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必須

  沒什麼實際的內容交流,但是齊天林和柳子越似乎有一種簡單的默契,就是對對方都沒什麼興趣,共同把這段長輩的想法給應付過去就成。

  所以到了電視台,柳子越看見齊天林繞過來給自己開門,還有一個帶著微笑的謝謝。

  齊天林是看見電視台前幾個帶著相機的人,本能的就帶上墨鏡下車開門的。

  還是被人手快的拍了照片。

  等XC90開走,幾個人就熱切的圍住柳子越:「柳姐,誰啊?看上去很矯健的哦……」

  「請吃飯!不然就把剛才的照片放到網上去爆料!」

  嘻嘻哈哈的同事們開著有分寸的玩笑,卻一邊給她看,一邊當面就把照片給刪除了,實在是這個行業有點敏感,柳子越的名氣也有點壓人,沒人敢冒險把自己置於尷尬境地,要是真被爆了料,拍照的人可就說不清楚了。

  只有一個提著攝像機一身迷彩裝的小年輕咂舌:「O記的墨鏡呢,很少能看見國內的人把這玩意兒戴出彪悍的感覺來,真有范兒!」

  正在笑著拔腿往裡走的柳子越略微偏頭:「O記,什麼O記?」她只知道這個攝製組跑腿的小伙子算是個軍事發燒友。

  這邊熱切的介紹:「Oakley!飛人喬丹創立的牌子呢,頂級的戶外產品,他剛才戴的那副看著很一般吧,最好的型號!彈片都打不穿的!現在伊克拉和阿汗富的特種兵最喜歡的型號!」

  另外一個攝像師瞧不起:「就你們這幫莫名其妙的搗鼓這玩意兒,什麼時候有彈片需要遮擋眼睛了?」

  軍迷嘀咕:「好東西,不識貨!關鍵是人家把那玩意兒戴出了味道!懂不懂!鐵血的味道!」

  柳子越撇撇嘴:「鐵血?」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

  已經有人迎上來了,各種材料和分鏡頭劇本:「柳姐,今天是來自滬海的長江地產老總,談論話題是……」說話這位女性已經起碼三十多了,精明能幹的樣子,可還是遵照行規,毫無芥蒂的稱呼柳姐,誰叫她就是台柱子呢,這麼大一個電視台,一多半的人都指著她呢。

  和浙杭台主打歌唱演藝,蘇南台主打婚介,湘沙台主打娛樂牌不同,同為省級電視台的渝慶台主打房產裝修,柳子越就是當家花旦,在衛星台上總領一系列的節目,訪談,綜述,晚會,綜藝,統統都是她帶著一大幫小主持人上陣,短短三年時間,硬生生的把渝慶台打造成了一個全國知名的裝修台,只要買房裝修,多看看渝慶台,准沒錯!

  這個行業面對的可都是大鱷,不處在中心地帶的渝慶卻又在全國有一個奇怪的政治地位,沒人能隨便對這裡施加什麼壓力,加上對這個有著奇特背景的主持人更是沒法。所以在初期的火爆揭短吸引觀眾眼球以後,很多房地產企業覺得為何不順應這家冉冉升起的電視台,大家皆大歡喜呢?

  正是柳子越確定的這條思路,先爆料吸引眼球,等大鱷們開始捋順了就軟硬GG共贏,再把目標轉向裝修這種無傷大雅,卻依舊讓觀眾喜聞樂見的內容上,只是偶爾敲打不合作的地產商!

  所以三年下來渝慶台真是賺得缽滿盆滿,一切節目都給柳子越的團隊讓路,一切以柳子越為中心!

  柳子越也賺得不少,二十七歲的她,已經在開始有意識的減少自己的節目時間段,開始從台前逐步轉向台後,掌握著一個經驗豐富的運作團隊,公認的渝慶台一姐,幾年內都沒法有人撼動她的地位。

  可她自己從內心來說卻有點厭倦,草草的翻看一下台詞本:「周總對吧,滬海有名的花花太歲嘛,行了,先化妝……」

  齊天林熟練的把車開回食府,柳成林已經安排換了桌席,就是一點簡單的小菜:「待會兒你還要開車,我就不勸你喝酒了,我們爺倆叨叨……」

  紀玉蓮在等著他,過來打個招呼:「好好和你老丈人說說,我們先回去歇息了,晚點去接越越……」兒子剛回來,真的挺不舍,可兒媳婦是大事兒,不得不成全啊。

  亞亞也有那個陳秘書來邀請送回酒店,可小黑人一直等到齊天林回來點頭,才起身離開。

  柳成林開門見山:「剛才我找了個阿拉伯語的翻譯過來,跟亞亞交流,他什麼都不說……你這些年都在幹什麼?直接點,一直都在廝殺?我能聞到那個味兒……」

  齊天林點點頭:「一直在做僱傭兵,也就是所謂的私人軍事承包商,光鮮的時候做高級保鏢,陰暗的時候就當老鼠打洞。」

  柳成林先說自己:「我在華石油當渝慶的老總,可能跟你接觸的人來比算不得什麼,但是也聽說過華石油在海外的項目,有請你們這樣的人來保護。」

  齊天林點頭:「華國在外項目是請了不少承包商,但是基本都分為兩類,要麼是當地軍警,便宜,地頭蛇嘛,要麼就是美國的,因為他們在某些管轄權和開火權上有特權,我們是屬於歐洲的,不過有時也會掛靠在美國公司名下接這種活兒,我自己是沒接過華國的活兒。」

  柳成林拿手指敲敲桌面:「這些年,你在外面有做什麼對不起國家的事兒沒?」

  齊天林看他一眼,苦笑:「對不起華國?我就是華國扔掉的一顆小棋子,又沒什麼怨恨,自己運氣不好罷了,還麼有什麼資格來對不起華國吧。」

  柳成林搖頭:「你也不用妄自菲薄,這麼些年,你能毫髮無損的坐在這裡,就說明你是有能力的?」

  齊天林還是苦笑:「那是您覺得,這也就是這幾年的運氣好罷了,命嘛,總是忽好忽壞的。」

  柳成林自己喝了點酒:「我和你爸的交情是過命的,小時候我見過你,但你還不懂事,就沒有跟你說……你成了烈士,我不相信你父子倆都是這樣的命,我在南疆軍區也還是有點關係,拐彎抹角的打聽,你當年的情況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連屍塊都沒有,所以才咬著牙認為你總是要回來的!」說到這裡,手又有點抖,滿臉的得意,把剩下的酒一口倒進嘴裡,忍不住哈哈了兩聲。

  齊天林抬頭誠懇:「感謝您和阿姨,還有……小柳這些年照顧我媽。」

  柳成林一揮手:「說句你不愛聽的話,當年我和你爸就說好的,誰活下去,誰就要支撐另一家人,這不用你來謝,我的命是他給的,高射機槍掃過來的時候,是他把我推開的!」

  齊天林自然是聽過父親的光榮事跡,卻不知道他把自己攔腰分成兩段,救下的就是眼前的人,怪不得……

  柳成林的聲音卻沒有任何的哽咽或者感情衝動:「你爸叫齊楚越,還在我們上前線之前,你和越越出生以後的名字就取好了,所以就算你爸不死,你和越越的事情也是板上釘釘的,容不得改變!」

  頓了一下:「你現在在國外有老婆沒?我是說正經八百婚姻關係的那種!」意思是露水姻緣忽略不計,這樣的老丈人真好!

  齊天林是真沒有,但是舉得幫幫小柳也不錯,作為難狀:「有個未婚妻……已經在教堂舉行過婚禮了……」

  柳成林卻摸摸下巴:「也……正常,叫你離婚也太強人所難了,就這麼地吧,涉外婚姻的事兒,管得不嚴,你把護照交給我,明天我讓人去把你和越越的手續辦了。」

  嚇!

  這麼直接!

  齊天林為難的摸摸衣服:「沒帶……」

  柳成林手還在下巴上,嘿嘿笑兩聲:「小林……你對你柳叔叔不熟悉,我不怪你,但我是把你當自己親兒子看的,百無禁忌,只要我把酒杯往地上一扔,你信不信,馬上沖幾十上百號人進來,管你再能打,總不可能都殺了吧,你那本護照,只要在渝慶,我就有辦法給你找出來拿到民政局和越越辦手續!」話雖然誇張,一個國企老總要從一個外籍華人身上搶一本護照,還真不太難,在齊天林渾身神武,卻不能殺人的前提下。

  齊天林給提醒:「小柳不是說她是烈屬,這件事有影響麼,不太好辦的,何況更是涉外婚姻。」

  柳成林嗤之以鼻:「那都是我折騰的事兒,只要誰敢追求她,明天報紙上就會有花邊新聞,誰誰誰追求烈屬……這事兒真不難,當然我也贊成你不去找回原來那個身份,太麻煩,牽扯的方方面面太多。」

  齊天林瞠目結舌!

  這當爹的!

  柳成林還有點得意:「越越現在的成就,全靠我這麼打壓,就專心搞事業……她現在的身家不比我差,還是我給壓著,看不出來是一大富婆吧?」順手把包房的壁掛電視打開,換到渝慶台,不用看時間,晚上黃金時間段全是她的節目!

  都是錄播,平日裡柳子越的時間真的比較多,除了約幾個閨蜜逛逛街,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和自己的團隊廝混,一天錄幾天的節目!

  電視上的柳子越一身的精明幹練,一個小小的丁字步慢慢踱,站在五光十色的演播廳里,口齒伶俐的和嘉賓們唇槍舌戰,背後的大屏幕上各種房地產以及裝修的爭論話題,層出不窮,下面的觀眾們時而哈哈大笑,時而鼓掌叫好,氣氛帶動得非常好。

  齊天林看不怎麼懂,有禮貌:「很漂亮!」

  柳成林大樂:「這就對了!趕緊的,乖乖把護照交出來!這個媳婦不埋汰你!」

  看齊天林還是不動:「這是我抱著你爹斷掉的上半身,使勁用手捂住他的內臟,聽見你爸說的最後一句話!」

  「老柳!你必須把女兒嫁給我兒子!」

  柳成林有點低聲的嘶吼!

  魂牽夢繞的一句話!

  千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