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氏的聲音喊得撕心裂肺的,她看著鶴見初雲的雙眼中除了恨意就是殺意,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隨著她的命令,周圍一眾護衛齊齊拔出腰間的兵器,沈意看了看,大概有二十來人,其餘的在後面無動於衷,還能看到一些同樣穿著錦衣的少爺小姐,應該是其它院子裡的人,專程過來看熱鬧的。
搖搖頭,沈意心裡暗道一聲「蠢貨」
雖然事情是自己做的,彭氏,祝碧蓉,祝楚涵,她們都知道真相,但那又如何?
拿不出實質性的證據,無論她們找到多少人證,在旁人看來都是誣陷,不為什麼,因為自己是契約獸。
沈意也想把事情做得完美一點,但是帶著兩頭體型比水牛還大的契約獸一起潛行,這實在太困難了,回茗煙院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自己或許可以做到更完美一些,而現在他已經完全無所謂了。
他發現現在這樣也挺不錯的,就是要讓祝碧蓉和她那個老娘明知道是自己故意乾的,可偏偏拿自己沒有一點辦法,只得打碎牙齒往嘴裡咽,就是讓她們有苦說不出來,哪怕說出來了也沒人信!
本來局勢就對彭氏非常不利,最好是先冷靜下來然後再好好想想對策,可偏偏她非得選擇動手,不說打不打得過,但這種行為無疑是已經走到了懸崖邊上不僅不回頭,還使勁跳下來。
就憑那些個臭魚爛蝦,壓根不需要沈意動手,老妖婆一個人就可以殺穿,所以他往邊上挪了挪身子,給她讓開了一些空間。
噔噔噔……
隨著密集的腳步聲,一眾護衛全部堵在鶴見初雲前面,手中兵器冒著森森寒光,無不指向她,但沒有立即動手。
空氣變得肅殺起來,鶴見初雲臉色不變,只是將劍放了下來,劍柄朝前隨時準備拔劍,另一隻手則只指向了珠紅,目光冰冷的看著彭氏,冷聲道:「我丫鬟這般模樣,便是拜你兒子所賜,若是我,別說只是廢了他,哪怕殺了他都不足惜!」
彭氏愣了一下,似乎是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她在說什麼?
丫鬟的賤命哪裡比得上自己的兒子?
反應過來,她尖叫一聲,氣的五官都扭曲了。
一個丫鬟而已,竟然敢拿她和自己的兒子相提並論?
這是侮辱!
天大的侮辱!
「都站在做什麼!上啊!給我剁碎她!」
彭氏越發癲狂,也不知道該說是母愛偉大還是該說她是看不清事實。
不過也是,在這個大家族裡面,她一個做妾的,真要論地位其實不過是有一些話語權的女婢罷了,都沒有人權。
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只有在暗地裡才能稱呼自己為母親,平日裡都只能叫做姨娘。
對於彭氏來說,祝正律是上天賜給她最好的禮物,只有祝正律在,她在這偌大的祝府中才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聰和飛柳下手極為狠辣,使得祝正律受到極為嚴重的內傷,哪怕以後治好,也會有很大的可能留下暗疾,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爆發了。
不僅如此,手腳骨骼盡碎,通過醫師診斷後,他只能保留下一隻手臂,剩下的必須全部截掉,因為已經廢了,留著也沒用,反而會感染惡化,而截斷的話,通過服用丹藥再加以合適的調理,手腳是可以重新再生長出來的。
作為一個母親,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被人砍掉兩隻腳和一條手臂,那一刻別提有多心痛了。
所以她對鶴見初雲的恨意早就來到了一個無法形容的地步。
如果眼神能殺人,鶴見初雲恐怕已經死上千百回了。
聽著彭氏的咆哮聲,前面護衛已經有人蠢蠢欲動的起來,突然一聲清脆的嗡鳴,鶴見初雲突然將劍拔出,修長的劍身輕顫,聲如龍吟,周圍的溫度瞬間冰冷下去,地面仿佛要泛起寒霜一般。
「我看誰敢上前。」
破虹劍散發出來的寒意直接壓過了所有人的惡意,諸多兵器在它面前都變得黯然失色。
她聲音不大,很是清冷,但隱藏在其中的殺意卻讓人不由膽寒起來。
彭氏現在沒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只是看到自己護衛們還不上,又開始尖叫起來:「還站著!我讓你們殺了她!殺了她啊!這麼多人,竟然怕她一個小賤人,我養你們幹什麼吃的!」
她的聲音尖銳猶如惡鬼在索命一樣,想起她對待下人的各種手段,護衛們紛紛對視一眼,竟然強行壓下了心裡不安和恐懼,下一秒,只見最前面的兩個護衛率先動手,大喊一聲:「我們上!」
可話音剛落,劍光一閃,兩顆頭顱就高高的飛了起來,兩具無頭屍體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血流如注。
鶴見初雲沒有半點廢話,頃刻間就帶走了兩人的性命,誰也沒看清她的動作,都覺得眼前一花,等回過神來重新去看,鶴見初雲還在原地,手中長劍看不到一滴鮮血,要說實在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她臉頰上多了幾滴血,明顯是不小心沾上的。
抬手抹了一下,發現是那兩名護衛的血後,她嫌棄地取出手帕擦了擦,然後扔到一邊。
「小姐……」
珠紅一臉震驚,鶴見初雲殺兩個人可能不覺得有什麼,但她卻清楚,剛剛那兩個護衛可是都有著正階祓疫段的修為,可就是這兩人,竟然被她一劍殺了,絲毫抵抗能力都沒有。
祝碧蓉和祝楚涵也是臉色一白,止不住地往後退去,兩人都沒想到,鶴見初雲的實力竟然這麼強。
惟獨彭氏,她好像沒有看到剛才發生的事情一樣,繼續叫喊道:「上!我要你們上!給我剁了這個從梁國來的小賤人,不然我不會放過你們!」
她帶來的那群護衛早就被嚇了一大跳,哪裡敢上前?
只是他們一個個身子往前一探一探的,看起來是要上,但實則都是假動作罷了,不僅沒有往前走,反而還後退了一些。
彭氏瘋了,但他們可沒有,現在清醒的很。
這還沒開打呢,自己這邊實力最強的兩個人就死在對方劍下,護衛們很清楚,自己等人的戰鬥力和鶴見初雲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以人數優勢取勝?
這分明就是送死!
他們心裡有苦澀還有絕望,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到底該怎麼辦才能保住一條小命?
就在一眾護衛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選擇時,從遠處傳來一聲爆喝。
「給我住手!」
眾人朝著後面看去,只見一個身高一米九的高大男人帶著一大群身穿甲冑的祝府衛兵包圍了過來,手中矛戈全部指向彭氏帶來的護衛們。
彭氏聽到聲音,神情一怔,隨後尖著嗓子吼道:「祝延東!你休要攔我!」
祝延東瞥了她一眼,但沒有理會她,之後又看了看地下的兩具屍體,直徑走向了鶴見初雲,眼中帶著幾分怒氣,質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鶴見初雲收起長劍,對著祝碧蓉頷首兩下,回道:「你問她們好了。」
看到她這幅無所謂的態度,祝延東心裡一陣不爽,但被他忍了下去,壓著怒吼看向了祝碧蓉,陰沉道:「祝碧蓉,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帶這麼多人來這裡想幹什麼?」
說這句話時,祝延東根本沒給對方好臉色,不過祝碧蓉好像並不怕他,當即反駁道:「我想去哪就去哪,要你多管!你表妹幹的事情,今天要不把帳算明白了,我是不會走的!怎麼,你要偏袒她不成?」
祝延東回頭看了自己這個表妹一眼,臉色越發陰沉了,對祝碧蓉問道:「她做什麼了?」
「她讓她的玄厲教唆我和楚涵的命神對我弟弟下毒手,正律現在就在這裡,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口氣,我祝碧蓉忍不了!」
祝碧蓉一邊說,一邊伸手指向在輪椅上幾乎變成人棍的祝正律,而祝延東看到他時當場愣住了,明顯是沒認出祝正律來,但很快就見他的眉頭就緊鎖起來,疑惑道:「玄厲是誰?」
鶴見初雲回答:「玄厲是我的命神,就是他。」
手指向沈意,對方也看了過來,眼中的疑惑卻更盛了。
能夠驅使他人命神的契約獸,有是有,還是甲級中品的神獸,但問題是,沈意的樣子根本不符,那么小一隻,別說甲級了,看起來最多也就丁級中品。
觀察了一會兒,他嘴唇微動,發出了一句:「是嗎?」
這兩個字是在問鶴見初雲,也是在問祝碧蓉。
前者沒說話,後者則看向後面的人群,喝道:「把人給我帶上來!」
圍觀的人群紛紛讓開,只見有兩名護衛押著三個人進入了院中,分別是兩女一男,一進來就被護衛摁在了地上。
祝碧蓉道:「把你們之前看到的,都給一字不差的講出來!」這話帶著幾分殺意,聞言那三人打了個寒顫,最邊上的一個丫鬟率先開口道:「碧蓉小姐,今天中午的時候,我看到了聰,它就和那個在一起,往西薇苑去了。」
「我……我也看到了,在三小姐院子西邊的巷子口前,聰,飛柳,還有那個玄厲,它們三個走在一起,假山就是玄被厲教唆飛柳撞塌的!」
「還有我!我,我也看到了,它們三個聚在一起,看起來……看起來好像是在密謀什麼,還有還有,聰和飛柳好像很怕玄厲的樣子!」
「哪三個?」
「碧蓉小姐的聰,五小姐的飛柳以及那個玄厲!」三人分別講述起了自己目擊的過程。
聽完,祝碧蓉昂起頭,看向鶴見初雲,冷笑道:「鶴見氏初雲,她們的話你都聽到了沒有?現在我看你怎麼狡辯!」
鶴見初雲沒有說話,這時的珠紅在聽到三人的講述後,看向沈意的眼神中滿是複雜,同時也非常詫異,聰和飛柳,竟然會懼怕他?
不過好像也沒那麼奇怪來著。
同時,外面的圍觀群眾也開始小聲議論起來:「這玄厲,難不成真能教唆其他人的契約獸?」
「不可能吧,這契約獸怎麼可能做到那樣事?這么小一隻,感覺連丙級都不算,那聰和飛柳會聽它的?」
「就是,那玄厲根本就不是觀川府君,怎麼會有觀山府君的神通?說它能教唆兩位小姐的命神,未免也太扯淡了?」
「依我看,這祝碧蓉十有八九是故意上門找人麻煩的,之前我就聽說她和那個小姑娘之間有些恩怨,那三個人,應該就是她找來污衊人家的。」
「不對啊,祝正律都成這幅模樣了,欺負人也不應該是這個時候。」
「等一下,你們就沒注意到,那個鶴見什麼的小姑娘,她的命神我們從來沒見過聽過?」
「你這麼說還真是,話說這是什麼命神?」
「……」
聽到外面人的談論聲,原本還有些得意祝碧蓉,下一秒臉色就變得難看無比,她扭頭看向後面,想要讓那些看熱鬧的人閉嘴,可偏偏這時候鶴見初雲開了口。
「你既然口口聲聲說是玄厲教唆你們兩人的命神對祝正律下的毒手,那現在我就好好問問他!」
說著,她看向沈意,喝道:「玄厲,你過來!」
沈意聞言猛地抬起頭,在她身上看了一會兒,但最後還是老老實實來到她的身前,瞪著雙大眼睛對著她眨巴了兩下。
鶴見初雲面無表情,冷聲問道:「老實告訴我,這事情可是你做的?」
隨著她的話語聲,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全部把目光放在了她和沈意身上,就連祝碧蓉眼中也多了幾分期待。
她倒要看看,玄厲這頭契約獸該怎麼回答,但結果是令人非常失望的,只見沈意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後就當著無數的人面對著搖晃了兩下腦袋,望著人們的眼神也仿佛在說:「我不到啊?」
見狀鶴見初雲不說話了,只是抬頭冷冷地看向祝碧蓉,同時人們的目光也看向了她,帶著審視的眼神。
祝碧蓉臉上表情瞬間呆滯住,似乎是腦子沒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她望著沈意的目光中滿是震驚,最後抬起手指著鶴見初雲,手臂都在顫抖。
「你……不!不是這樣的!你騙人!你的契約獸騙人!它在撒謊!它明明就做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