠接觸到和研發出來的類型……」
這等於是把戰刃的殺傷力公之於眾了,齊天林不得不考慮自己以後要換一把什麼刀,搏殺的時候似乎不一定非要用戰刃,太具有獨特性了,他已經儘量在避免留下什麼痕跡,但走過必留下痕跡,還是會成為一個危險的漏洞,不過這樣一個內部消息是從自己這樣坐在美國國防部得到的,倒是很有點僥倖。
現場顯然經過了極為詳細的地毯式勘察,尋找到的地面上每個血滴都會用L型的紙片座標明,然後採樣,只要跟現場的十個人血型不吻合,就是攻擊者的!
齊天林是挨了兩下的!
可以想見,在齊天林前面曾經對美國人做下的各種殺戮現場,美國人都曾經這麼細緻的勘察過,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他們可能就會在不同的案件中發現相同的血液,從而把一些案件串聯起來!
齊天林這個時候端著咖啡紙杯的手才有了一點點顫抖,背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從毛孔裡面鑽出來,差點讓他打個冷顫!
面對一個龐大而細緻的對手,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會暴露!
那種警醒的感覺真的很戰慄!
自己還應該更加千百倍的小心一點!
就在齊天林正在回憶自己這個其實連社會保險號都沒有,南非的護照也是走的黑市渠道辦理的,實際上是個黑戶口的傢伙在什麼地方會不會留下血液樣本時,旁邊的一位兩顆星將軍低聲:「緝毒局的駐外應援隊已經在過去一年多損失了二十多人,是整個作戰部隊傷亡比例最大的,真不知道他們是中了什麼邪,在中亞跟中美洲都損失了這麼多人!要知道他們一共才一百多號人啊!」
再過去一點的一位三顆星中將也搖搖頭:「我有個下屬在駐外應援隊做指揮官,據說他們現在就急需追查這些行動背後是不是有什麼關聯,為什麼會這樣針對他們,這太不正常了!」
兩名將軍也許是在自己的大本營,等著見老闆,所以也沒有太過防備旁邊的人,何況這也不是什麼機密內容,齊天林卻聽得心中一動。
電視裡面在叢林查找痕跡也不是那麼容易,潮濕的泥土跟植物都讓現場不是那麼好維護,何況散布的面積還那麼大,只是齊天林就看見影子曾經躲藏過的那個樹上就被找到點痕跡,旁白介紹:「本次行動屬於緝毒局探員發現了大宗販毒嫌疑人蹤跡,在城市內探員抓捕未果的情況,申請調用了駐外應援隊的武裝偵搜隊,但是該名嫌犯顯然把偵搜隊帶進了這個埋伏圈,現場現在看不出來有多少攻擊者,當地警方也報稱只有一輛車逃離現場,但是,對於十名作戰經驗豐富的特種隊員來說,對方的人數應該不少於這個數,不然就是某個國家才能對我們的戰士造成如此慘烈的結果。」看起來美國人還是不太相信自己的精銳人員會折損在比他們人數更少的對手手中,要是知道這十個人是被一個人幹掉的,真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齊天林更有興趣了解一下,駐外應援隊究竟知道些什麼了……
不多時,齊天林比旁邊的兩位將軍先被助手帶進去見黑格爾,防長依舊是穿著襯衫扎在西褲裡面的政客造型,有些疲憊的坐在辦公桌後面:「怎麼樣?對我的辦公樓有什麼感想?」這話太大氣了,不過五角大樓確實也就是他的樓。
齊天林到他對面坐下:「久聞大名了,就是一直沒有機會,也沒有資格過來看看,您知道我只是個前線很普通的作戰人員。」
黑格爾依舊沒有太過嚴肅的動作,隨意的靠在椅背上:「但是你現在其實是MI6的特工人員?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一個華國出身的南非人,卻為英蘭格人干特工,這很有點像我這樣一個商人來當國防部長一樣離奇,哦,對了,順便幫我拿一下那邊的茶飲壺,剛才預算委員會的人真是搞得我筋疲力盡,不讓你來過渡一下,我都沒法打起精神面對那些咄咄逼人的將軍了。」似乎這個環境對他來說也確實有點陌生和格格不入。
齊天林有點理解這種熟絡,笑著起身到後面的柜子上面端過一個盤子裝著的飲料壺,這間辦公室確實比較大,但也沒有華國那些石油公司國企老總的大得離譜,風格還是帶有一點歐式的新古典主義,桌子書櫃等家具倒是上好的實木材質,但真說不上豪華,也不是順應潮流顯得很時尚現代化的那種,更別提高樓大廈的那種全落地玻璃窗,僅有的兩扇窗戶,按照齊天林的方位理解,都應該是對著整個五角大樓的那個五角形中庭的,可以避免暗殺襲擊。
過來先為防長大人倒上,連秘書都沒有進來,齊天林倒是有一個格殺美國國防部長的絕好機會,笑眯眯的給自己也倒上:「您讓我來這個地方,就是問我為什麼要給英蘭格人當特工?又或者怎麼不懷疑我是華國的特工,這不是更驚悚麼。」
黑格爾的腳都翹到辦公桌上面了,愣了一下,猛然爆發出哈哈哈的大笑聲:「我還真沒想到呢!」
笑得都差點把自己嗆住,但是那張皮質的紅木轉椅質量真的很好,前仰後翻的防長都沒有摔下去,坐到桌面前來,抓住自己那個杯子,還在笑,最後順手從桌邊拿過一個文件夾扔給齊天林:「看看……看看我為什麼不這麼想吧!」
嗯,也許這種政客的確很少有這種大笑的機會吧,齊天林只能這麼理解的聳聳肩,接過文件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