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達標，沈意才緩緩將爪子鬆開。

  重新坐起身，她望著沈意望了好一會兒，才幽幽嘆息一聲，看向泛白的天空，她暫時壓住了心裡的壓抑，開始往脖子上塗藥，快速將血止住。

  或許是覺得這兩道傷太難看，她取出一根紅色有絲邊的頸帶套了上去，將傷口遮住。

  沈意見狀伸出爪子拉了一下。

  「幹什麼？」

  「搞清楚身份，你現在是女僕，不是什麼大小姐了，作為主人碰一下你怎麼了？」

  鶴見初雲小嘴動了動，不出聲了，等對方收回爪子才鬱悶地站起身來。

  沈意看著那根頸帶舔了舔牙齒，這用來遮傷口的頸帶戴上去讓老妖婆的脖子顯得更加白皙起來。

  莫名有種很情趣的味道，不過對方顯然get不到，認為很正經，但其實在沈意看來有點不正經。

  「現在可以走了吧？」

  「嗯？之前跟你怎麼說的？」

  「……主人~現在可以走了吧？」

  「先等一下。」

  「還要做什麼？」

  「把你儲物空間裡的蘊獸丹都給我交出來。」沈意指了指她手腕上的鐲子。

  「啊？」嘴巴張了張，她小聲道：「沒有多少的……」

  「有多少都給我拿出來。」

  「……」鶴見初雲臉上很不情願，現在沒有了家族，以後的零花錢和各種丹藥都要靠她自己去想辦法了，蘊獸丹吃一顆少一顆，她還想以後用來作為獎勵，玄厲表現好就獎勵一顆給他。

  沒想到剛當上主人就獅子大開口……

  「可是……」

  「可是什麼？主人的命令都不聽？」

  「我……」鶴見初雲還想爭論一下，但沈意已經不耐煩了，一爪子下去，再次給她摁在了地上。

  「好好好，給你，給你嘛……我全部給你。」

  「早點這樣不就行了，非要等我動手？」

  「給你……」

  旁邊的草地上頓時出現一堆蘊獸丹，沈意看了一眼，很快移了回去，爪子依舊沒有放開。

  「這些是全部？」

  「是全部。」

  「我不信。」

  「真是全部的了。」

  「嘖嘖~」見她還要犟著，沈意砸了下舌，爪子加大力度。

  被摁著的鶴見初雲只覺得呼吸困難，脖子一緊，粉紅透白的煞是好看。

  「你輕點……」

  「快點交出來。」

  那一堆蘊獸丹中，又是十幾盒極品蘊獸丹落下。

  「還有沒？」

  「沒了……」

  沈意狐疑地望著她難受的樣子，之前她就騙過自己，儲物空間裡到底存放著多少蘊獸丹他也看不到，自然不信她的話。

  「真沒有了？」

  「沒有了……」

  「有就快點交出來。」

  「沒了……」

  「我不信。」

  鶴見初雲不說話了，儲物空間中現在真的一顆蘊獸丹不剩，全給交了，沈意不信她也沒辦法，只能忍受著。

  沈意也沒有憐香惜玉，等這一天可等了好久啊，所以龍爪不斷的施加力道，漸漸的，她的氣息變得微弱起來。

  察覺到不對，沈意連忙放開，然後用爪子推了一下。

  「老妖婆？」

  「嗯……」她只哼了一聲，見她沒逝，沈意立刻放下了心。

  她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看著傾斜的地面，內心的委屈不斷滋生出來，眼中的神色慢慢絕望起來。

  鶴見府滅門，她逃出來了，但她感覺自己會死在自己的命神手中。

  曾經的大小姐沒有了家族的保護，只能在惡龍面前受盡委屈。

  等她緩過勁來，多疑的沈意又說道：「再問你一句，到底還有沒有的？」

  這句話一出口差點沒讓她哭出來，一臉苦澀道：「真的真的真的沒有了！」

  「我還是有點不信。」

  「你殺了我算了！」

  唰！

  一陣刺耳風聲過後，龍爪拍了下來，鶴見初雲眼前一黑，沒有任何意外的又被摁倒在地上。

  「怎麼跟主人說話的？給我客氣點。」

  「主人~我錯了……」

  滿意地鬆開爪子，鶴見初雲坐起身揉著肩膀哀求道：「玄……主人~你以後能不能不要這樣？」

  「就這樣怎麼了？」

  「疼……」

  「你疼關我鳥事？疼就對了！不想疼就好好做好女僕這個工作，做事說話都給我長點心，再犯錯爪子伺候。」儘管沈意現在不是人身，但說這話的語氣和神態完全就是一個奴隸主。

  「我……」她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妥協了，改口道：「好吧……」

  「好什麼好？這事還沒完，鐲子給我。」沈意伸出爪子。

  看到他的動作，鶴見初雲連忙往後縮去。

  「你要幹什麼？」

  「我把它打開看看，要還有蘊獸丹你就完了。」

  「不行！」

  「嗯？剛剛怎麼說的？」

  「這個絕對不行！鐲子不能給你……」

  沈意爪子抬了起來，而她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被摁到在地了，不過這次她的態度卻很是堅決，縮著身子一副死也不給的架式。

  「給不給？」

  「不給！」

  「不給那就是要懲罰咯？」

  「隨便你……」

  「不就一個空間鐲子嘛，打開以後再搞一個不就完了？」

  「……這是我娘親給我的，不能給你糟踐，求你了。」

  這句話讓沈意一愣，再看向她時，她眼中噙著淚，可憐兮兮的模樣最終還是讓他有些於心，爪子抬起收了回去。

  「算了……」

  搖搖頭，鶴見府被滅門自己也有一部分原因在，而老妖婆只是把炸彈的引線給點燃了。

  受到的傷害已經夠大了，要是把她逼到絕境趁自己不注意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沈意也吃不了兜著走。

  起身後，她望著沈意的眼中淚光閃爍，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真的沒有蘊獸丹了，我沒騙你，都給你了。」

  這表情，這說話語氣，應該沒有騙人，他吐出一口氣，揮了揮爪「行了行了，我信你了。」

  「嗯……」小聲地應了一聲，隨後她就看著沈意一個一個地將盒子打開，用了四五分鐘的時間把蘊獸丹吃了個精光。

  等到最後一顆蘊獸丹被他吃下，她才問道：「現……主人~現在可以走了吧？」說著，她取下腰間的眷靈法器，不過沈意看過來時那眼中奇怪的神色讓她連忙將眷靈法器收起。

  「都認識這麼久了，你還不知道我不喜歡進去？」

  「可是，命神藏駐神台會很疼的……」

  「你疼關我什麼事？反正我不想進那什麼狗屁眷靈法器里，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鶴見初雲想爭論什麼，可想到自己的處境她又放棄了，只得妥協。

  「……你非要這樣的話那你先等一下。」

  沈意昂了昂腦袋「隨你。」說完，他就看著老妖婆走到不遠處溪水旁洗了把臉，接著抱著一套綠色的衣服鑽進草叢後面，聽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在換衣服。

  再走出來時，她手中拎著一個箱子，蹲在溪水邊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等了一會兒，見她還沒好，沈意乾脆走了過去。

  「你……」突然從背後出現，她被嚇了一跳，差點沒栽進水裡，幸好關鍵時候用手穩住了。

  「你在做什麼？」

  「我在易容。」

  「哦。」沈意看著她，發現她臉型變了很多。

  「那你繼續。」

  「嗯。」壓下內心緊張的情緒，她對著銅鏡拿起箱子裡的小工具，繼續在臉上操作起來。

  又是十分鐘後，她收起工具箱站起身，做完這一切，她從姿色無雙的大小姐變成了小家碧玉的鄰家妹妹。

  沈意不由稱奇：「嘖嘖，這邪術啊。」

  「這不是邪術，只是簡單的易容……」

  「你這都變個人了。」沈意繞著她觀察了一圈，看完後才說道：「好了，讓我進去。」

  鶴見初雲深吸一口氣，做好準備後放下心裡的戒備，下一秒，沈意身軀轉化成巨大的光團，朝著她眉心處擠來。

  儘管已經做好了準備，突然而來的撕裂感還是超過了她的心理預期，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讓命神進入身體之中，對於神魂被撕裂時帶來的痛楚她沒有抵抗力，悶哼一聲後當即軟在地上。

  痛楚來的快去的也快，也僅僅是半秒鐘不到，可就是這半秒鐘，讓她額頭上冷汗直冒。

  另外一邊，沈意也順利進入了她的意識空間，第一時間就感知到鶴見初雲的視角，見她竟然癱倒在地上，納悶道：「有這麼疼嗎？」

  「疼，疼死了。」

  「你這忍耐力也太差了吧？」

  鶴見初雲不說話了，她好想說一句「疼的不是你。」但如今她和沈意之間的身份調換，她也只敢在心裡說說，沒有勇氣明說出來。

  沒有了身後家族的撐腰，如今的沈意想對她做什麼就做什麼。

  殊不知，沈意的話也不是嘲諷，而是實話，除了老妖婆，他又不是沒進過別人的意識空間。

  就拿趕牛娃來說，他當時可是一點反應也沒有了啊。

  當然了，處於意識空間內他只能看到對方視角，看不到對方表情，到底有沒有反應也只有趕牛娃自己清楚，只不過讓橘花進入身體是常有的事，趕牛娃對那種痛楚已經有了一定的抵抗力，不至於像老妖婆這樣直接疼得癱軟在地上。

  收回注意力，沈意掃了一圈，老妖婆的意識空間和趕牛娃的差不多，到處都是會隨視野轉動而扭曲的線條。

  不同的是老妖婆的神台，是一個規整的圓形，而且面積比趕牛娃的大了好幾倍，除此之外，她神台中的紅黃細絲很少，雖然不是一點都沒有，但整體看上去沒有趕牛娃的那樣斑雜。

  另外就是，她的神台不是一層，而是兩層。

  沈意若有所思，直階，正階，淨階，識階，靈階，玄階，明階，空階，這八個境界中每修練到一個大境界就會多一層神台？

  走到神台前，他把腦袋伸了進去，張開嘴巴一口吞下了一些零散的紅黃細絲，感受著它們在體內轉化成微薄的紅氣，隨後沈意下意識回頭，看到空蕩蕩的後面不禁晃晃腦袋。

  「好吧，這裡沒有橘花給我擼。」

  心裡暗道，隨後他的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鶴見初雲的視角上，看著她走在這黃色的柏樹林中，開口喊道：「老妖婆。」

  「怎麼了？」

  「你接下去要去哪？」

  「武川。」她說了這兩個字，一邊走一邊摘下頭上的一些髮飾，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出身自普通人家的少女。

  而她的回答讓沈意一怔。

  「這裡是惟州武川？」

  「嗯，我們現在在黃柏山，走十幾里路就能看到武川皇城了。」

  「好傢夥，人家前腳滅你門，你後腳跑到人家家門口，真就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唄。」

  「嗯。」她應了一聲，情緒很低落，沈意一口一個滅門的，她聽了就糟心，但只能默默受著，不能發作。

  「那你進武川幹什麼？」

  「買東西。」

  「然後呢，離開武川你就亂跑，沒個目的地？」

  「有。」

  「什麼地方？」

  「大鴻王朝江州祝家。」鶴見初雲回道，在一開始她的家族就已經安排好了後路。

  天才終究只是天才而已，在沒有成長起來之前一切都是浮雲，可天才想要成長，資源必不可少，沒有資源，她想要復仇則變得遙遙無期，她需要一個勢力在背後扶持，而這個勢力，便是那個祝家。

  之前與沈意做了那個約定，雖然這個約定說了和沒說一樣，可她的時間不多那是確確實實的，沈意解除契約的那天，也是她生命走到盡頭之日，沈意或許不會殺她，但是她絕對不會讓自己活下去。

  「江州祝家……」這個家族沈意聽都沒聽過，別說什麼大鴻王朝了，他就連大梁境內有多少大家族他都沒認全呢。

  「你不會是想讓那祝家養你吧？他們會樂意嗎？」

  「不知道。」鶴見初雲搖搖頭，她哪裡會知道，而她如今能去的，就只有一個祝家了，那裡有她的一個姑姑，叫鶴見雁秋，是祝家的主母，早些年與鶴見松關係極好，幾近於親兄妹，有極大可能幫助她。

  沈意舔舔牙齒，不再這個話題上問了，要不了多久，大梁國內到處都會是老妖婆的通緝令，到時候，皇族勢力到處找她，所以不管怎樣，離開大梁應該是最穩妥的選擇了。

  「你現在有多少錢？」

  聽到他問這個，鶴見初雲連忙將感識探入儲物空間查看起來，數了數，因為剛才被沈意欺負狠了，她不敢有任何隱瞞，回答道：「有一千三百八十八兩銀，還有六百七十六文錢。」

  「這是我身上所有的錢財，沒有騙你。」真誠的話語中帶著著急，生怕沈意不信，不過她想多了，這樣的語氣聽著就不像是在說謊，所以沈意也沒懷疑啥。

  再說了，自己往後可能有好長一段時間要跟著她，老妖婆中途會花多少錢自己會不知道？

  除非她不花。

  一千多兩，聽著好像很多，不過仔細一算，不對啊，一千三百八十八兩，一枚普通蘊獸丹要二十兩銀，全部買蘊獸丹也就六十九枚。

  這根本就沒多少。

  得到這個數字，沈意有是感嘆有是陰陽怪氣。

  「誒呀，落魄大小姐喲。」

  鶴見初雲眸光幽幽，一句「落魄大小姐」讓她抑鬱起來，而她也並未察覺到有什麼不對，一千多兩銀子，不換算成蘊獸丹的話，她也覺得很多。(本章完)