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竊喜
如果放在幾年前的齊天林，或許還會為撬開美國幾大軍種之間的間隙感到沾沾自喜。
但現在熟讀西點軍校軍書和國際經濟外交政策的他明白，想利用美國軍隊自身的問題，來撬動美國軍事社稷江山的穩定性，那無異於痴人說夢。
在軍隊內部製造矛盾，然後通過軍事政變改變國家性質，這是他這個被譽為新一代國際游擊專家、政變專家最擅長利用的局面。
但恰恰是在美國行不通。
以前他就籠統的知道，在美國軍隊，一切都以美國利益為最大根本，一切危及美國國家利益的行為，都不會被美國軍隊接受，包括政變；
而現在，已經學得比較深刻的他明白，這一切還是來源於美國的制度，一個軍隊國家化的制度，無數國家都提出，包括華國在解放前就希望能達到的目標，現在還是只有美國做得最好。
簡而言之，就是軍隊是屬於國家的，而不是屬於某一個人或者政黨指揮，絕不參與政治，杜絕了擁兵自重的軍閥狀況，所有軍隊將領只能接受文官政府的領導委任。
這就是美國式的軍隊國家化，這導致美軍是絕不可能對內發生任何動搖，絕不會跟著民主黨鎮壓共和黨，他只會行使跟國家對外安全的事務，對內就是個保證穩定的看客，這一點，就是很多國家都沒能做到的關鍵，政客們一旦失勢，就會利用自己在軍方的關係，挑動部分軍人作亂，生靈塗炭。
所以這也才能解釋為什麼美軍幾乎不會參與國內的搶險救災，因為他們的功能就是保證國家外部安全，只能向國家負責，絕不能逾越職守，改變哪怕一丁點功能，這是立國之本的底線！
有了這些鐵律，齊天林才不會把功夫放在利用美國軍隊作亂上浪費。
他有他的思路。
赫拉里也有自己的思路，當齊天林還沒有到達歐洲上空，她就已經得到了阿汗富戰區指揮部的反饋，在史密斯上將的親自監督下，第一份DNA樣本比對已經完成，可以確認科巴斯保羅在阿汗富北部山區，托拉博卡山谷西南側四十七公里處擊斃的這名近六十歲男子，就是被譽為世界頭號恐怖分子的賓拉登！
這也意味著，保羅將獲得美國懸賞的五千二百萬美元懸賞，上一次2011年的獵殺行動，因為是美國政府多方面多部門的共同訊息結果，最後對於這個懸賞金不了了之，但這一次，幾乎全世界都看見是保羅親手擊斃了賓拉登，這筆錢總該給了吧？
赫拉里幾乎是早有準備，最後看一遍演講文稿，站在了布滿攝像機的白宮演講台前，她上任以後的第一次正式對外發布訊息，就獲得比其他總統高很多的關注率，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但作為八年的白宮第一夫人，外加曾經的國務卿，她熟悉所有的房間、角落乃至演講台，站在那裡，比她擔任國務卿時候略微臃腫衰老的身材挺直了腰板：「我代表美國政府宣布，就在今天中午十二點二十七分，由美國政府派出的特別行動隊伍，在阿汗富北部地區擊斃了賓拉登！這象徵著漫漫的反恐戰爭正式告一段落，從今天開始，美國將改變我們的對外作戰策略，把重心轉移到改變國內經濟狀況，增強國家經濟整體競爭力的浩大工程中來！」
在這裡，赫拉里「不得不」停頓一下，因為整個發布現場的閃光燈噼噼啪啪的閃起來，白宮人員帶動的各種掌聲也響起，藉助這個停頓，女總統似乎把措詞和情緒重新調整了一下：「和這件喜訊同時到來的就是，這證明2011年所謂的賓拉登剿殺行動是虛假的，有人在這起行動中說了謊，對美國和美國人民說了謊！國會已經立刻展開了調查，所有相關人員將在第一時間接受聆訊，包括時任國務卿的我在內，我親眼在這樣的電視畫面上看到了類似的擊斃行為，而且也得到了最終DNA驗證報告，最後卻沒有看見屍體，那麼這一次，我想更慎重的對待這件事，我決不允許說謊的行為產生！」
「絕不！」
非常斬釘截鐵！
的確是，所有跟2011獵殺行動有關的人員小到一個參與行動的外圍警戒人員都接到了命令，必須集中到華盛頓，所有人相互證明說明互相關係，追查究竟是哪個環節有人開始說謊，又是誰授意的說謊！
必須嚴查到最終根源，要把所有的環節公之於眾！
這就是布倫在華盛頓郊區軍事機場，親自接機給齊天林的說法，齊天林作為本次行動的親歷者，也是來華盛頓說明情況的關鍵者。
和史密斯只是遠觀不同，布倫打開了冰棺仔細查看，讓CIA的技術人員也取走一份DNA樣本，並詳細的拍攝所有照片，從衣物到毛髮鬍鬚都取樣，最後直接把那支裝滿子彈的AK74U短突擊步槍和跟隨在側的古蘭經封存帶走，還像模像樣的給齊天林出具了一份借用物品清單，感覺好像這具屍體和所有東西都是他的一樣。
齊天林依舊是笑笑，在所有要求他簽字的表格上簽名，最後才跟仔細觀察一番屍體的布倫一起登上中情局的車隊離開。
布倫對保羅那個絕不分開行動的年輕老婆見怪不怪，招手讓副駕駛的幕僚下車換蒂雅，只是開車以後，布倫按動手邊的按鈕升起前後隔音玻璃，蒂雅還沉臉轉頭看看，齊天林做了個手勢，兇悍少女才靜靜的轉頭，但右手藏在副駕駛門邊，還是輕輕扣在了右邊大腿的手槍把上。
布倫看看在綠洲T恤外面隨意罩了件美軍禦寒絨衣，大腿上都帶著手槍的兩口子，指指齊天林的右大腿的P226：「你打算就這樣帶到白宮去？」
齊天林聳聳肩：「待會兒就給她拿著吧，要知道，我從阿汗富山谷被直接帶出來，澡都沒洗過。」
布倫臉上的表情也很詭異：「對你來說，就是個沒洗澡的問題，但對我來說，就是要命的事情！」
齊天林一下就懂了，哈哈哈的幸災樂禍起來：「對啊，你也是當時坐在那間屋裡的人！」
那張著名的2011獵殺行動照片中，布倫身為白宮安全事務委員會主任，也站在時任總統的身後，一臉堅毅的觀看獵殺過程，赫拉里一手捂嘴，表現出女性在慘烈時刻應有的驚訝態度，反而是當時的總統閣下坐在一個不太重要的邊角位置，表現出軍事行動不外行指揮內行，也許這正是前總統現在爭取脫身的一個有利因素，但布倫是肯定會牽涉其中，並也許知道點內幕。
布倫臉上真的很少有這樣的苦惱，一貫的狐狸狡黠不見了：「你……真的是害苦了多少人！關鍵是還沒人敢說什麼……」
齊天林無辜：「我情願沒有這檔子事，情願沒有到阿汗富這次的獻禮行動，我損失了接近三百名人手……」
布倫都不關心這些了：「那是你跟空軍的事情，他們現在才是破口大罵得最厲害的，海軍首當其衝，你就等著海軍部的人跟你吠吧！」
那次獵殺行動，是海軍的一名准將親自坐在一群大佬中間指揮，可以說是海軍近十來年最為輝煌的時刻，由海軍來指導一場地面斬首行動，箇中含義可想而知，而現在，這恰恰就成為海軍最難辭其咎的罪證！
布倫單獨跟齊天林表述的過程就是一個目的，把所有問題都推到海軍身上，他作為一個當時的參與者也會這樣干，現在必須要統一口徑，引導國會調查的重心方向：「必須保證前總統的權威性不受到牽連，也必須要使調查止於海軍！」
齊天林現在敢跟中情局局長有不同意見了：「空軍完全可以脫身事外？」
布倫閃動眼光反問：「你難道還想報復？！」
齊天林聳肩：「不可能就這麼算了，你在領導一個團體，你也要對你的團體負責，就算我這邊全都是少數族裔，我也要凝聚我的軍心，空軍必須給我個交代。」
布倫終於從之前私底下串口供的狀態恢復到老狐狸模樣：「不然……？」
齊天林點頭：「不然我就認為空軍是在故意阻撓我發現真相！才對我的人痛下殺手！」
布倫張大嘴楞了一下，有點說不出話來，估計是對齊天林這種天馬行空的牽強能力感到佩服？
齊天林第一次在他面前暴露得徹底一點：「多年來在托拉博卡山谷空軍已經掃蕩過很多次，他們熟悉那一帶的地形，只是無法得到確切引導，我們拼死拼活的在前線給空軍做出引導，讓他們獲得那麼好的戰果，整個托拉博卡山谷全都炸塌了，再也沒有這個阿汗富武裝能抗衡的基地了，他們卻莫名其妙的用集束炸彈在外面把我的人炸得人仰馬翻，我老婆要不是身邊犧牲了一堆保鏢，現在一樣炸成碎片了！」
布倫終於承認，他也知道內情：「空軍只是想儘量擴大戰果，在這件事上占領主動。」
齊天林有點憤怒：「我把所有功勞送給他們都可以，赫拉里知道我幹得不錯就行了，通個氣說一聲不行麼？我打了這麼多仗，還沒死過這麼多人，全給我埋在托拉博卡山谷裡面，提前說一聲，我把人撤出來，就搶了空軍的功勞！？」
布倫終於有些語塞：「那行……你先見總統，我給空軍溝通一下，幫你把這個訊息傳遞過去，接著再去國會做證人，然後才是國防部交流，我的人會一直跟著你。」
齊天林沉著臉長出一口氣靠在椅背上，好像在放鬆剛才的情緒，其實心中自己在竊喜！
竊喜的是居然有跟布倫有商有量的資本跟地位了！
空軍麼，那不過是順帶的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