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一針見血
MVP麵包車停在公路邊,其實距離海邊也就五六米,大塊碎石累積而成的防波堤傳來一陣陣海浪拍打的聲音,格外清晰真實。
薩爾瑪坐在拉開的側門踏板上,右手還是習慣性的抱住自己的左肩,似乎那樣能讓自己感覺到點溫暖或者依託,拉下頭巾和面紗的的長髮披肩,輕輕靠在車門框上,眼神有些迷離的看著遠處,深邃的夜空和暗藍的海水似乎交融在一起,又在水天一色的天際邊緣微微的分離,就好像她的心情。
齊天林坐在座位上,兩名前座打扮成別墅服務員的僧兵早就下車跟另外兩部車一前一後遠遠守住兩頭,所以除了海浪聲,周圍格外的寂靜,但齊天林的視線里顯然就只有滑門邊那個有些消瘦的背影。
一個錦衣玉食的女孩兒,原本除了享樂幻想什麼都不用操心,父親被廢黜,兄長繼母的背叛,復國的努力和寄人籬下的艱難都讓她負擔起跟同齡人難以想像的壓力,說沒點憐惜是不可能的。
但這時的齊天林能說什麼呢?
有些情感上的東西真沒法說清來龍去脈或者道理緣由,有點撓頭的拉過后座的一張阿拉伯格子方毯,摺疊成三角巾,從後面給薩爾瑪蓋在肩頭。
姑娘再沒以前乘機抓住他手的舉動,但能溶解雕塑一般的凝固,囈語般的輕聲:「您……要真的就只是那個……特工該多好。」
齊天林臉上真有點苦笑,但沒吭聲,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跟美國人的算盡心機和複雜的穿插扯動,一門心思編網,哪裡有時間談情說愛?可真捨不得傷這姑娘的心,說到底還是男人那點花花腸子作祟。
阿拉伯公主自言自語:「真的,那一刻我真沒想這麼多,索性跟你去走遍天涯,再也沒有國家王室的負擔,就簡簡單單的下嫁給一個喜歡的人,過平靜的日子,好像也不錯。可是等我到了阿聯,他們卻反覆詢問我跟您的關係,我就已經察覺您恐怕不是那麼簡單了,也許我們哈立德王室的復興,哈拉德家族洗清恥辱的希望就能寄托在您的身上,所以我才一直說是您的妻子,現在……現在,我終於知道為什麼阿聯的長老會還有長官,寧願冒著跟沙特翻臉的危險,也要跟您一起,能徹底攪亂克爾白天房,也能在北非集合起這麼多長老追隨,今天這些長老更是您一來就完全臣服,聯想到我為什麼能得到這麼多人的尊敬,那些僧兵甚至比我們王室侍衛都還要忠誠千百倍,我……我哪裡還敢奢望……」說到這裡,轉回頭來的清秀臉龐上,潸然欲滴的瑩瑩淚光真的很閃亮,可就這樣,這姑娘還在儘量想笑:「我這樣的身份,甚至連哭都是不允許的……」
真的跟那些酸倒牙的連續劇差不多,齊天林這沒心沒肺的居然嘿一下就笑了,姑娘立刻就要嚎啕大哭,小嘴都委屈的張開了,齊天林卻伸手,就順便拉她肩頭的方巾角幫忙擦眼淚:「沒那麼悲情,你估計是愛情小說看多了……」
薩爾瑪立刻就抽抽起來,真的止不住,滿臉的感傷和愁容,還不敢有生氣,嗔意都不敢顯露,所以表情很複雜,忍不住有點哼哼。
齊天林換到這邊的單人座來,不像之前還隔著個座位,就跟在家哄女兒一樣,輕輕拍薩爾瑪的後背:「好了好了……你要怎麼做都可以,卡爾塔復國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但首要的目的是得扳倒美國,對不對?縱然我們之間不是什麼,也算是朋友,也需要一個相互支持的政權,所以我們也能一起努力?」
卡爾塔姑娘還是有些抽抽,但能把注意力轉移到這邊來了:「您不嫌棄我?」
齊天林有種自己白說的感覺:「我的意思是我們先不談這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這樣的關鍵時刻,哪裡能有兒女私情呢?」
薩爾瑪終於忍不住皺起了鼻子:「您還不是都結婚生子了,還生了五個!」
齊天林哈哈笑:「對嘛,這樣的情緒才是我剛看見的那個風風火火的公主,真的,你把主要精力都用到我們正在工作的事情上面來,別的慢慢就淡了。」
薩爾瑪有點皺眉,但不敢反駁:「感情怎麼會淡……我已經很努力了,我在經營卡爾塔的國際金融經濟,操作信託基金,和安妮太太,瑪若太太的金融項目很多合作的,但是夫人我還有點怕她……」
齊天林頓時感到後宮一片錯綜複雜:「嗯,這些事情我從來不管,我只負責前線衝殺和政治策略,我們還是解決好眼前桑島的事情吧。」
姑娘看來是真不敢抵抗,努力扭轉思維:「那……您為什麼要幫美國分裂桑島?」
齊天林終於覺得可以說說,說實話,他這些日子大多數都是自己琢磨,還真不敢給人說,但這姑娘,嗯,就當分散她的注意力,也讓自己憋著的東西能傾訴:「我們的目標是什麼?拖垮美國人,用一場泥淖中的戰爭拖垮美國人,那就要有一個相應的戰場,我挑來挑去就只有南部非洲最合適,北非距離中東和歐洲太近,不得不考慮這些部分的複雜因素,只有來這邊,才能比較單純的纏住美國人,我已經把北非和中非儘可能的送給歐洲,讓他們消化,才只能讓美國獨力面對坦桑局勢,這一步基本達成了……」
阿拉伯公主的眼中又只剩下崇拜:「您真棒!」
齊天林難免有點飄飄然:「但這些南部國家真不是美國的對手,所以我必須得拖個角兒來幫忙支撐,所以我才找坦桑這個華國不太容易鬆手的國家,借著開採石油的事情下手,假如華國一開始就退讓出這塊肥肉,那就什麼懸念都沒有了,美國都不需要長驅直入,雇我都能拿下這裡,沒人能阻擋,最多就是下個利亞比和卡爾塔,美國根本不會有什麼損失就得到豐厚的能源,說不定就此恢復點元氣,再想形成這種局面機會就難了。」
薩爾瑪極捧場的睜大眼睛:「所以呢?」原本靠在車門上的身子已經轉過來,原本就坐在車門邊的地毯上,矮一截,現在神不知鬼不覺的趴在齊天林的膝蓋上,就跟個聽長輩講故事的小女孩一樣。
齊天林有說書的潛質:「所以,我必須勾引華國做出什麼上檔次的抵抗,讓他們做出努力跟美國抗爭,增加美國的難度。」說到這裡有點無奈的聳肩:「但華國人太謹慎了……我也不知道是他們葫蘆里還在賣別的什麼藥,總之就是油滑的不上鉤,老擦邊球似的蹭來蹭去不就手……我只能轉而求其次,揭露他們,踢華國出局,利用他們留下的這些重型設備提高坦國的戰鬥力,把重心放在分裂坦桑,變成好像南北蘇丹那樣兩部分,造成這兩部分之間的戰爭,軍事實力遠超桑島的坦葛尼克肯定不會放棄金元寶,一定會讓這邊不太平,美國就只能伸手幫忙……」
薩爾瑪的眼中就只有小星星了,她才是用圓鼓鼓的半球在齊天林腿上蹭來蹭去,好一會兒才咕噥:「什麼是葫蘆?」
咳……女人的思維模式有時候真比較出人意料,齊天林還得解釋這種植物,可顯然薩爾瑪的中心不在這裡,就著依託在他膝蓋邊的動作伸手,似乎鼓起所有勇氣:「能……抱我麼?」使勁張大的眼睛虔誠的仰望男人,石頭心腸的菩薩都會心軟,何況齊天林?
他只是目眩的知道自己剛才又白說了,伸手輕巧的就抱起她坐在腿上,姑娘把他抱得很緊:「感謝真主……你會賜予我所有的幸福跟力量,我會奉獻我的一生跟所有……」嘀嘀咕咕念叨好久,不知道是對真主還是對身邊男人說的,這阿拉伯公主還真夠執著堅強!
但回過頭歐洲公主一句話直指人心,一針見血:「你就是袒護華國!」
她也是坐在齊天林的腿上,可她多高?比齊天林還高,腿那麼長,坐著一點沒人家阿拉伯公主刻意營造出來小鳥依人的味道,更沒那種讓男人覺得自己特偉大的感覺,就大大咧咧跨騎在齊天林的腿上,雙手揪著齊天林的領口,讓齊天林覺得自己才是被騎的那匹馬,更何況她還專心的思考著這些風雲大事,認真的模樣倒是挺讓他心動的。
但毛手毛腳的剛抬起來,就被安妮毫不留情的打掉:「說事兒呢!你這還是生怕華國受到哪怕一點點傷亡,簡直有些寵溺的味道,你不是一直口口聲聲說要讓華國在戰爭中檢驗成色麼?真正靠近點戰爭,你還是猶豫了,稍微試探一下,就把華國推出去!」
齊天林兀自嘴硬:「我幫助他們儘量在中亞或者南亞都獲得了外出空間,巴基坦斯雖然不是我主要出力,但緬甸那邊我還是讓他們混雜了更多人,穩定緬甸局勢,現在明明是他們自己沒膽量或者能力保護海外領地,我就讓他們按照自己的思路好好回家練內功啊!」
安妮修長的手指一下就抵到齊天林額頭上:「你就這麼看華國?一個全球第二大經濟體,以狡猾內斂著稱的國家,你認為華國就真的一點手腳都沒有做?」
齊天林才是真的嘟噥:「我哪知道,把我防得跟防賊似的!難道你知道?」
安妮理所當然:「蘇威典也不是以情報著稱的,我哪裡知道,只是讓你不要輕視華國!你現在的整體局面我還是能理解,但是要儘可能留下退路跟後手,方便任何一方面站在他們的立場上落井下石!」
齊天林已經不稀罕了:「英蘭格永遠都跟美國是同宗同祖,就算不跟著搖旗吶喊,起碼也會幫忙通風報信,德國……也許會使壞,但肯定也要看到絕對的希望才可能,就連蘇威典也只會當個待價而沽的商人,除了非洲和中東,我還能利用誰?你說美國人遲遲不把華國人在坦桑的手腳捅出來,究竟葫蘆……是打的什麼主意?」這次就知道換個通俗易懂的說法。
歐洲公主還是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我怎麼知道,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輕視你這張棋盤上的每個棋手跟棋子,重視每個環節的變化,這樣才能終成大業!」
齊天林想順勢擠她懷裡,立刻被安妮響亮的在額頭彈了個剝落:「聽說你跟阿拉伯公主出去幽會了一夜?」
原來是為這個來肯亞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