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搞不懂那是什麼東西，村民叫那玩意為鐲珠娘娘，應該是一隻蛇妖，可以化形的那種。」

  沈意一邊思索一邊說道，他對神廟中供奉的存在了解的不多也不少，反正就那麼一些信息。

  從他的觀點來看，其實像稻果鄉這樣的村子有很多，都是地理位置極為偏僻幾乎脫離政權與世隔絕的村莊。

  這樣的村子，才會供奉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而「鐲珠娘娘」就是這樣誕生的。

  為其修建廟宇，以其形象設計出相符的圖騰，以此求得像鐲珠娘娘這樣的強大存在庇護。

  不過可惜的是，人家壓根懶得理會，只是看著這些螻蟻為了討自己歡心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行為而感到好玩而已。

  怎麼說呢……沈意可不敢肯定那鐲珠娘娘是虛構的，不為什麼，因為村子裡真有人見過所謂的鐲珠娘娘，並且不止一個人，一共三個人，就比如孟斷指的弟弟，孟老六。

  一個叫花花的小女孩。

  還有一個是村口李老頭家的兒子。

  當然，除了這三個以前還有很多人見過，只不過都死了。

  他們都親眼看見過鐲珠娘娘出現過，其中李老頭家的兒子還見過鐲珠娘娘吃人。

  而被吃的那個人就是劉二娘的前夫。

  然後就是村子中不時會有人失蹤，搞不好就是被那鐲珠娘娘抓去吃了，但也不好肯定。

  妖族的社會裡很少有人類社會裡的秩序，如果沒有妖王的存在，那剩下的大部分妖更多的是遵循著叢林法則。

  肚子餓了，該吃還是得吃。

  你吃我，我吃你，就這樣。

  不會因為你崇拜我就不吃你了。

  人，也在妖族的食譜之中。

  即便村子裡所有失蹤的人都是因為鐲珠娘娘的原因而導致的，那這鐲珠娘娘也算是比較好的那一類了。

  只是偶爾失蹤幾個人而已，要是碰上戾氣重一點的妖物，供奉妖邪的村子直接變成人家的屠宰基地。

  邪祟就算了，那玩意除了侍怨徒把它們當成寶，其他人都是避之不及。

  當然了，也有好說話的妖物存在，它們一般會對供奉自己村莊提出一些要求，常見的就比如每年供奉一對童男童女……

  說回鐲珠娘娘，沈意在這兩個月也打過她的注意，不能化形的妖獸就能提供大量紅氣，如果是可以化形的妖呢？

  這是沈意的想法。

  只可惜從來也沒見鐲珠娘娘出現過，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原因，鐲珠娘娘在刻意躲著自己。

  總之在村子裡的這兩個月，也沒聽村裡的那個村民失蹤過。

  「怎麼，要不要去那神廟裡看看？」

  「不用了。」鶴見初雲搖搖頭，她出來可不是去看什麼東西的。

  「OK。」沈意點點頭，調轉身體飄向了神台。

  而她沉吟片刻，忍不住責怪道：「你吃人家的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啊？都快把劉大娘家養的雞吃沒了。」

  「誒？你這話說的，吃只雞怎麼了？我又不是白吃的。」

  「你這還不是白吃？」

  「我時不時還給劉大娘她家送些獵物呢好不好？」

  「哦，對不起。」

  「話說你要去哪？」

  「等下你就知道了。」

  「切，搞這麼神秘幹什麼？」沈意很不屑，然後打量著她的神台，其中又產生了不少的紅黃細絲，被神台內部的氣旋頂著上下反覆沉浮，不仔細看還看不到。

  目光從那些紅黃細絲上挪開，沈意發現，老妖婆的神台相比兩個月之前出現了一些變化。

  就是神台第二層頂上出現了一些皺褶，應該是在氣旋的影響下才出現的，不過說是皺褶，可如果散開聚焦來看，這皺褶又好像是裂紋。

  想來等神台第二層被氣旋攪破，老妖婆就成功踏入淨階了。

  「就在這裡吧。」

  不多時，她在村外的一條溪水邊上停下了腳步。

  「不是，你到底是要幹啥？」沈意再一次疑問出聲，但她沒回答，隨手將丹爐放在了地上。

  「哎呦我去，煉丹就煉丹嘛，你叫我跟你一起幹啥？」

  「萬一應了劉大娘的話，我被野狼叼走怎麼辦？」

  「一些野狼你還打不過？」

  「我現在連握劍的力氣都沒有，你說呢？」

  「行，可以，這樣說是吧？」

  「嗯？」

  「你煉丹不會就在屋裡煉啊？」

  「我狀態不好，不知道能不能煉丹，吵到劉大娘她們就不好了。」

  「隨你便。」沈意搖搖頭，懶得理她，張口一吸，吞下一些紅黃細絲。

  而鶴見初雲手心中也冒出一團淺紅色的火焰，丹火出現的這一剎那，她和沈意都意外了一下。

  「好傢夥。你這兩個月也沒白躺啊，丹火竟然變化這麼大，你可以晉升狼牌煉丹師了？」

  鶴見初雲望著手心的丹火出了一會兒神，反應過來，她搖搖頭：「沒有，我的丹火還在蛻變過程中，只是快結束了。」

  聽她這麼說，沈意只能點點頭，雖然老妖婆的丹火變成了紅色，但與卞道慶的丹火還有著明顯差別，丹火顏色與他相比沒有那么正。

  「好了，先別說話，我嘗試一下。」

  深吸了一口氣，鶴見初雲將手中丹火送到丹爐底下，等丹火從手上脫離，丹爐內部逐漸有熱流循環起來，她先後往裡扔了煉製精品蘊獸丹所需的七種藥材後，閉上眼睛，集中注意力，小心翼翼地控制著丹火。

  可能是因為心口上的傷，她控制起丹火來有一種說不上的無力感，不對，也不能說是無力，更像一種體力跟不上的感覺。

  就像一個正常人，平日裡能一口氣在操場上跑個十來圈，但今天卻不知怎麼了，才跑了三圈不到就累的氣喘吁吁。

  現在鶴見初雲煉丹就於此類似，丹火控制地很累。

  丹爐底部本該柔和的丹火也不斷跳動著，給人一種很急躁的感覺。

  沈意則是用感識觀察著外面的情況，總之那丹火給他的感覺並不好，所以忍不住說道：「老妖婆，你別勉強，不行就別煉了。」

  她沒有回答，緊皺著眉頭，努力地想要使丹火平靜下來。

  「老妖婆？」

  「老妖婆！」

  「喂！老妖婆你聽到沒有？」

  「行吧，你煉完這一爐再說。」

  「……老妖婆？」

  「……」

  後面沈意又勸了好幾聲，她都沒有理會，就這樣持續了兩個小時多些，突然鶴見初雲像是掌握某種技巧一樣，丹火的跳動逐漸減緩了下來，雖然還在跳動，但比起一開始的時候要好上一些。

  也是在這個時候，她緩緩睜開雙眼，目光死死盯著眼前的丹爐，雙手垂下撐著地，然後讓自己的身子一點點地往後挪。

  「你幹什麼？」沈意感覺有些不妙，忍不住出聲詢問。

  這次鶴見初雲倒是回話了，語氣很穩。

  「我想試試能不能不管它，就像你說的那樣。」

  「那你幹啥往後面退？」

  「有可能……會炸爐……」說到「炸爐」這兩個字，她的聲音顫抖了兩下，但手腳卻沒停，沒一會兒就挪到了距離丹爐兩三米開外，接著又看她緩慢地從地上站起，每一個動作的改變都顯得那么小心翼翼。

  生怕驚動了丹火。

  而隨著她站起身，丹爐底部的丹火又開始劇烈跳動起來，竟然比一開始的時候還更嚴重了一些。

  鶴見初雲一路退到了十米開外，這個距離才讓她感到一些安全感。

  萬幸的是，雖然丹火看著很不穩定，但目前為止還沒有出現意外，丹爐上方飄出的縷縷輕煙聞著依舊很乾淨，帶著一股藥材的清香味。

  又等了一會，炸爐的場面還是沒有發生，沈意再次詢問：「怎麼樣了？」

  她搖搖頭：「還行吧。」

  然後就在一旁耐心等待起來，不時和沈意聊著天。

  後面的煉丹過程就很順利，只不過不去刻意控制，讓丹火自主煉成的丹要的時間比以往長了很多。

  之前鶴見初雲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煉丹上，一盧精品蘊獸丹也就一個時辰多一些，而現在一爐精品蘊獸丹練出來，所需的時間直接超過了三個小時。

  等她把熄滅丹火，從丹爐中取出丹藥後，精品蘊獸丹的數量也就三顆，而且質量也差了一些。

  「來。」

  鶴見初雲把剛煉好的三枚精品蘊獸丹交給了沈意，對方吃進嘴裡嚼了嚼，不禁搖頭：「你這不行啊。」

  「你就知足吧。」不同於沈意，讓丹火自主煉丹能煉出一爐丹藥已經讓她很滿意了，收起丹爐，她對沈意說道：「夜深了，我們回去。」

  沈意砸吧了兩下嘴，這三枚精品蘊獸丹味道有些發苦，不過也勉強補充了一個單位的紅氣。

  路上他對鶴見初雲問道：「老妖婆，你打算啥時候出發？」

  「聽你的吧。」

  「聽我的，你確定了？」沈意反問，鶴見初雲回頭來了句：「你不是我主人嗎。」

  「嚯喲，還有這覺悟。」

  「……」

  「行，我來決定。」

  沈意思考起來，老妖婆在大梁是一個通緝犯，皇族梁氏在到處找她呢，在大梁國界裡多待一天就多一天危險，他倒是想早點出發。

  但考慮到現在可能已經在冀州了，離開稻果鄉，一路上都不遇到邪祟的可能性近乎為零，當然，真遇到危險沈意自己倒是可以應付，但如果過於麻煩，他能保住自己，可不一定能保得了老妖婆。

  她現在重傷未愈，走路都輕飄飄的，能有什麼戰鬥力？

  想著這些，沈意只能說道：「算了，還是等你傷好一點再說吧。」

  「哦。」

  鶴見初雲點點頭，路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不知不覺地就進了村子。

  現在已經是深夜，村子的村民全部熄了燈，大部份地方被黑暗籠罩著，只有劉大娘家裡還亮著燈。

  一進入院子裡，她就看到堂屋裡劉大娘在往爐子裡塞木柴，熊迎春坐在旁邊，煙筒抽得咕嚕嚕作響。

  見到兩人，鶴見初雲就出聲問道：「劉大娘，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啊？」

  聽到她的聲音，劉大娘連忙轉過頭起身走來，然後抓住了她的手，責怪道：「你這妮子哪裡去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呃……我去給玄厲找吃的去了，所以回來的有些晚……」

  「找什麼吃的？我們這裡就有吃的。」

  「大娘，玄厲吃的和我們吃的不一樣。」

  「它吃的是什麼？明天我讓你熊叔進山里找就是了。」

  「大娘，玄厲的事就交給我好了，就不勞熊叔了。」她輕輕拍了拍劉大娘的手，對方好像想到了什麼，連忙鬆開，跑到堂屋裡端來來一碗濃濃的雞湯。

  「來閨女，這碗湯喝了，暖暖身子。」

  「大娘……」對方的親切讓她有些無法適從，就難去面對，但最後還是接過了這碗雞湯，點點頭：「嗯，我知道了大娘，謝謝。」

  「你這孩子。」

  劉大娘又責怪了一下鶴見初雲，這一幕看得後面的沈意忍不住張開嘴巴，特別地想笑。

  看著鶴見初雲喝完這碗還帶著溫度的雞湯，之後劉大娘又拉著她進了屋，點燃油燈指了指床。

  「我鋪了兩床被子，你就安安心心睡在這，要是感覺冷了，你就再蓋一床。」

  「嗯嗯，我會的，大娘，時間也不晚了，你們也趕緊睡。」

  「……」

  現在可能快要凌晨了，劉大娘也沒有多待，對鶴見初雲又說了一些有的沒的，然後就離開了，但門沒有關。

  她一走，沈意就走了進來，鶴見初雲坐在床邊望著他有些發愣。

  「你進來幹什麼？」

  「我進來睡覺啊？還我幹什麼？」

  「你也睡這？」

  「嗯哼？」沈意歪了兩下頭，在床位處拉出一張毯子趴了上去，這一行為看得鶴見初雲直皺眉頭。

  「我昏迷的這兩個月，你一直睡在這裡？」

  「嗯，咋啦？」

  「我能對你做什麼？」他歪著腦袋，來了一句靈魂拷問，讓鶴見初雲一時間啞口無言，只能吹滅油燈，鬱悶地脫下鞋子，躺在床上蒙上被子。

  對於沈意說的話，她一點都不會信，這傢伙一定對自己做過什麼。

  可事實上，沈意也沒說謊，這兩個月雖然晚上就和她睡在一個房間，但真沒對她做過什麼事。

  熊迎春，劉大娘夫婦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進來看望一下，早上天還沒亮，就端粥進來餵了，搞得老妖婆像他們親生的一樣。

  硬說真對她做了什麼壞事的話……晚上偷偷撓她腳底板心算不算？

  不過就在沈意想到這些事時，鶴見初雲可能也是想到了他會這樣做，突然就掀開了被子，把枕頭扔到了床位處，換了方向，頭對著沈意這邊重新睡下。

  「你幹啥呢？」

  「沒什麼，睡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