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溫暖

  安德烈謝廖夫少校就是這支特種作戰部隊的指揮官,他沒有說明自己這是什麼部隊,僅僅表達了自己的軍銜身份,整個特種作戰隊伍四十三人的成員,全部站在訓練場邊看同樣四十餘人的E分隊廓爾喀成員做了編隊戰術演練之後,一聲不吭了。

  站在後排的謝廖夫少校靜默了一陣,看著自己下屬們在槍炮爆炸聲中聚精會神的樣子,開口:「你之前說你的人幹掉了美國特種作戰群的人,你為什麼還會給美國人做事?」

  齊天林回答得很簡單:「錢啊!」

  謝廖夫側臉看了他一眼,還是不解:「美國人能忍受你殺了他們的人?」

  齊天林還是很簡單:「這就是規則了,當我不是一個可以隨便拿捏的人,他們就只能按照正規的法律程序來走,是他們的人錯在先,那就別怪我格殺勿論,於是他們的戰士就只能當做戰損,就跟你今天的行為一樣,你強大,你直接滅了我們,你的政府怎麼說都有理,就算拉到國際法庭或者安理會,大不了給你降職另謀高就,我的人死了就死了,但是我夠硬,你信不信,把你的人全部殺死在這裡,我們也大不了公司註銷,這個培訓中心撤銷,但是我的人都可以活得好好的,換個地方繼續折騰!」

  謝廖夫就是受不了他這個口氣:「你別這麼牛皮哄哄的好不好?我們現在是技不如人,你也不用一口一個掛在嘴邊?!」這冷峻的臉上,又有點怒意。

  齊天林哈哈笑:「以前我都不這樣,也是個沉默寡言的小兵,但是當你格殺過海豹、政府高官、SAS、將軍、甚至國家元首,你就會有數不盡的勇氣跟膽量,不只是在訓練場上沒有見過血的娘娘腔!」

  謝廖夫真是受不了他:「你!」

  齊天林看他:「我什麼我!你們在車臣這些地方還是有一大批血戰老兵的,不過都太久了,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大多數經歷過那些戰鬥的老兵已經不在你們這樣的隊伍裡面了,沒有戰爭的洗鍊,士兵就只能是士兵,不是戰士,能打仗的戰士!」

  不等謝廖夫開口,齊天林繼續嘲諷:「而且你看看你們在車臣打出了個什麼名堂,死了多少人?才取得什麼樣的戰績?你們俄羅斯人一貫就只喜歡用人命來堆麼?」

  謝廖夫漲紅了臉:「我們已經發展了,已經在改變了!」卻閉口不談自己的軍內機密,這些年俄羅斯隨著石油價格攀高,經濟終於開始復甦,慢慢的開始為軍備提供新鮮血液,但是前面欠下的帳太多,現在還債有點慢。

  齊天林見好就收:「我只是稱述事實,你也是派出來執行任務的指揮官,我把真實的培訓中心情況展示在你面前了,我為美國人服務,只因為美國人給了錢,我也可以為任何人服務,業務合同都是可以商量的,現在這個社會是有規則,講究表面的東西一定要光亮乾淨,換一種思維方式吧,我又不是你們的敵人,不一定非要喊打喊殺的……」

  齊天林只有一個目的,面對有時候會犯橫的北極熊,力求得到一個正面溝通的機會,以自己跟奧爾馬、拉鬍子都能溝通的狀態,有什麼不能說說呢?任何事情都是趨利的,誰願意沒事兒死一堆人呢?

  謝廖夫不吭聲了,最後召集所有的海軍陸戰隊士兵一起到培訓中心的大餐廳吃了頓飯,全體順著那條山谷小路撤離了……當然是分批分批撤離的,誰知道那下面還埋著多少炸藥?

  看起來氣勢洶洶的俄羅斯人攻擊,在齊天林這樣有些匪夷所思的散手之下,煙消雲散了,當齊天林跟薩奇在山崖上送走了最後一批俄羅斯人,回到餐廳的時候,坐在裡面進餐的東歐組成員跟廓爾喀們站起來整齊的高喊:「烏拉……烏拉……」實在是最近在這邊,哥薩克們鼓勁的時候,太喜歡這麼叫了,簡單明了又容易哄抬氣氛。

  也實在是齊天林今天的一系列行為,都在所有自己下屬的眾目睽睽之下,還是那句話,用自己的生命冒險,換來部屬的安全跟勝利,這樣的長官,永遠都會得到部屬的擁戴。

  齊天林伸手按了按,廓爾喀們立刻就齊刷刷的坐下了,東歐組的幾十號人膽子大一些:「您說點什麼吧?說點?」今天確實有點驚心動魄,從一開始幾百號武裝人員的壓過來,到最後太太平平的送走,說到底,誰也不願意跟只北極熊沒事兒折騰,誰也不願去給美國人當槍使。

  齊天林控制住了自己準備撓頭的手,作為領導,或者說自己已經成為這些人的主心骨,就必須要有個主心骨的樣子,也就是那種領袖的氣質,所以先抬下巴昂頭,這是安妮叮囑過的竅門,當面對什麼演講場面,一時半會還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先昂頭,深吸一口氣,必要的話,這個動作都可以凝固幾秒鐘,這幾秒種的清明,足夠自己揣摩出第一句話了。

  齊天林一試,果然有點效果:「今天……」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馬上凝聚到他的臉上來,偌大可以容納超過三四百人的餐廳裡面鴉雀無聲,E隊的分隊長悄無聲息的站起來,廓爾喀們也不由自主的全部站起來,挺直了胸膛面向他站好,那些波赫組員們也放棄吊兒郎當動作,用軍人的姿態面向他,只有實力才是讓這些人仰慕的唯一途徑,齊天林……現在當得起這份榮譽跟尊敬。

  「今天……俄羅斯人是想來欺負我們,他們那麼散兵游勇的拎著燒火棍就想得意洋洋的給我們下命令,要趕我們離開的!」下面傳來幾聲嗤笑聲,估計是東歐組,廓爾喀的膽子沒這麼大,但立刻就噤聲了。

  因為齊天林的表情有點嚴肅:「如果我們只會表達抗議和憤慨……是最沒有骨氣的,誰都可以肆無忌憚的來欺負我們!這樣的我們,是最低賤,也最沒有前途的,我們只有用炸藥的爆鳴聲跟步槍的射擊,來表明我們的態度,我們只有用震耳欲聾的槍炮聲嚇得敵人屁滾尿流,去踐踏他們的生命跟尊嚴,讓他們懼怕我們的存在!」

  略微停頓一下:「所以,我的員工們,我希望你們能夠緊緊跟隨大家的腳步,在每一場戰鬥中體現你們自己的價值,對得起我們這個團體,我們這家會越來越強大的公司,讓你獲得尊嚴,獲得驕傲,能夠老有所依的公司,會一直陪伴你們在一起!我說完了……」

  不等薩奇帶頭鼓掌,掌聲就熱烈的響起!

  大家都是僱傭兵,最不被人看得起的僱傭兵,但跟隨齊天林走南闖北打拼的榮譽,已經讓跟隨他的PMC們有了不一樣的職業感受,就好像薩奇這樣戰爭老鼠一般東躲西藏的人物,似乎都好像找到了生活的軌跡,就更別提那些被當做下等人的廓爾喀了……

  只是因為危機沒有完全解除,進餐完畢以後,趁著天還沒有黑,近百人的武裝隊伍,就四散開來,依舊按照模擬的戰鬥狀態進行防備,連齊天林都在半山腰建立了一個野營帳篷,坐在一張摺疊椅上,接過阿里端過來的一杯咖啡,看著下面燈火輝煌的培訓中心,其實裡面一個人都沒有,防的就是俄羅斯人要是腦子短路依舊要來摸營,那就說不得要硬碰硬的干一場了。

  齊天林坐得舒坦,阿里還打開一張帆布摺疊馬扎弓著腰要給他墊到腳下,齊天林照做了,舒坦得就好像一個出來遊山玩水的惡少,轉頭看看還在繼續忙碌轉悠的阿里:「你倒是坐下……我們是打仗的,你搞得自己那麼忙做什麼?」

  少年立刻就跳正轉身面對他,一本正經的回答:「雷……雷斯特說了,沒有事情也要找到事情來做,才是一個管家應該做的事情。」

  齊天林被這英蘭格管家的不二法門差點把咖啡給笑噴出來:「我們是戰士,你也是……難道你不想作戰,想以後都留在島上或者別墅當管家麼?」

  阿里馬上跟個撥浪鼓似的搖頭:「雷斯特說,他只會在家裡,所以外出就要我好好侍奉您,小夫人也說她不陪著您的時候,我就不能讓您累著了!」

  齊天林笑罵著收起搭在馬紮上的腿,用腳尖挑過去遞給他:「坐下說話,別聽他們的,亞亞當年也是這樣跟著我走的,我把他當弟弟,你是不是還記恨我當年你不願意帶你離開伊克拉?」

  阿里原本已經喜笑顏開的接過馬扎坐下,聽到齊天林最後一句,急得要跳起來,有些語無倫次:「不是……我沒……我不……我知道……」

  齊天林一手拿著咖啡杯子,說起來這個他都不習慣,在戰地上喝點飲料什麼的最多就是個金屬缸子,阿里居然用一個超高級的真皮愛馬仕野餐包,給他帶了一整套水晶玻璃杯加咖啡杯加不鏽鋼亮銀餐具,還有一套骨瓷碗碟!

  都是單人套裝,據說是柳子越指示,安妮指點,瑪若出錢買的!

  所以這個高級鑲金邊的咖啡杯怎麼都跟手邊的那支MSR狙擊步槍一樣,太過炫目了,另一隻手還是伸過去按住了少年的肩膀:「既然你現在已經到了公司,我就把你也當成我的弟弟,我就給你說道說道。」

  阿里有些僵住,肩頭單薄的T恤能感覺到齊天林溫暖的手掌,他所能做的就是使勁挺直胸膛,認真聽齊天林說話,「弟弟」這個詞,或者親人這樣的說法,這個流浪兒已經好久都沒有聽到過了,似乎從記事起就沒有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