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達確實有些不同於亞亞他們這種邊緣地區的鄉巴佬,一直都在首都摩加迪沙周邊長大,大多數時間都在首都混跡的這個二十五歲黑人,無論視野還是文化程度都比小海盜們強了太多。
他能說英語和不太流利的意利大語,因為索馬利亞被這兩個國家殖民了一百來年的時間,家裡的長輩曾經給殖民者做過僕人,這些不同的經歷跟背景讓他首先意識到自己是個非洲人,是個索馬利亞人,然後才是部落族群。
亞亞他們基本上就是只認同於自己的部族,對國家沒什麼概念,所以對這個自認為比他們更深刻一些的青年革命家一直都持嗤笑的態度。
齊天林幫他一起辦理了一攬子的阿爾及利亞護照,船一靠岸就送到了迷霧島岸邊的學校念法語進修班,齊天林給他的承諾就是隨便他學什麼,隨便他學到什麼程度,也隨便他決定以後幹什麼,自己都會負擔他的學習費用跟生活費,去留自願。
剛開始迪達有些震驚,反而有些警惕:「您需要我做什麼?」
齊天林搖頭:「我說過了,隨便你做什麼,徹底離開非洲爭取進入歐美人主流社會也行,學成歸國去做個獨裁者或者民主主義者也可以,都看你自己的造化,我不在乎這點錢,只在乎也許能看見的那個未來。」
迪達更迷惑:「也許能看見的未來?」
齊天林點頭:「你做的一切,迷惑的一切在一百年前的亞洲跟南美洲都是很常見的事情,有人走出來了,有更多的人迷失了,我不影響你,你憑藉自己的感覺去學習,需要我幫助的時候到公司開口就是了,只要不是亂花錢,都能滿足你。」
迪達就是這麼離開的……
德讓呢,這個可憐的軍人沒有被帶回島上,他還屬於不能確認的人員,只能先放在穆尼那個最早的訓練莊園裡面,據說每天都呆呆的曬太陽,看一些新加入人員做基礎軍事訓練,跟個叫花子似的,齊天林叫人拍了幾張照片就帶著去巴黎了。
他現在越發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商人多過於軍事人員,但是攤子越鋪越大,事情也越來越多,自己也不得不這樣西裝革履的周旋在各國政府機構之間。
身邊只帶了一名廓爾喀隨從,亞亞現在也沒有機會跟著他,隨著隊伍裡面的小黑越來越多,他也要不停的安排培訓、訓練、作戰、輪休、調動方面的事情,手下也不知不覺有超過百名非洲裔戰士。
馬嘉的廓爾喀士兵也是不斷增長輪訓的,鑑於阿聯的奧塔爾軍團馬上就要開始派人駐守,他也在加快自己人手增加的速度。
因為薩奇那邊顯然才是速度最快的,東歐跟哥薩克裡面能夠抽調出來想上戰場掙錢的人太多了,加上那邊有個現成的流水線一般培訓中心,先期已經有五六十名哥薩克被送到阿汗富的特別行動隊替換人手,進行實戰考驗,據說那家軍事俱樂部的註冊人員已經超過了三千人,以後可以按照每個月一百人的速度跟這邊輸送輪訓!
而馬克才是所有主管當中,可見以後掌控人手最多的,因為幾乎所有的人手都會到他的中東軍團去輪休,僅僅一個阿聯奧塔爾軍團都要保證一千人的規模!
不知不覺期間,齊天林手底下已經隱約掌控了數千名戰士,還是那種經常在戰地上戰鬥的真正士兵!
各大武裝承包商公司都號稱自己有上萬名武裝雇員,可這都是臨時工的性質,一般能保持個幾百人的常備骨幹隊伍都是很大的公司了,因為高質量的PMC每個月動不動都是幾千過萬美元工資,白養著不做事的話,算算帳吧,那真是吃錢的鬼。
而齊天林這上千人的隊伍也不起眼,全都是幾十百把人的分散在各個培訓中心跟業務戰場上,所有人都是有正在運作的工作合同在身,一點不會有屯兵的感覺,如果非要分析挑刺,也只能說齊天林的業務太好了!
所以當一名法西蘭國防部的官員坐在他面前跟他提到,沙漠鷹公司現在同時在冊並取得工作合同的武裝雇員有一千二百餘人之多,他自己都吃了一驚。
因為包括薩奇馬克在內,他們所有的人員都是跟蘇珊這邊簽訂的僱傭合同,都要從法西蘭政府這邊註冊備案,對他的人員流動最清楚不過!
這還是沙漠軍團在籌建階段,等那邊的人手開始滿員,人數幾乎可以按照幾何數增長!
這名官員還出示了一張單據:「這家公司去年的各種項目營業額超過了兩千多萬歐元,今年很可能再翻番,你在法西蘭擁有這麼大規模的公司,卻願意到英蘭格一家同行公司去當個小股東?」
齊天林攤開雙手:「我有什麼辦法,跟著英蘭格人更容易從美國人那裡得到大合同項目,法西蘭可一直沒有給我提供過什麼大型業務,所以從稅收考慮,我不得不準備把公司轉移到摩納哥去。」
他的對面坐了一排官員,兩名穿著軍裝四名西裝,瑪若以為是個給齊天林授勳獎勵之類的會議,還想跟著一起來見證一下,齊天林卻覺得跟這些政府打交道沒那麼容易,最後只帶了一個隨從就來了。
另一名官員的臉色就更難看:「這就是你為什麼最終把SGM公司放在了倫敦的原因?」作為一家軍事設備公司,投資過億美元在歐洲也不是多大個事情,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家公司意味著什麼,成熟的北歐軍火設計加上高精密的德國機械製造,再有中東財團若隱若現的經濟支持,這家公司的效益和地位指日可待。
齊天林還是很泰然:「我是個商人,這都是商業上的選擇,跟國家沒有關係,當法西蘭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很樂意效勞,好比這一次,你們明白我們僅僅就是看在公司所在法西蘭的原因,幾乎是免費服務,但這種事情肯定不會再有,我們的行業口碑放在那裡,一定會提供高質高效,同樣也是較高價位的服務,至於我們做什麼,這是由客戶決定的。」
官員都很皺眉:「你就沒有什麼政治傾向?」
齊天林反問:「我需要什麼傾向?我們就是拿錢做事,只要不惹麻煩,不違反道德底線跟國際法,利益是我們的唯一傾向。」
官員也有點語塞,跟這種商人談什麼國家利益呢,假如這裡沒有利益,人家可以隨時關閉公司到別的國家去另起爐灶,憑什麼要求人家就要為法西蘭服務呢?當然,齊天林也說得很明顯了,只要給錢,啥都可以,否則免談。
上校銜的兩名軍官一直坐在一邊沒有參與談話,直到官員們停頓下來,他們才禮貌的開口:「保羅先生,我們想詳細的了解一下你們的作戰經過,畢竟阿萊先生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船上了。」
齊天林搖搖頭:「我們之間關於這次沒有簽署任何形式的合同,所以我沒有這個義務給你們匯報我們的工作經過,只需要交出結果就行了。」言下之意就是免費服務的活動就不要挑三揀四的打探了,如果給了錢自然就是另一種服務態度,現在他越來越有這樣的底氣了,歐美國家不是最喜歡標榜法治麼,那麼他所有的事情都按照法律規程來,就愈發不容易抓到自己的把柄了。
兩位軍官顯然被他的無恥有點驚訝住了,吞咽了一下才繼續開口:「你們體現出來的戰鬥力很讓我們驚訝,畢竟有一個我們之前的失敗戰例放在那裡,所以我們希望能夠了解一下過程,做一些戰術上的探討。」
齊天林還有更無恥的:「這就更是商業機密了,我們是有索馬利亞籍的員工,但是作戰本身是我們的強項,如果軍方覺得有什麼不是很滿意自身作戰水平的,我們可以提供一攬子的培訓計劃,我們同樣在為蘇威典軍方、美國軍方以及俄羅斯軍方提供類似的培訓,如果你們有興趣,可以安排到我們位於烏克蘭的培訓中心參觀。」
這樣的唇槍舌劍,你來我往雖然不血腥激烈,但是也有點步步緊逼,你進我退的感覺,齊天林現在是真有點底氣了,相比之下法西蘭真沒有什麼特別拿得出手的作戰部隊,這個自認為自己是大國的老牌歐洲國家,什麼都要強調自己的地位,但沒有強硬的軍力在背後作支撐,就連之前對利亞比的封鎖攻擊都是聯合了好幾個歐洲國家才勉強完成,何況背後還有很多美國人的影子。
這次在國防部特種戰略中心辦公室的會談,持續了兩個多小時,這幾名官員最終才說出他們的實際目的,在見證過了齊天林這家PMC公司的作戰能力以後,他們需要更有實質性的合作,價格麼……可以談。
齊天林心裡就有點瞭然了,這其實跟英蘭格要求他們幫忙在阿爾及利亞動手是一碼事。
這兩個緊鄰的國家都在利亞比的西部,也緊靠卡菲扎出逃的尼日,四個田字形分布的國家,發生的一切事情說到底,還是因為沙漠鷹幾年前遭遇覆滅的那一場國家叛亂。
自己到底能如何利用一下這場波及開來的動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