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氣無力的布倫居然哈哈大笑!
果然少校為難的開口:「我們也聯繫不上總司令!」
這就形成了一個怪圈!
國防部沒有得到國會和總統的授權,就不得命令任何軍隊進入華盛頓戡亂;
唯獨在這個區域有行動權的海軍陸戰隊兵營部隊卻沒有人給他們下令出動;
因為在美國國內不允許任何私人或者武裝承包商擁有反坦克武器,所以這支幾輛裝甲車和少數海軍陸戰隊的作亂隊伍,居然成了沒法擊敗的烏龜殼!
短時間之內,除非齊天林大發神威,就沒人能打敗這支作亂隊伍,而麥克又把制服這支部隊的希望放在了眼前的海軍陸戰隊兵營身上,因為這裡才有一個完備的軍火裝備庫,華盛頓市區內唯一的裝備庫。
歐美國家內部在某些時候必須尊重條款,謹守規則的習慣,現在幾乎走進死胡同!
齊天林幾乎猜到布倫他們大概做了什麼,無非就是限制了那位總司令的自由,甚至有可能這位總司令就是他所說的什麼跟海軍陸戰隊有關的同夥,總之堵死了目前的軍方解決之道,讓事態真正在短時間內必須演變成暴亂,讓國會和總統府有理由宣布軍事管制戡亂。
看著面紅耳赤跟莎拉少校爭吵的麥克,齊天林再看看氣色衰弱,卻面露得色的布倫,湊近他壓低聲音:「這就是你認為未見得失敗的優勢?」
誰曾想布倫居然還對他搖搖頭,臉上有種說不出的詭秘笑意。
齊天林懶得去費腦子玩腦筋急轉彎,轉頭看看身後也有點急迫的一堆PMC,想想指揮:「你們幾個,放下步槍,舉著手過去那部福特SUV上,有一具覆蓋國旗的遺體跟一個孩子,帶過來……」聲音壓低點在主管耳邊:「儘量莊重點!」最後指亨特爾:「你帶他們過去。」
亨特爾點頭,快步就帶路,一堆PMC跟著他跑過去,稍微折騰了一陣,果然亨特爾抱著那個孩子在前面,一群PMC和中情局急不可耐的高管們一起,圍著過來,等走近了,齊天林才分辨出,原來他們拆了一扇美式皮卡車的後檔板,變成跟擔架板差不多的東西,把遺體放在上面覆蓋國旗,隨著齊天林使勁給他們做手勢,最後就演變成帶著標準的軍方特有的單邊步,整齊的過來!
老實說,齊天林開始是有點攻心為上的心思,但這幾名PMC真的走出單邊步,其他人不是跟著趨步前進,就是莊重的站在一邊行注目禮,連中情局人員都變得肅穆!
單邊步,就是跟走正步差不多,但抬起一條腿,落下以後,另一條腿並不抬起,只是跟著過來立正,再繼續抬起那條腿,也就是一步一停!
這通常就是用在軍方葬禮或者袍澤追悼儀式上的禮儀步伐,表示儘可能平穩的不驚動逝去亡靈,在歐美國家軍隊中是極為莊嚴的場面。
也許別的國家是禮儀士兵來做這個,可但凡在伊克拉和阿汗富服役過的士兵,大多都有這種經歷,因為每次自己身邊的戰友陣亡以後,多半就是這些士兵親手送上最後一程,這也是美國軍方為了凝聚士氣,煞費苦心強調的一種儀式。
所以現在這番做來,簡直就是駕輕就熟。
這邊上百名PMC大多不知道抬的是誰,但是都真情實意的立刻站好,一改之前有點松垮調笑的狀態,四名抬著擋板的PMC更進入狀態,高高仰起頭,一步一頓,標準的走向大門!
這個大門背後,其實真不是什麼作戰部隊,主體大部分都是禮儀部隊,類似華國三軍儀仗隊那種。
按照美軍的構想,任何對國內的外來攻擊,都會受到軍方毫不留情的攔截攻擊,而國內內部的紛爭,只要國會授權也能伸手阻止,所以華盛頓市區是沒有太多正規軍的,這一點其實大多數國家首都都這樣,衛戍部隊做反的話,危害也不小,所以都以禮儀為主,作戰能力為輔。
所以這支兩個儀仗連、一支操槍排、兩支軍樂隊和少部分安保隊伍組成的兵營,可以說是全世界最注重禮儀的隊伍之一。
而這位女性穿男裝的少校,也是美軍唯一一名合法女穿男裝的女性軍官,就因為這樣才能最強的體現禮儀。
於是不可避免的,她的目光集中到了逐漸靠近的這面國旗覆蓋擋板上來!
亨特爾也跟著這樣的步伐,抱著孩子一步步接近,似乎在這個過程中,他又恢復了一點自己曾經相信的東西,高高仰起頭跟其他人一起靠近大門,只有那個孩子,一身的血跡,有些靜靜的看著母親被蓋在國旗下。
齊天林沒有渾水摸魚的騙開門,而是在大門前伸手止住了隊伍,也讓麥克和布倫轉過身來,布倫的臉上有些陰晴不定,麥克更多是驚訝。
伸手揭開國旗的一角,露出那個罹難的母親,齊天林看著目光尖利的少校:「你遵從規則,很值得尊重,但現在需要你讓出軍營,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挽救華盛頓,挽救這樣的無辜平民!你的職責是守護華盛頓,守衛總統和這些民眾,你已經在失職!你明白麼?!」
少校深吸一口氣,不為所動的站在原地,齊天林指指周圍:「沒錯!你的職責很值得驕傲,但這種驕傲是建立在別人的傷亡之上,你明白如果沒有重火力的壓制,這些人都會去送死!為美國送死!」
手再指著那個孩子:「你有孩子麼?你明白這種感受麼?這個母親為了救自己的孩子倒在暴亂者的槍口之下,你現在應該去挽救更多的孩子和母親,還有挽救美國!」
女少校的嘴皮在顫動,身體卻儘量堅持,不過她身後持槍的步兵們卻已經默默的放下了槍,讓他們把槍口對準這樣的孩子和母親,還真需要點心理壓力……這些禮儀兵可不是以戰鬥見長的冷血戰士。
局面就這樣僵持了幾秒鐘,布倫臉上帶著譏諷的笑容,麥克的表情更加複雜,女少校在猶豫,她身後的步兵欲言又止,換PMC們有點傲慢的看著鐵門裡面。
突然就是亨特爾抱著的孩子大喊起來:「開門!開門啊……請開門啊!」
帶著稚氣的嘶聲叫喊,終於好像天平上的最後一粒砝碼,女少校使勁的閉了閉眼,上前一步摁動密碼打開了鐵門,麥克立刻揮手讓其他人一擁而入!
他自己卻站在了女少校面前,齊天林分明聽見那個少校低頭對著他:「父親……」
哦?!還有這樣的關係?
不過不等齊天林打聽這種狗血八卦,布倫就勉力靠在門邊艱難開口:「不錯啊,你現在成天跟著一幫政客混,煽動人心的招數用得很熟練了?挺有演說才華,語調語氣和口吻都掌握得很好……」
抱著孩子的亨特爾就在齊天林身後,憤怒的要揮拳擊打布倫:「你怎麼這樣褻瀆……」卻被齊天林伸手拉住了:「你帶孩子和母親送到裡面,等一切安好以後再給一個應得規格的葬禮!」
亨特爾忿忿的去了,也許在他看來,在他已經被徹底打碎的美國驕傲後面,現在只有這些人文的東西還能支撐那點最後的價值觀,卻被布倫說得一文不值!
更一文不值的是齊天林,看看周圍沒有其他人才湊在布倫耳邊:「這一套,不是美國政府一直灌輸給民眾和軍隊的麼?所謂狗屁的榮譽感、人性、英雄主義、職責所在?我就學學你們的腔調就行了,不是你們給這些軍官洗腦成這樣,讓他們以為自己真的是在給天底下最富有民主精神和正義感的國家服務,我能說動他們?」
布倫不驚訝,嘿嘿嘿的只笑,麥克轉過頭來,表情和眼神真的都很複雜,不知道是因為這個女兒,還是因為這邊竊竊私語的兩人:「你們要一起去平息暴亂……」
齊天林態度好好:「絕對不亂跑,絕對不亂出聲,我就跟著看看,當然如果作戰需要技術支持,我還是能提供的。」說得自己就好像個網吧的網管一樣。
布倫居然也不抵抗,伸手讓齊天林扶他:「我也不會亂跑,上車去等著吧。」
這種態度,讓齊天林都多看了他兩眼,不過上車前,亨特爾已經抱著孩子出來:「他要把這個親手交給你。」
齊天林接過了前後鏡頭的運動攝像機,摸摸孩子的頭:「一切都會過去,艱難都會過去……」
布倫搭腔:「對……看準了這位,等一切安好以後……就讓他負責你的未來。」還緩了口氣:「這一次所有產生的混亂和災難,保羅……你都能彌補吧?」
這下連亨特爾都眼神奇怪的看他,聽出點不同的語氣。
齊天林終於隱約感覺到點什麼,再看布倫的時候,就笑不出來,想想才說話:「能,經濟上的都能彌補,保險公司不能做的事情,我都能做,幸好我的太太都還活著,不然,我現在就能生撕活剝了你,而不是心平氣和的還打算留下你的命!」
停頓了一下:「你還真是個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的傢伙……」摸出衛星電話開始呼叫家族大樓那邊:「安排兩名急救專家過來第八街附近,我這裡需要搶救一個人,帶點血漿,你什麼血型?」
因為很顯然,布倫受到那記槍傷以後,齊天林又刻意的讓他失血過多,現在隱隱有些瀕臨死亡邊緣了。
布倫搖搖欲墜:「我……現在,死了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